第二十五章 顧小愛的要求
吃過香噴噴的餃子，思思很自覺的睡午覺去了。
主卧里，顧小愛打開大衣櫃，站在椅子上，有些費力的從最頂層，取下自己的箱子。
一個上好的樟木箱子，外面鍍了層銀，看上去閃閃發亮的，是五年前準備結婚時，父母專門請匠人打的，用來裝嫁妝。
婚禮當天李玄失蹤后，她便是將這箱子塵封了起來，誰都不給看。
現在，總算是可以拿出來了。
咔噠一聲，精緻的鎖頭被打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照片，李玄微微嘆了口氣，這是兩人的婚紗照。
他恍然想起，難怪，自己剛回來時，思思根本不認識，原來，顧小愛把照片都收了起來，從來沒有給她看過。
「生思思之前收起來的，那會兒就想著，等孩子知道有爸爸這麼回事兒了，她要問我，爸爸去哪兒了？我該怎麼回答？我沒法回答。」
顧小愛輕聲說道。
「我還想著，哪怕是為了以後改嫁，也不能讓思思知道有這麼回事，最好是壓根不知道你。」
李玄苦笑，點頭。
他能明白妻子的意思。
一個人有兩次死亡，第一次，是肉體和思想的消失，第二次，是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再也沒有人記得。
而比兩次死亡更殘酷也更輕鬆的，自然是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個人存在過。
照片不多，也就二十三張，顧小愛一張張拿出來，放在床上，抬頭看了李玄一眼，笑道：「等下把你掛牆上去。」
李玄微微一笑，柔聲道：「好。」
箱子里，照片下面，是兩本結婚證書，大紅色的封面，只是都被從中間剪破了，二分為四，李玄又是忍不住一笑。
大概不少家裡，都有一本破碎過但又被重新粘起來的結婚證，小時候看過父母的，同樣也是如此。
「等下去拿膠帶，粘起來。你粘，粘的不好看，就重粘。」
顧小愛白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玄繼續笑著點頭。
結婚證下面，是一對鑽戒，當時買了，交給伴郎拿著，伴郎是自己大學同學，最好的兄弟，名叫方哲。
「方哲現在幹什麼呢？」
李玄問了一句。
重回地球后，所有重心都放在女兒和家人身上，以前的朋友都還沒聯繫過。
顧小愛輕聲道：「炒股發了，結婚了，後來賠了，又離婚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我存了他手機號，回頭拿給你。」
李玄哦了一聲，白雲蒼狗，世事無常，也不過如此了，方哲是個聰明人，混的應該不會太差。
「戒指給我戴上？」
想了想，李玄試探問道。
「想的美！」
顧小愛一下炸毛了，緊緊攥著首飾盒子，像只暴躁的小野貓，一下子發飆了。
「你都沒給我戴過！」
李玄表面上裝的小心翼翼，一副犯了錯甘心認罰的樣子，內心則是差點笑出聲——她這幅模樣，真的很可愛啊。
「那要怎麼辦呀？」
顧小愛站起身來，認真看著李玄，一字一句道：「我！要！重！辦！婚！禮！」
……
「啥？」
「重辦婚禮？」
從主卧出來，李玄就去找了父母，把這事簡單提了一句。
聽到李玄的話，李安愣了一下，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立馬就拍手道：「行，辦，是該重辦，不然委屈我姑娘了。」
在外面和街坊鄰居聊天時，李安和王秀，都是用「我姑娘」稱呼顧小愛的。
「我去找人算日子。」
王秀放下手中的活兒，元寶也不糊了，看起來有些興奮的樣子，思路很清晰的絮叨道：「不止得重辦婚禮，還有思思的滿月酒，都沒辦過，我姑娘，我大孫女，多委屈啊，滿月酒就算了，都這麼大了，婚禮可得補上。」
李玄也是笑了。
「行，那就這麼辦，我們聯繫一下以前的朋友，還有她爸媽那邊，媽你找人定個日子，最好是周末。其它的你們就別管了。」
家裡人全票通過，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
哦，不對，還不是全票通過，還有思思。
傍晚的時候，李玄從幼兒園把思思接回來，剛進屋，小姑娘就很敏銳的發現了家裡變化，牆上多了很多好看的照片，仔細看一看，都是爸爸媽媽的。
爸爸媽媽穿的衣服都好漂亮呀，好多花花，還有在海邊拍的照片呢，可是……可是為什麼上面都沒有思思？
小姑娘嘴一癟，頓時就有些委屈的樣子。
「爸爸……」
思思可憐兮兮的叫道。
「嗯？小寶貝怎麼了？」
李玄聽出她情緒有點不對勁，蹲下去摸摸她的腦袋問道。
「爸爸，你和媽媽是不是偷偷去玩啦？你們都不告訴我……嗚嗚嗚……」
思思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又是委屈又是生氣，最生氣的不是他們出去玩不帶自己，最生氣的是，他們都不告訴自己。
還要不要尊重一下人家了啦……
早知道，人家下午就不去幼兒園了，把人家送到幼兒園，你們偷偷跑去玩……
李玄實在忍不住笑了，哈哈大笑的那種，總之他從三千大世界回來后，情緒控制能力是越來越差了，尤其是在小傢伙面前。
「爸爸你還笑……你不許笑我……」
思思跺著腳嬌嗔道，感覺有些丟臉的樣子，抹了抹眼睛，長長的眼睫毛有些濕潤，倒是也沒真哭出來。
解釋了半天，小傢伙才明白，這是爸爸媽媽五年前拍的照片，這才破涕為笑，有些羞羞的說道：「爸爸，對不起啦。」
「沒關係啦。」
李玄模仿著她的語氣，笑眯眯道。
吃過晚飯。
小傢伙和爺爺奶奶嘀咕了半天，終於是知道了，爸爸媽媽要結婚的消息，然後有些興沖沖的跑到卧室，找到正在收拾東西的顧小愛，一把抱住了她。
「媽媽，恭喜你呀，你要和爸爸結婚了。」
「你們終於要幸福了，好不容易呀！」
「思思祝福你們。」
思思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也不知道哪裡學的詞，很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顧小愛嘴角抽搐半天，想忍，可是怎麼也忍不住，抱著女兒，一抽一抽的笑著，笑得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