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望中的希望

卡洛琳剛想說什麼，一束探照燈從身旁掃過，卡洛琳立刻把宋明按在了地上。

夜空中，幾艘飛行器轟鳴著從頭頂飛過。

【是EPK（地球維和部隊）的巡邏機。】

怎麼回事！？

宋明低聲驚呼，因為卡洛琳的聲音直接傳入了宋明的腦海。

正在觀察哨兵的卡洛琳一愣：【『密語』你都不知道？】

卡洛琳的嘆氣聲在宋明腦海中響起，緊跟著她就發過來了一段數據資料。

宋明飛快的閱讀了一遍，擁有智能晶元，互相連接並且進行認證過的人可以通過智能晶元進行密語，這是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十分安全的對話方式。

宋明密語卡洛琳：【類似手機的功能。】

【智能晶元很早之前就已經把智能手機淘汰了。】

卡洛琳看了宋明一眼，總感覺這傢伙很奇怪：【但是因為在野外雲端網路不工作了，所以只有兩個人十分接近的時候才能用。】

【雲端網路不能工作了？】

【公開消息說是主機阿賴耶和蓋亞受到了不明原因的損壞，真實情況現在還不清楚，我個人推斷可能是毀滅日的緣故，而且進入希望市範圍之後就可以隨時聯繫，說明阿賴耶的功能還很正常。】

卡洛琳說完后又發送過來一個巨大的數據包。

宋明一邊接收一邊問道：【這是什麼？】

【希望市還有周邊最新的地圖數據，不客氣。】

【……我還沒道謝呢。】

數據接收完畢，宋明打開了地圖，指揮官晶元在他的視網膜上投射出了地圖。希望市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如同蜘蛛網，而且凌亂不堪，可見這座依附於炎黃庇護所建立起來的城市並沒有經過好好的規劃。

不得不說的是，卡洛琳的這份地圖詳細的讓宋明有些困惑了——誰會在民用地圖上標註出下水道的走向？

【機會來了，跟我走。】

卡洛琳非常熟悉哨兵的活動規律，抓住機會就向北邊爬去。宋明只好跟著爬了過去，期間好幾次探照燈都差點射在他身上，把他嚇的出了一身冷汗。

被發現和通緝犯在一起的話，就算宋明真的是無辜的，恐怕也洗脫不了冤屈——做生意就更別想了。

話又說回來，我為什麼要和卡洛琳一起偷偷摸摸的？明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入希望市啊！

宋明感覺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被卡洛琳帶走了主動權。

宋明瞅了眼在前面左一下右一下扭動著的大桃子，他嘆了口氣，反正現在已經上了賊船了，就勉為其難的跟她走吧。

【宋明！】

卡洛琳清冷的聲音突然在宋明腦海中響起。

【嗯？】

【這種時候你在想什麼呢！】

卡洛琳嚴厲的目光瞪著宋明，片刻后她的眼神又軟化了下來，似乎她也想到了，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的話，宋明完全可以從正門進入希望市的。

【從這邊繞過來。】

卡洛琳招招手示意了一下，宋明從她右手邊爬了過去。

卡洛琳悄悄推開了身旁的一塊石頭，下面露出了一張鋼筋粗孔濾網。

【這是什麼？】

【舊城下水道的垂直排水孔，現在是我們的秘密通道。】

卡洛琳說完，拉著鋼筋濾網向旁邊一拽，那張濾網竟然向一旁滑開了，然後卡洛琳示意宋明進去。

宋明遲疑了一下，根據之前的交談推斷出卡洛琳陷害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之後，果斷順著梯子下去了。

卡洛琳很快也下來了。

出人意料的是，下水道中的空氣竟然十分清新，水裡面雖然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許多生活垃圾，甚至是觸目驚心爬滿了蛆蟲的屍體，但是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這生活污水竟然近乎清澈透明，這就很離譜了。

作為一個環保狗，宋明簡直都驚呆了：「這是生活污水？」

「沒錯。」

卡洛琳看了眼污水，說道：「納米灰潮雖然毀滅了世界，但姑且也算是帶來了一些好處，這就是其中之一，比起改進過的污水處理工藝效果還要好的多。」

雖然最終納米灰潮毀滅了世界，但是「復甦」計劃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治理環境污染——只不過是在執行過程中，將一部分人類當成「污染」分解掉了。

宋明聽到改進過的污水處理工藝時眼睛一亮，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技術啊！

卡洛琳沒注意宋明的表情，看到那些屍體，她的臉色也十分差勁，聲音低沉：「即便是在希望市，有些人也沒能迎來他們的希望，在某些時候，同類反而比歧變體更加危險。」

看到那些屍體后，宋明對希望市的期待莫名奇妙的減少了許多，不過那些先進的技術讓他又燃起了一些鬥志。

宋明跟在卡洛琳身後向前面走去，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變異狗，立刻警惕了起來：「卡洛琳，這裡有沒有變異生物？比如老鼠之類的？」

