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吳老道
看到黑衣人面目的那一刻,老村長似乎特別的驚訝,他努力的舉起手,指著黑衣人,哆哆嗦嗦道:「你!怎~怎麼會~會是~你……」
這句話彷彿用盡了老村長的全部的力氣,說完,他的手沉沉的墜了下去,頭一歪,死了!
老村長的頭正好歪向我這邊,我看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為臨死前看到的一幕感覺不可思議。
「哼,你怕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是我吧!」黑衣人說話間開始脫衣服,一邊脫一邊自語道:「反正現在程不悔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就替我背下這個黑鍋吧,哈哈……」
聽到這話,我心中大驚,他竟要嫁禍給老村長!
這個人會是誰呢?通過老村長臨死前說的話可以推斷出,兇手肯定是他認識的人,老村長認識的人我跟外公多半也認識。
我將我們認識的人快速的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實在太多了,我根本無法確定,我現在就希望兇手能轉過身來讓我看一眼。
兇手脫下衣服,將衣服穿到老村長的身上,然後徑直離去,這個過程中他愣是沒回一下頭。
兇手走了,老村長死了,我趴在草堆里,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
有目睹老村長慘死的心痛,有見到了兇手的震驚,有未能看清兇手廬山真面目的遺憾,有我還活著的僥倖,但最多最多的還是害怕。
看著不遠處死不瞑目的老村長,以及沒了下巴,臉部血肉模糊的小寶跟翠兒,我的心整個揪揪成了一團,不停的縮動著。
許久后,我試著活動了一下整晚都一個姿勢趴著的身軀,這才恍然發現,我出了一身的大汗,整個人就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我想站起來,可我的腿軟的像棉花,根本不聽從大腦的指揮,無奈,我只得繼續趴在地上,一直等到了黎明的來臨。
一縷微光終於破開了夜幕的黑暗,光給了我無限的勇氣,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爬起來,看看小土崗上的屍體,狠狠的打了個哆嗦,撒丫子就往山下跑。
「程缺……程缺你在哪兒……」
我連滾帶爬的跑下山,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聲音特別的熟悉,是外公!
「外公!我在這裡,嗚嗚嗚……外公……」
聽到外公的聲音,我終於敢放聲大哭。
聽到我的哭聲,不多會,外公就飛奔而來,從小到大,但凡我一哭,只要外公聽到,都會第一時間趕來。
「程缺,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外公一臉擔心的拉著左右看了一番,見我沒啥大礙,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村長爺爺呢?我回來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他的慘叫聲,我當時還以為聽錯了,去他家一看,門開著,你們都沒在家,就找到這裡來了,你們晚上來這裡幹什麼?他是不是出事了?」
外公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我哽咽道:「老村長他……」
「哎呀,老程,你倒是等等我啊,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跑起來比兔子還快,有失風度,真是有失風度啊。」
還不待我回答外公的問題,一個五十歲左右,著一身肥大的對襟粗布衣,看起來邋裡邋遢的半大老頭,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跟外公講起了風度。
我看了眼邋遢老頭,又不明就裡的看了眼外公,心說這人是誰啊?
