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百箱泡麵

故事講完了。

思思有些似懂非懂的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爸爸。

她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自從稍微懂事後，也從大人口中，零零碎碎聽到一些以前的事情，但還是第一次聽到完整版的故事。

雖然，有些故事的細節，她還是沒有聽懂，但她能夠清楚感覺到——爸爸和爺爺都有些不開心。

她嘟了嘟嘴巴，她不想爸爸和爺爺不開心。

而且，爸爸剛回家呢。

眼睛眨啊眨，她努力想著辦法，想做點什麼。

想到了！

深吸口氣，思思攥了攥小拳頭，給自己打氣，然後開始唱了起來。

「爸比，爸比，你是去哪裡了呀？」

「奶奶很想你呀，爺爺很想你呀，媽媽很想你呀，思思也很想你呀……」

一開始，她唱的還有點緊張，唱過幾句后，便是大著膽子，繼續的唱了起來。

「爸比，爸比，你快點回家吧，大家都在家裡等著你呢呀……」

……

完全沒有調的旋律，極簡表達的歌詞，這樣的歌，或許不能稱之為歌，只是小女孩兒在胡鬧而已。

只是，她一邊拍著手，一邊搖著小腦袋，一邊努力唱著歌，那副想逗笑兩人的表情，可愛到極點，可愛的……讓人心疼。

哎呀……編不下去了。

三句唱完，沒詞了，可看到爺爺的嘴邊咧開了月牙兒，爸爸笑成了一朵花，思思也有些不好意思，抱著個小枕頭，甜甜的笑了起來。

「哼，你們不許笑我……」

「人家還是第一次唱自己的歌呢……」

她把小腦袋埋在枕頭裡，然後趴在爸爸腿上，像是一朵嬌羞的含羞草。

「思思真棒，唱的可好聽呢。」

爺爺很配合的鼓掌，瞪了李玄一眼。

李玄也是鼓掌。

李玄感覺有些微微的羞恥，不過……很榮幸呀——這雙曾經屠過神龍，捏死過鳳凰，一拳打爆天柱山的手，用來給女兒的歌鼓掌。

「謝謝誇獎。」

「謝謝支持。」

「小花花送給你們。」

思思颱風很正的，很快從含羞草變成太陽花，從沙發上跳下來，給兩人鞠躬致謝。

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

「行了，不說那麼多了，你心裡有數就好。」

「小愛出差了，你給她打個電話吧，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好好哄著，要再敢犯混，我饒不了你！」

經歷了這麼一出事，李安適可而止，說完站起身來，道：「我去廚房炒菜。」

他看向思思，笑眯眯的和藹問道：「思思，你想吃什麼呀？爺爺給你做。」

「好呀，我要吃……」

思思很開心的說道，似乎是想到什麼，轉頭看向李玄，問道：「爸爸，你想吃什麼呀？」

「思思喜歡吃什麼，爸爸就喜歡吃什麼。」

李玄很機智的回答道。

他已經辟穀三千年了，吃什麼都無所謂。

「不行。」

「爸爸今天第一天回來。」

「爸爸喜歡吃什麼，思思就喜歡吃什麼。」

思思摟著他的胳膊，有些甜膩的撒嬌道。

李安有些無語的看著這一幕，這小丫頭，有了爸爸就忘了爺爺，佯裝生氣的說道：「我才不給他做呢，爺爺只給思思做。」

思思扮了個鬼臉。

「才不會呢，爸爸是思思的爸爸，爺爺是爸爸的爸爸，爸爸愛我，爺爺愛爸爸，嘻嘻。」

這話，李安一下子被鬧得有點臉紅。

童言無忌啊。

看到爺爺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思思跑過去，拉著他的手，甩來甩去的。

「爺爺，你給爸爸做飯好嗎？我求求你了。」

「要不，你教思思做飯？」

「這樣我就可以自己給爸爸做飯了。我也會給媽媽做，給奶奶做，也給爺爺做。」

思思想了想，開口說道。

李安……

李玄……

這孩子，怕不是棉花糖做的吧，怎麼那麼甜呢？

……

……

爺爺奶奶在廚房做飯，思思趴在李玄腿上，看著動畫片，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甜甜一笑。

「爸爸？」

「嗯？怎麼了寶貝？」

「嘻嘻。我好開心呀。」

……

「爸爸？」

「嗯，怎麼了？」

「嘻嘻，沒什麼，我就是想叫。」

……

「爸爸？」

「嗯？」

「木啊，爸爸你好帥呀，你比他們的爸爸都帥。」

……

一邊看著電視，小思玄像是剛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樣，時不時的來撩一下李玄，道心已經徹底崩了，一點都不剩。

不過他有了比道心更重要的東西。

李玄從未感覺如此放鬆過，那個三千大世界，充滿爭鬥和廝殺，固然有醒掌天下權十步殺一人的極致快感，但又哪裡比得上女兒卧於膝？

這就是幸福吧。

此刻。

李玄悄然想起妻子，心中有些難以言喻的情緒，攪動，翻滾，久久難以平息。

妻子……

新婚當天，大喜之日，自己失蹤。

岳父岳母施壓，要求妻子離婚打胎時，自己不在，她自己扛下。

妻子懷孕養身體時，自己不在，她一人承擔。

妻子生孩子時，自己也不在，她獨自忍受。

妻子帶孩子長大的這五年，自己還不在，她扛起了這個家。

……

雖然，李玄沒有生過孩子，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在這過程中，妻子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

而自己什麼都沒做。

自己，何其幸運？

有這樣一位賢妻良母。

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

還好，回來了。

那些欠缺的，還有時間，都可以補上，還有一輩子，用自己的所有，去保護她們。

李玄心中默默發誓。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李玄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頭髮很柔順，笑著問道：「思思，爸爸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呀。」

思思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著爸爸，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寶貝你剛才問我的那個問題呀，在媽媽手機里，爸爸叫什麼呀？」

李玄想知道，妻子顧小愛，會給自己怎樣的昵稱，或者說……評價？

她的習慣，李玄很清楚，手機通訊錄里，全部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代號，比如「京城小丸子」、「欠三千的李哥」、「養泰迪胡姐」之類的稱呼。

李玄終究是有些心虛的，還是先從女兒這裡，打探一點情報出來。

啊？

聽到爸爸的話，思思有些羞赧的笑了，笑著笑著，笑的更加大聲起來。

「寶貝別笑呀，快告訴爸爸。」

思思又笑了一會兒，嬌憨說道：「好，那我告訴你呀，你不許告訴媽媽，是我告訴你的，嘻嘻。」

「嗯，我保證。」

「不行，得拉勾。」

「好好好，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豬八戒。蓋章！」

拉完勾，思思爬到李玄身上，湊在他耳邊，輕聲笑道：「媽媽叫你——一百箱泡麵。」

嗯？

一百箱？

泡麵！

李玄呆住了，驀然的，有些膝蓋發軟，腦海中閃電般浮現出三千大世界諸般煉體法門。

「要不，先修鍊一下九轉金身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