卡洛琳頭也不回地說道：「之前很多變異老鼠，不過我們幾次清掃之後，現在基本很難看到了。」

宋明鬆了口氣，然後凝視著卡洛琳：「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又是通緝犯又是秘密通道的……」

卡洛琳停下腳步，扭頭嘆了口氣：「本來想遲些說的，可是既然你提出來了……你的實力很不錯，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的組織，你願意嗎？」

宋明斷然拒絕：「我是不會加入一個莫名其妙的組織的。」

「你加入了之後我就會告訴你關於組織的信息的。」

宋明十分平靜的說道：「如果跳下去了之後才知道是個陷阱，你不覺得已經晚了嗎？」

宋明的拒絕明顯讓卡洛琳有些不開心，她微微咬著下唇，眉頭微蹙，尖尖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那種猶豫不決的姿態十分誘人。

然而……宋明那平靜的目光讓卡洛琳有種強烈的挫敗感。

「好吧，你贏了。」卡洛琳瞪了宋明一眼，顯然在她心裡拉攏一個守望者比保密措施要更加重要，「我們的組織名字叫自由軍，是由希望市的一部分倖存者組成，我，卡洛琳·瑪格特，就是自由軍的創立者和領導者。我們自由軍的理念就是為了讓希望市的市民能與炎黃庇護所公民一樣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這不是一個陷阱，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說到最後，卡洛琳瞪著宋明一臉的不忿，明顯對宋明剛才那句話很在意。

「你就是自由軍的領導者？」宋明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一下卡洛琳，說實在的，宋明心中很難想象她領導下的組織是什麼樣子。

卡洛琳漂亮是很漂亮，實力似乎也很強，但是……不像一個領導者。

尤其是她那看上去相當「高尚」但是完全不切實際的理想。

卡洛琳用自身的行動為宋明闡述了新人類的性格缺陷。

「你想說什麼？」

卡洛琳的語氣充分表達了她被懷疑后的不爽。

「沒什麼。讓我考慮一下吧。」

宋明嘆了口氣，自由軍的理念聽上去似乎十分崇高，為底層人民謀求贏得的權益，如果是在毀滅日之前，這或許是個偉大的公益組織，但是在資源緊缺的現在，她的這個理念似乎有點太不切實際了。

雖然宋明還沒有了解炎黃庇護所和希望市的情況，但是如果宋明是炎黃庇護所的市長的話，在庇護所內有餘力的情況下，肯定不會放任難民在外對他口誅筆伐，畢竟權力的意義是建立在人類社會這個基礎之上的，毀滅日之後人口稀缺，有人才有一切，宋明不相信炎黃庇護所現在的市長會比他還蠢，看不透這一點。

而他之所以放任希望市不管，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炎黃庇護所內部已經接近了極限，就算是他，也不敢再放任流民進入了。

聽到宋明要考慮一下，卡洛琳顯得非常不高興，似乎只有宋明二話不說立刻答應她的邀請，才會讓她開心。

「給你時間考慮，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另外，希望你能對我的身份保密。」

宋明點點頭，突然想起了卡洛琳被通緝這件事，道：「說起來，你昨晚是不是騙了我？你被通緝不是因為什麼真神教，而是因為你是自由軍的領袖吧？」

卡洛琳搖搖頭說道：「不，如果我被通緝，我才更能確定身份沒有被泄露。」

她是什麼意思？

宋明眉頭直皺，有點難以理解卡洛琳的話。

「走吧，在下水道呆的時間長了很難受。」

卡洛琳說完就轉身繼續帶路。

半個小時后，他們爬出了下水道，出現在了希望市的一個黑暗的角落中。

卡洛琳看著宋明，嘴角揚起一絲奇怪的笑容：「歡迎你來到希望市。」

宋明看著四周，半晌之後，獃獃的反問了一句：「這裡，就是希望市？」

城市，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詞語，是人類走向成熟和文明的標誌，也是人類群居生活的高級形式。普遍來說，城市作為一個文明的符號，最起碼的應該具有人類進入文明時代的象徵：光明。

但是眼前的城市卻與光明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眼前是黑暗的一片，視野中是一片凌亂的房屋，不，或許稱為棚戶也不為過。地上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各種雜亂的東西，瓦片，腐爛的木頭，破爛的衣服，空蕩蕩的罐頭盒，散落的食品包裝袋……

甚至就在不遠處的角落，宋明還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就躺在垃圾堆上熟睡著。

這裡，真的就是希望市？

可是，希望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