「這是……」
外公張口剛想給我介紹,那老頭就湊上前來,圍著我轉起了圈圈,一邊轉一邊上下打量,一邊打量還不時的點頭,嘴裡自語著:「嗯嗯,不錯,不錯……」
我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一個勁兒往外公身後躲,心說,他幹嘛這麼看我啊?這神情就他娘的跟老農在集市上挑牲口似得。
看了半天,他似乎也看夠了,笑眯眯道:「程缺,你都長這麼大了啊。」
我一愣,脫口而出道:「你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了,我小時候抱過你,你還尿我一身呢,哦,對了,你的名字還是我給取的呢!」老頭得意洋洋的說著。
「啥!你就是給我取名字的那個……」
後面不好聽的話我沒說出口,但我還是氣鼓鼓的瞪了老頭一眼,他這取的啥破名啊,『缺』字也能當名字用嗎?我這從小到大,因為名字這事沒少被小夥伴們笑話。
老頭一點被我嫌棄的覺悟性都沒有,拉著我滔滔不絕的自我介紹道:「我叫吳遠之,跟你外公是老相好……哦,不對,跟你外公是老朋友,你往後可以叫我外公,也可以叫我爺爺……」
「你一邊去!」外公一把將吳遠之推開,道:「這是吳老道,外公請來幫忙的。」
我點點頭,心說外公咋請了這麼個人來幫忙啊,這人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也不像有能耐的樣子。
「程缺,老村長到底怎麼了?」外公焦急的問道。
我吸了吸鼻子道:「老村長他死了,就在山上!」
外公聽了我的話大吃一驚,道:「怎麼回事?快帶我們去看看!」
我點點頭,一邊前面帶路,一邊將事情的經過跟外公說了起來。
當我說到老村長割下童屍的下巴,用蠟燭烤的時候,外公倒吸了一口涼氣。
旁邊的吳老道則道:「他那是在煉屍油,將屍體特定部位的肉割下來,放在容器里,用白蠟燭烤,烤到一定的程度后,就會有屍油滲出來了。」
「據說,自年輕少女屍體里提煉出來的屍油,抹在女人的身上可旺桃花,外國人都用那玩意制香水。自孩童屍體中煉製出來的屍油可延年益壽,而嬰兒的屍油則最為靈異,接受供奉后可以替人達成很多願望。不過關於屍油,咱們這邊使用的人太少,那是東南亞那邊的一種邪術,沒想到老張竟然練上了,嘖嘖……」
吳老道唏噓了一番,又問道我:「那老張頭煉屍油幹啥了?」
我接著將老村長往香上滴屍油,吸香火的事情說了一遍。
外公聽后蹙眉思索了片刻,長嘆一聲道:「我最近一直為臨河之事奔忙,竟然沒有發現老村長的壽數到了,難怪他的身體時好時壞,壞的時候精神氣色那麼差,原來他已經是中陰身了。」
中陰身我曾經聽外公說起過。
許多人可能遇到,或者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臨死前的人,能看到一些死去的親人,打個比喻,有個老頭將要死了,他可能會指著某處說對你說,看,我的老伴兒來接我了,或者會對著空氣,叫某些已經死去的親人的名字。
那其實不是他產生了幻覺,而是他真的看到了鬼,人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下時,既能看到陰間的人,又能看到陽間的人,那便是中陰身了。
「可中陰身的人,不都是處在彌留之際快不行了的人嗎?老村長的精神氣雖然時好時壞,但他看起來跟活人沒啥區別啊。」我問到外公。
外公想了想道:「我猜測,老村長之所以還能支撐著身體,做正常人能做的事情,是因為他強行用術法將自己的魂魄囚禁在了身體中,讓自己成為了一個活死人。」
「可他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多久的,因為此法有違生死大道,所以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他的魂魄便會自動離體,魂飛魄散,最終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如果不想魂飛魄散也不是沒有法子,如果能用特殊的手段,讓太上感應感應不到他的存在,魂魄便能安然度過四十九天之期,安然活著了,所以我想,老村長燒屍油,吸香火的行為,應該就是啥特殊的手段吧。當然,我也不敢確定,畢竟這種事情我也只是聽說,連見都未曾見過。」
聽外公說完,吳老道一拍大腿,嘆道:「這老張糊塗啊,他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呢?我們修道之人,難道還看不透生死嗎?生死輪迴,無窮無盡,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這有啥嗎,為什麼他非要走這一步!」
外公搖頭道:「以我這麼多年來對他的了解,他並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他這麼做或許是有其它的原因吧。」
吳老道說:「什麼原因?難不成臨河眾鬼真是他抓的?他在籌謀啥逆天的大事兒?」
「不是,那些事情都不是老村長乾的……」我出口替老村長辯解,隨後將黑衣人如何殺害老村長,又嫁禍給他之事,一五一十跟外公和吳老道說了一遍。」
外公聽後半天沒說話,垂首似乎在思索什麼。
吳道長想了想問我道:「你沒看見兇手的正臉,那你有沒有發現他身上有啥特性?比如有沒有殘疾啥的。」
我搖搖頭,那時候我都快嚇死了,哪還顧得上看那麼仔細,「我只看到他挺高挺瘦的,聽他說話的聲音,年紀應該也不輕了。」
說完我想了想,又對外公說道:「老村長認識那個兇手,並且聽老村長臨死時說的話,以及驚訝的表情,他應該對兇手很熟悉,並且完全沒有想到兇手會是他。」
「一個認識的,看上去不可能是兇手的兇手,會是誰呢?」外公蹙眉低聲自語著。
吳道長看外公愁眉緊鎖的樣子,道:「我說老程,你就先別瞎琢磨了,咱們先去現場看一下,或許兇手留下了啥線索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