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橋倒氣數盡
「老程,你說老橋倒了,是不是表示臨河鎮氣數將盡了,這麼下去,怕是還要繼續死人啊。」
聽清這說話的聲音,我心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還當是誰呢,敢情是老村長正在跟外公聊天啊,這倆老頭啥時候回來的?黑燈瞎火也不掌燈,是想嚇死我嗎!
老村長年近八十,早已從村長的位子上退下來多年了,可因為他在職時間較長,期間也為村裡辦了不少實事,所以退下來后大家還一直尊稱他一聲老村長。
只是老村長這話是啥意思啊?什麼老橋倒了,臨河鎮的氣數就盡了,一座破橋能關乎整個臨河鎮的氣數?這也太扯犢子了吧?」
「老橋是被強制推倒的,臨河鎮氣數要降下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不可能因為此事這麼快就死人,我懷疑,這兩起死亡事件都是人為的。」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一直沒吭聲的外公忽然開腔說道。
「人為?」老村長倒吸了一口涼氣,疑問道:「難道不是他們回來複仇了嗎?你看出了什麼端倪?」
外公沉聲道:「殺人者那晚並不止想殺大頭,他將我引開,又控制著大頭的鬼魂將程缺引到了臨河,如果不是我溫養了幾十年的那塊玉佩在關鍵時刻喚回了程缺一線清明,現在他恐怕也遭遇不測了。」
「沒有殺死程缺,兇手並沒有善罷甘休,他在我昨天去找張道墟時,又遣厲鬼來我家想害他性命,幸好我提前在他房門上貼了一張符,程缺才幸免於難,只是老李頭未能逃過一劫。」
「就憑這個,你就斷定是人為的?他們也完全可以做到這些啊。」老村長反駁。
外公肯定的回答道:「鬼多講究因果,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它恨我們便會直接對付我們,即便它們怨憤難平,要報復到後輩子孫身上,也不會耍啥調虎離山的手段,不敢露面兒……玩心機讓人防不勝防的多半是人。」
聽了外公這話,我才恍悟,原來村長口中的『他們』指的是鬼!不過聽外公那話音,「它們」跟外公,老村長之間好像有啥恩怨,村長懷疑它們回來殺人了,外公卻說殺人者不是鬼,是人……
外公跟老村長的話我雖聽的雲里霧中,不過有一點倒可以確定,大頭不是死於自殺,那殺死大頭的人究竟是誰呢?
老村長跟我有著同樣的疑問,他問道外公,「如果是人乾的,你認為會是誰?」
「唉!」
外公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搭話兒,想來他也正為兇手是誰而煩惱。
見外公久久不語,老村長自顧推測,「難道是它們的後輩子孫中有知情者,如今回來報復了?」
說完他嘬了嘬牙花子,又推翻道:「好像也不對啊,當年參與此事者都是道門中人,大家發誓不會將此事對外說出,修道者最重口舌之報,應該不會違背當初的誓言,它們的後輩子孫又如何會知曉此事?」
「事無絕對,兇手曾控制著大頭的魂魄將程缺引了出去,用鬼遮眼之法差點將程缺害死,並控制著厲鬼來闖程缺的房間,這說明兇手會道術,能控制厲鬼代表道行還不淺。」外公沉聲說道。
聽了外公的話,老村長深吸了一口氣,「照你這麼說,兇手也是道門中人……可這~這也說不通啊!老程你說,這事會不會是咱們想複雜了,老李頭跟他孫子的死或許只是個意外,跟當年的臨河之事根本沒啥有關係。」
外公苦笑了一聲,道:「三天死倆,蜷腿上吊,溺死碗中,屍體被剝皮,這一切你覺得都是意外?」
老村長被外公問的啞口無言,『砰砰』直磕煙袋鍋子,隨後,一股嗆人的旱煙味伴隨著老村長的咳嗽聲飄了進來。
咳了一通,老村長還不甘心的說道:「就算這事不是意外,也不表示它就跟當年那事有關啊,也許是他老李家得罪了高人,也許兇手殺人是為了練啥邪術……」
