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七條魚換兩隻手
白姐把事情的原委對江總說了一遍，倒也沒添油加醋，可最後卻提了一個非常誅心的建議。
說我第一次接客就裝處男，留在店裡也是個禍害，不如送到橘子會所去，在那裡賣上個兩三次，就把店裡的損失補回來了。
我氣得兩手直發顫！
培訓的時候，我聽別人說過橘子會所，是夜願ktv所在的思賢路上，唯一一家披著男子美容會所外衣的G場，說直白點，就是男人賣屁股的地方！
白姐這個賤女人，居然想讓我賣屁股！
我剛想反駁白姐一句，江總就瞥向了我，使我立刻不敢多說一句話。
他看我的眼神，令我毛骨悚然。
同樣的感覺，我以前只在一個開地下賭場的黑老大身上體會過。那樣的人，是一發脾氣，就不會把人當人看的惡人。
面前的江總也一樣。
因為害怕，我的雙腿更軟了，欠周桃的錢和欠夜願ktv的錢，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如果江總發怒，可就不是小事情了，他手下的那些打手，肯定比家裡那些債主下手更黑、更狠！
江總的目光在我臉上逗留了兩三秒，才重新看向魚缸里的那些發財魚，背對著白姐冷淡道：「這個人一看就不合格，人事部幹什麼吃的？怎麼什麼人都往店裡招！」
白姐輕描淡寫道：「誰知道呢，興許那個楠姐也不老實，收了這個叫阿生的禮也說不定呢！」
剛剛，我只是生白姐的氣。
現在，我恨不得她死。
這個女人好歹毒，還把話頭引到了楠姐身上，如果真的查下去，不是極有可能牽連到周桃？
江總聽完后，剛要說話，放在辦公桌上的那部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江總和電話那頭的人，說的是發財魚不歡實的事情，而電話那頭的賣魚人，則有些推諉，好像在說江總不太會養魚，氣的江總沒一會兒就掛掉了電話！
我下意識看了看那些發財魚。
一共七條，以我多年養魚的經驗來看，它們是吃魚食吃多了，所以才不歡實的。
江總隨手把手機丟到一邊，皺著眉對白姐擺了擺手，煩躁道：「也別把這傢伙送到橘子會所去了，這樣的鄉下人，屁股很髒的！一會兒把他帶去那些新人面前，隨便敲碎一隻手，丟到黃浦江去！」
我整個人傻在了門口！
我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天來夜店上班，就要變成一個殘廢！
白姐走了過來，抬腿就踹了我一腳，瞪眼罵道：「廢物！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趕緊跟我去領罰！」
這個賤女人的力氣出奇大，好像是練過，我被她踹的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全身抖似篩糠！
可我不敢動怒，也不敢逃走！
我知道，那樣下場會更慘！
我憋得臉色通紅，青筋暴起！
我艱難起身後，垂著頭對江總說：「江總，我有兩句話要說。」
江總神色一怔，好笑道：「怎麼，還想為自己開脫？」
這話剛落，旁邊的白姐罵了句「不識趣的東西」，又要過來踹我！
我突然抬起頭，毒蛇一樣狠狠剜住了她，使她下意識腳步驟停，愣在了原地。
我咬了咬牙，趁機對江總繼續說：「江總，以前我養過五年魚，我能用兩天的時間，讓您養的這七條發財魚活蹦亂跳，讓您更加財源滾滾，財運向上！」
江總還沒反應過來。
興許因為被我眼神嚇到，而惱羞成怒的白姐便不懷好意地冷笑道：「阿生！你這蠢貨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嘛！居然異想天開的要用幾條破魚，換你一隻手！」
我沒說話，心裡冷哼了一聲，「傻逼，還不知道誰蠢呢，在魚的主人面前，說魚是破魚！腦缺一個！就該被男人活活操死！」
而白姐是個場面人，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失言，有些尷尬的看向了江總。
江總面無表情的與白姐對視了一眼，然後才看向我，沉默了一會兒，笑說道：「好吧！就給你這鄉巴佬一個機會，兩天以後，我的魚如果還是今天這樣，你被敲碎的，可就不是一隻手了，而是兩隻！」
說著，他還舉起雙手示範了一下，好像開玩笑似的。
我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不敢我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最起碼，這兩天有機會逃走了！
可下一刻，江總卻對白姐說：「找個人看著他點兒，我不喜歡耍滑頭的人。」
我牽動了兩下嘴角，接下來只能乖乖地跟著白姐，走出了江總的辦公室。
下樓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感到一陣悲哀。
呵！
七條魚換兩隻手，這手真不值錢！
那……
我的命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圈子裡能不能混下去，可通過剛剛的事情，我體會到了一個真理，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心思活，眼睛明，還得不怕死！
不然的話，越是懦弱，越是死得快！
白姐帶我走下了六樓，一句話也沒說，似乎並不在乎我這麼一個小角色。
而走到三樓拐角處的時候，她被一個女人擋住了去路。
我抬頭看了看。
竟是周桃！
周桃穿著一條黑色的包臀裙，耳朵上戴著一副銀色的大耳環，嘴邊還叼著煙捲兒，風塵氣十足，看到白姐后，笑吟吟道：「白姐，聽說你手下的人闖禍了？江總怎麼處置的？」
說著，周桃冷冷看了站在白姐身後的我一眼，神色慍怒。
我則一臉懵逼，周桃怎麼會在這兒？
白姐似笑非笑道：「喲！周姐呀，沒想到你的消息還蠻靈通的嘛！這個阿生，該不會是你的姘頭吧？這麼關照他！」
周桃沒再看我，瞥著白姐，哼道：「阿生這泥腿子，要是再白個幾分，我興許能和他玩玩兒！現在嘛，還是白姐你自己享用吧！我在這兒等著，是看在楠姐的面子上，畢竟這個叫阿生的，是楠姐看上的人，不能犯了芝麻大點的錯誤，就被江總往死里罰啊！總得給人留條活路！」
「在江總面前，她楠姐算什麼東西？」白姐冷哼了一聲，蔑視道：「而你周桃，又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二樓的便宜領班罷了！居然還敢插手我三樓的事情！」
聽這話，我臉色一緊！
周桃——
居然是夜願ktv的領班之一！
周桃聽到白姐的話，臉色也是極不好看。
接著，兩人的對話充滿了火藥味。
而周桃在得知了我已經有驚無險之後，沒好氣的回了二樓。
我跟著白姐走到一樓，仍然沒回過神來。
我的好前妻啊！
白天是公司的職員，晚上是夜店的雞頭，怪不得能賺那麼多錢！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圈子的水有多深！
那個江總之所以一邊開夜店，一邊開廣告公司，一是為洗錢，二是為利用廣告公司，吸收更多新人。
還有一點，是為夜店的一些當紅角色撐起一把保護傘。
像周桃，就是夜願ktv的當紅角色，一般不出台，就算出台，也是裝成本地樓鳳的樣子，釣那些大戶。
一些有錢人，就喜歡東海市本地的樓鳳，因為她們身上具備良家婦女的氣質，乾淨，好玩兒，有味道！
後半夜。
我沒有回老洋房，不是沒時間，而是沒機會。
白姐安排了一個五大三粗的保安一直跟著我，寸步不離。
有這個傢伙在，我睡覺都不踏實。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去了花鳥魚蟲市場，備好了所需的水草，魚食秘方，調水劑等，然後回了夜願ktv！
能不能挽救我的兩隻手，就看能不能把那七條發財魚搞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