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不一般的
陸清清從宋言致那裡出來后,立刻叫人馬不停蹄地回長樂縣縣衙去搜索裴經武的房間,「住的地方沒有就把整個縣衙搜一遍,所有他可能去過的地方也全都給我搜乾淨,務必找到。」
那本書不僅僅是太國舅爺的東西,還是開國皇帝的親筆手書,這要是在她手上丟了,她十個腦袋都賠不起。
陸清清把人打發走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打發人去告訴宋言致,「就說我縣衙那邊有急事,要先回去一趟。」
陸清清吩咐完,就牽了馬要離開,不想才騎上馬就被急忙忙跑來的侍衛攔下。
「大人說案子還沒完,縣衙那邊再重要的事也得延後,還請陸縣令留下。」
陸清清心裡默念了一聲孫長遠,面無表情地跳下馬,回房等待。不多時,她就聽到自己那些探風的屬下陸續告訴自己消息。
太后被請了回來,半路上還差點出了事。
廣陵王不告而別,被攔了回來。
天近黃昏時,宋言致開始單獨審問太后和廣陵王。事關皇家機密,除了孫長遠在屋內記述證詞之外,屋內再沒有留別的人。
陸清清在屋子裡坐不住了,就在公堂外圍遛躂,隱約能聽到公堂內傳來女子的哭聲。哭聲很哽咽,聽的人心裡發酸。沒多久后,陸清清就見太后出了門,當即有侍女們侍衛們跟在她身後護送。出了院后,太后等人正好往陸清清所在的方向來,陸清清就往邊上站。慕太后從她跟前走過幾步后,忽然頓住了叫,側轉頭看用她哭得紅彤彤的眼睛看了一眼陸清清。
陸清清正行禮頷首。
慕太后:「你過來。」
陸清清依言照做,不過到太後跟前她還是低著頭,沒有去看太后的眼睛。
太后緩緩地抬手,摸著陸清清的臉頰,「瞧這皮膚,多光滑細嫩,吹彈可破。可再漂亮,再好看的女人,沒個人懂你欣賞你,最後也不過是落個孤芳自開漸漸凋零的下場。」
「太后。」陸清清把頭低得更深。
「你是個好孩子。」慕太后的食指在陸清清的臉頰上輕輕的劃了一圈,轉而猛地下落緊緊抓住陸清清的手,「陪我走一走吧。」
陸清清被慕太后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抬頭看了一眼慕太后。
慕太后依舊端莊,對陸清清淡淡地笑了笑,聲音溫柔至極,「怎麼你不願意嗎?」
「願意,受寵若驚!」陸清清再頷首恭敬道。
「願意就好,我可以和你講一講安平郡主的事。」慕太后拉著陸青青的手就往池塘邊而去。
隨行的侍從們見狀有意阻攔,被穆太后厲聲呵斥,「怎麼!哀家在這府里走一走還要你們允准不成!」
侍從們都縮著脖子不敢說話。不過在隨後行走的時候,陸清清特別注意到,隊伍後頭有人悄悄離開,該是去回稟宋言致了。
陸清清跟著慕太後到了池塘邊,剛巧有一對鴛鴦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戲水,慕太后看著著了迷。
「瞧瞧多般配的一對!」慕太后嘆道,「哀家聽說這鴛鴦一旦配對,便是終身相伴,即使一隻不幸死亡,另一隻也不會再找了,孤獨凄涼地度過餘生。可若是這配對的鴛鴦,互相不願意呢?」
陸清清明白穆太后在隱喻什麼,答非所問,「不過是傳說,也沒人證實過。」
「是真的,哀家聽了不少人講過。」慕太后道。
「或許講的人也是道聽途說。」陸清清非要揪著一個問題不放。
慕太後有些惱了,瞪向陸清清,「這都不重要。」
「請太后明示,那……什麼重要?」
「你……」慕太后氣得指了指陸清清的鼻子尖,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狠狠地甩了袖子。
慕太後生地的對著池塘冷靜半晌,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轉頭目光陰厲地瞪著陸清清。
「你知道了!」
「臣不懂太后的意思。」陸清清不失禮貌地回答。
慕太后緊盯著陸清清一會兒,挑起嘴角,轉身繼續望著池塘里的那對鴛鴦。
「宋言致他不比我小多少,可他卻沒有成家,是京城權貴高門裡那些閨秀們做夢都想嫁的人物。便是被太皇太后寵在心尖上的南平郡主,對他亦是痴心已久。」慕太後轉頭審視陸清清,「你是首富,商號遍及全國,想必消息也十分靈通,南平郡主是什麼人物你該知道吧?」
陸清清當然知道南平郡主是誰,不過慕太后既然這麼和她說話,陸清清偏不想順著她的話走。
「太后見諒,陸家的商號真的實在太多了,臣每日應付完這些,連飯都不想吃,就想直接倒在床上睡。」陸清清一臉抱歉地對慕太后賠罪。
