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它們回來了
「這他娘的是哪個畜生乾的?對付一個孩子算啥,有種沖著老子來……」
大頭爹看著兒子血肉模糊的身體,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大頭娘嚎的直接背過了氣去。
大頭年近九十的太爺爺獃獃的望著大頭的屍體出神,半天後他長嘆一聲,抹了一把渾淚兒,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到我跟前,問道:「程缺,你外公呢?我找他有事兒。」
說起外公,我還納悶呢。外公昨天就出去了,臨走時在我的房門上貼了一張符,還囑咐我夜裡不管誰叫都不能出去。有了前一晚的經歷,我自是打死不敢出去,好在昨晚一夜無事,外公也一夜未歸。
我給太爺解釋了一番,告訴他等外公回來了,我第一時間去通知他。
不想那老頭還挺倔,非要去我家裡等著,我拗不過他,便由著他去了我家,如此,太爺從天剛亮,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沒有等到外公。
外公在十里八鄉頗有名氣,不少人遠道而來請他去看事兒,所以對外公幾天不回我早已習以為常,可太爺明顯等的不耐煩了,拄著拐杖在屋裡來回的走趟趟,晃的我兩眼發花,最後我實在熬不住,跟太爺打了聲招呼,就先回房間睡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起床,伸個懶腰出門一瞧,外公還沒回,太爺則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這老頭也真是夠執拗的,不知道他找外公究竟有啥事兒,問他也不答。
「太爺,醒醒,太爺……」
我怕他那把老骨頭睡在桌子上不舒服,就想叫他去屋裡睡,叫了兩聲沒回應,我輕輕推了他一把,不想這一下竟將太爺給推倒了,看著硬邦邦倒在地上毫無反應的太爺,我驚得魂飛天外,悶哼了一聲撒腿往外跑去!
剛跨出大門口,「砰」的一聲,我狠狠的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來人被我撞的趔趄了兩步,上來照著我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慌裡慌張的幹嘛去?」
我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間都快哭了,「外公!外公,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快點回家看看吧,大頭他太爺爺死在咱家了!」
「你說什麼?!」
聽了我的話,外公的臉色一變,一步跨進了家門。
我緊跟在外公身後,也走了進去。
太爺是溺死的,溺死在桌子上的一個粗瓷水碗里,一碗水溺死一個人,這比大頭蜷縮著腿弔死更加不可思議,可這是事實,太爺滿是褶皺與老年斑的臉被泡的浮腫,泛白,嘴微張著,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對自己的死充滿了不甘。
外公檢查了一下太爺的屍體,隨即面色凝重的走向我的房間,望著我房間的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順著外公的目光看去,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外公貼在我房門上的那張符紙,竟不知何時燒掉了半截。
「外公,這~這是……有鬼!」
看著那符,我驚悸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跟著外公耳濡目染多年,對符我也了解一二。
畫符之人道行越高,畫出的符威力越大,鬼物就越難以接近,反之,鬼物若比畫符之人強大,符擋不住它,便會自燃。
外公的本事我心中有數,他畫的符都被燒成這熊樣了,可見昨晚有一個多麼強大的陰鬼想闖入我的房間!
「程缺,回頭我去學校給你請個假,這幾天你就別去上學了,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外公面色凝重的囑咐了幾句,轉身去香堂將佛龕里供奉的一個黃布包取了出來。
黃布包里包著一把棗木劍,打我記事起,劍就一直與三清像一起接受供奉,從沒使用過。
據外公說,這棗木劍取自泰山之巔一株千年雷劈棗木之樹心,屬天然靈物,能驅邪避凶,通神達靈。
外公取出沉甸甸的棗木劍遞給我道:「拿好這個,外公不在的時候若有東西闖進來,你就用這劍將它往死里砍。」
聽外公這話音兒,像是要出去,我一手拿著劍,一手緊緊的抓著外公的袖子,眼巴巴道:「外公,你要去哪兒?帶上我唄?」
家裡剛死了一個人,還有厲鬼想要害我性命,我一個人在家多不安全啊!
外公看透了我的心思,照著我的腦袋又是一巴掌:「瞧瞧你那慫樣,大白天的你怕啥?我去處理你太爺的事兒,下午就回來。」
外公找了幾個人,幫襯著將太爺的屍體抬走了。
我家跟大頭家是鄰居,他家有喪事,去幫忙的人多,熙熙攘攘我聽的清楚,所以白天的時候我真沒感覺害怕。可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透了,外公還沒回來,我開始慌了。
每個人對黑暗都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尤其我經歷了一連串的恐怖事件之後,總感覺黑暗裡藏匿著一個惡鬼,那個惡鬼前晚想將我引進臨河淹死,昨晚想闖入我的房間殺我,誰知道它今晚再想啥損招來對付我……
我越想越害怕,心砰砰直跳,總覺的惡鬼會從某處鑽出來。
最後嚇得不行,我跑進外公房間翻出一摞黃符,圍著床密密麻麻貼了一圈兒,抱著棗木劍上床鑽進了被窩裡。
印象里我好像沒得罪過鬼啊,為什麼有惡鬼三番五次要害我?
太爺死的那麼蹊蹺是意外嗎?會不會是昨晚那個鬼沒能進入我的房間,便遷怒在了太爺的身上,將他殺了?
還有大頭,大頭的死因究竟是什麼?如果說他是自殺,那他死後屍體為何被人挖出,剝皮懸挂於門框上?這看起來更像是仇殺。
再就是外公這幾日行蹤神秘,他都幹啥去了……
躺在被窩裡,腦子裡止不住的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想到了幾點,我竟睡著了。
心裡不踏實,覺睡的也不安穩,迷迷糊糊中總是做噩夢,一會是太爺爺拄著拐棍兒在我家屋子裡來迴轉圈圈,拐棍兒與地碰撞的聲音不斷的敲擊著我的耳鼓,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一會是大頭被剝了皮的屍體吊在我床上方的屋頂上,晃晃悠悠的盪鞦韆,甩了我一臉黏糊糊的血。
我覺得很不舒服,抹了把臉,濕漉漉一片……
啊!血!
我一下子驚醒,猛然坐起。摸了摸額頭,大汗淋漓,再摸摸旁邊,外公還沒回來。看看窗外,漆黑如墨,不知到了什麼時辰。
一陣莫名的恐懼感襲來,我一把將棗木劍抱在了懷裡,心說,這都啥時候了,外公怎麼還不回,不會出啥事了吧?
「開始死人了,陽橋一倒,他們回來了。」
就在我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外屋忽然傳來了一句幽幽的說話聲。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沒給我嚇死,一顆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兒,堵得我呼吸都困難了。
這啥情況啊?誰在外面?是人是鬼?
陽橋?這詞爺爺也說過,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回來了?他們又是誰?
我抱著棗木劍哆哆嗦嗦的聽著,外頭卻又半天沒了聲兒。
就在我懷疑是不是我太過緊張,產生了幻聽的時候,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