「我說你這把年紀,怎麼倒學會了自欺。」
外公不耐煩的打斷了老村長的話。
「哪有那麼多也許,若只是為了修鍊邪術,他怎敢對程缺出手?當我程不悔是擺設嗎?兇手三番五次對付程缺,這擺明了是在挑釁我,我這一輩子的作為自個心中有數,除了臨河那件事之外,我無愧於誰,所以我認為兇手定是沖著當年之事而來……」
外公跟老村長你一言我一語,我雖搞不清前因後果,卻也總算聽出了個大概。
總的概括下來就是:當年在臨河,一些修道者一起偷摸的幹了一件事兒,那事還不佔理,這回村裡莫名死人了,外公懷疑當年那群占理的人來找他們算賬了。
外公這人我很清楚,他除了長的丑點,看起來不修邊幅外,實際上是個非常正直磊落的人,我想不出他能幹出啥虧心事兒……
「咦?老程,你說那兇手會不會是專門沖著程缺而來的……」
我這正瞎捉摸呢,老村長一句話拉回了我的思緒,聽他提到我,我連忙支楞著耳朵聽了起來。
「你忘記這孩子的身世了嗎,兇手可能是……」
老村長像是知道我在偷聽般,後面的話音壓得低低的,我愣是一句都沒聽著。
「這……」
老村長不知道說了啥,外公倒吸了一口涼氣,後面又沒了聲兒。
這給我急的,躺在床上抓耳撓腮的,兇手可能是啥啊?
老村長提到了我的身世,難不成兇手是當年將我從娘肚子里剖出來的人?他得知我沒死,追到這裡殺我來了?
對於殺我娘的兇手,我是恨之入骨的,很小的時候,看到別的孩子被娘攬在懷裡,依偎著娘撒嬌,我就躲一個人無人的角落裡幻想我娘的樣子。
娘是什麼樣兒的呢?娘的聲音一定是柔柔的,手軟軟的,懷抱很溫暖的,身上香香的……可不管我怎麼想,到最後我想到的都會是娘死時的模樣。
爹說娘被殺時雙手是被反綁在椅背上的,那也就是說,娘是以一個最近最清晰的距離,眼睜睜的看著兇手剖開了自己的肚子,看著自己鮮血澎濺,體內部件七零八落的滑出,看著我從她的腹中掉在了地上……這何其殘忍!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娘經歷了怎樣的痛苦與絕望!
想的多了,便生出了恨來,我恨殺死我娘的兇手,恨他讓我出生就失去了母親。
孩提時期,是整個生命結構的基石,在那時候播下什麼樣的種子,日後便會收穫什麼樣的果實,而我心中從小就有一顆仇恨的種子,我不斷的告誡自己,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身上就背負著血海深仇!我長大了一定要報仇!
為此,我不止一次請求跟外公學道術,可外公都拒絕了,他說修道者小為修心養性,大則為天下蒼生,而我心中仇恨太重,身有戾氣,道術到了我的手中,稍有差池便會成為一把殺人的利刃,故不肯教我。
「老程,你說程缺那天不僅看到了大頭的鬼魂,還看到了陰橋?」
半天,老村長沒頭沒腦的冒出了兩句話兒。
在得到了外公確切的肯定后,他又道:「這孩子的陰陽眼封印不住了啊。」
我有陰陽眼!老村長的話讓我大吃一驚,難怪那天我看到了鬼。
外公道:「是啊,封印不住了,沒想到以張道墟前輩的道行,才封了他九年。」
聽外公這話意,我的陰陽眼還是與生俱來的,只不過打小就被封印了,之前外公提到他這幾天去找了張道墟,難道就是為了我陰陽眼的事兒?外公為什麼要封印我的陰陽眼呢……
「找到張道墟前輩了嗎?他怎麼說?」老村長問道。
「唉,他當年留下的地址早已人去屋空了。」外公嘆了口氣,言語中有些無奈,又道:「這麼多年過去,算起來他應該也有一百多歲了,在不在人間尚是個未知數啊。」
「要我說這就是天意,程缺那孩子天生靈覺敏銳,異於常人,你不能一味地壓制,你應該教他道術,這樣一來,遇到啥事他即可自保,你程家也算是有了個傳承。」
「唉,我的事情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程缺雖叫我外公,隨我姓程,可實際與我並無半點血緣關係,並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