慕太后斜睨了一眼陸清清,冷笑道:「那我之前還真是高看了你,當你是我們女兒家的英雄,原不過如此。但是想向著你的,瞧你那這樣……也罷了,若對牛彈琴,多說也無益。」
慕太后說罷就讓人攙扶她回房。陸清清立刻恭送。
慕太后愣了下,她沒有想到陸清清並沒有好奇她拋出了這個話頭。慕太后本以為她會討好追問自己,這會兒她後悔想把肚子里憋著的後半截話說出來,已經不可以了,告辭的話已經說出口,再主動講什麼便有失尊貴。慕太后因此心中更是生氣,之前在宋言致那裡受了辱,而今在一個小商人面前還憋了大氣。太后抖著兩隻手,極力壓抑自己,甩著袖子落慌而去。
陸清清維持著禮貌的態度,一直等到太后的身影消失,才直起身子,哼著小曲兒,邁著閑散的步伐往公堂那邊回。
待哼曲兒的女子身影消失,孫長遠才小聲湊到自家主人跟前道:「陸縣令把太后應付過去了。」
宋言致沒說話,直接東走。
孫長遠不解,通往公堂正門的方向明明不在那邊,卻也不敢多問,就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家主人去。
陸清清又回到原來望風的地方,偶爾踮腳往公堂那邊瞧兩眼。等了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陸清清就見廣陵王周深被高虎等幾個侍衛『護送』出來。這次陸清清學精明了,不在路邊上等著,趕緊回身跑遠了,鑽進樹叢里蹲著,又囑咐身邊的隨從夏綠等都趴好。她可不想回頭又被廣陵王叫去看池塘,在對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廣陵王走得是相反的一條路,壓根就沒有在陸清清這個方向過。陸清清鬆口氣,直起身子,揪下一片粘在胳膊上的樹葉,然後就興沖沖地找宋言致。
宋言致正端坐在公堂之上,聽見輕盈的腳步聲進門,略抬起眼瞧了下陸清清。
「你來得倒是很剛巧。」
「啊,是么,早說過我這人運氣好,這下你見識了吧。」陸清清對宋言致笑了笑。
「嗯。」宋言致低沉應一聲。
「問得怎麼樣?」陸清清試探詢問。
宋言致:「拒不承認。」
「春紅、張永昌、張二姑娘這俱是證人,她們倆還不承認?」
「不認,廣陵王說是我看他不順眼,故意設計圈套陷害他。至於太后,」宋言致停頓了。
「太后的肚子可瞞不了人。」陸清清道。
「她說她沒懷孕,是大夫診斷錯了。還說她從沒見過有大夫給她診脈,就誣陷她。」宋言致嗤笑,「倆人遂不是一塊審問,但卻跟商量好似的,都玩其死不承認的把戲。」
「太后的肚子瞞不了多久,隨便找個大夫都能診斷出來。至於廣陵王,有人證,還有張二姑娘的親筆信,他承不承認已經不重要了。」陸清清看著宋言致道,「用證據說話。」
「是呢,證據齊全。」宋言致對陸清清道,「權貴之人多是如此,便是幹了什麼丟盡臉的事,他們也絕不會服輸承認。寧肯站著有點體面的死,也不會跪著央求什麼。」
陸清清點點頭。
「他們二人說什麼已然不重要。陸清清,你說你能找到當年蘭花教剩下的那些金銀財寶,可沒開玩笑?」
「我猜在慕家老宅。」陸清清道。
宋言致聽她又說『猜』,特意看她一眼,忍住沒有對這個字進行慣例質疑,立刻吩咐人備馬。
「怎麼,你也要去?」陸清清看了眼外面,「外面已經快大黑了。」
「陸縣令也要隨我一起去。」宋言致似乎憋著一股勁兒,非要親眼證實陸清清的話才甘心。
陸清清沒辦法,只好依言跟著宋言致騎馬,連夜往長樂縣奔。在路上,宋言致才問起陸清清之前和慕太后都聊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太后的話里可能有深意,我沒理解上去。」陸清清檢討道。
「便說說。」
陸清清就喊夏綠,令其把太后的話原封不動地學出來。如此轉述,便一點都不帶個人的偏見。
宋言致聽完之後,對陸清清道:「沒什麼深意,一些無足輕重的廢話罷了。」
陸清清腦海里有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宋言致所謂的『無足輕重』到底是在說她還是說太后?
不過陸清清對此都不太在乎,只感興趣地問宋言致,「我聽說南平郡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有多美能給我說說么?」
「一般見過她的人,皆贊她傾國傾城。」
「一般……那不一般的呢?」陸清清精準抓住了宋言致話里的某個詞,半開玩笑問。
暗夜下,宋言致眸底閃過一絲光亮,他用低沉很有力量的聲音回答陸清清。
「不一般的又怎麼會把一般的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