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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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飯局上,沈千陽本來沒什麼心情的,面前的少年就是用這樣一雙眼睛哀求似的看著自己,他才忽然起了念頭。
「其實我們這種眼最洋氣了,上鏡又好看,一個頂別人倆。」把他的笑當成了嘲笑,兩輩子都是圓圓眼的蘇含瑾頓時不服了。
「是好看,彤彤也是這種眼睛。」沈千陽點頭。他眼底分明浮著點點笑意,蘇含瑾知道他沒憋好話,告誡自己別理他。
半分鐘后。蘇含瑾道:「彤彤是誰?」
「我的馬。」沈千陽就等著他這句,笑意漸深,看起來又壞又英俊,故意壓低嗓音,和著熱氣一點點吹到蘇含瑾的眼睫上:「我最愛的一匹馬,騎起來特別帶勁。」
「騎」字咬得又重又慢,配合著那個眼神,不知為何蘇含瑾整個人都毛了起來。
「……」蘇含瑾小臉紅了又白,磨著牙盯住沈千陽的眼睛,氣急敗壞道:「你的眼睛也特像嗷嗚。」
沈千陽挑眉,偏偏不問。蘇含瑾只得自己往下說:「嗷嗚是我家養的金毛,特別嗚……特別英俊特別善良!」
他小臉軟綿綿的,被沈千陽的大手捏得變了形,尾音都含糊了,哭唧唧地道:「狗中吳彥祖,不不不……狗中沈千陽!疼……」
「你是屁股癢了吧?」沈千陽把蘇含瑾薅到近前,眼神危險。
「正經點,在包紮呢!」蘇含瑾一邊臉被捏著,還嗚嗚嗚地叫喚,圓圓眼眸里泛著點水光,正搔中沈千陽心中癢處。
「遲早死在你這張嘴上。」沈千陽把手感極好的小臉□□夠了才鬆開手,欣賞一番蘇含瑾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
蘇含瑾不敢嘴賤了,乖乖給沈千陽貼好膠布,也欣賞一番自己的傑作,心下忐忑。末了舉起個手把鏡給沈千陽照,他掃了一眼就抬起手來。
蘇含瑾條件反射地捂住臉,沈千陽的手摁了下翹起邊的紗布,語氣隨意:「笨爪子。」
雖然嫌棄,倒是沒有再要揍他的意思,蘇含瑾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那我走啦,別笨著您。」
沈千陽薅過他的腦袋,摸到一手髮膠,嫌棄地改捏臉蛋,眼神卻勾人,「還完債才放你走。」
蘇含瑾炸了毛,整個人都僵住不敢動了,絞盡腦汁地找話題轉移沈千陽的注意力:「彤彤是匹小紅馬嗎?」
「你知道?」沈千陽揚眉,有些驚訝,彤彤是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從沒有公諸於眾。
「我猜的。」蘇含瑾隨口敷衍,內心暗暗咂嘴,果然是那匹。
「你聽話點,我可以帶你去騎馬。」沈千陽誘哄道。
誰知蘇含瑾的醋意立刻翻上來了,嘟囔道:「誰要騎你的,我自己也有馬。」
「哦?」沈千陽聽力極好,「什麼樣兒的?」
「黑的,白的,還有……」蘇含瑾掰著指頭數著,忽然啞了嗓子,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當蘇家少爺的時候也有幾匹馬,可沒有哪一匹帥得過沈千陽的彤雲,皮毛紅似綢緞,四肢矯健修長。
沈千陽穿一身黑色騎裝騎在馬上,沿著馬場奔跑,黑衣黑髮的騎士,燎原火般的紅馬,每次在馬場上看見了,蘇含瑾都酸得要冒泡。
有一回沈千陽注意到蘇含瑾的目光,騎在馬上對他遙遙點頭致意,姿態傲慢得很,把蘇含瑾氣得扭頭就花高價從澳門拍了匹賽馬回來,結果被父親痛罵敗家子,險些斷了零花錢。
想到那時候恣意妄為無憂無慮的日子,再看看現在被沈千陽肆意欺壓的自己,蘇含瑾悲從中來。
沈千陽支著頭,半閉著眼小憩,聽蘇含瑾不吭聲,便問:「白的黑的,還有呢?」
「還有頭上帶白斑的。」蘇含瑾說了一句,又飛快地道,「沈少,我真得回去了。」
「你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罵我?」沈千陽眼也不睜,長臂一勾就把人扯回來。
「跟了我吧。」
「……」蘇含瑾沒吭聲,他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盯著沈千陽貼得過近的臉。他睫毛濃密,煙霧般籠住了寒星般的眼眸,加上失血帶來的蒼白,那股銳氣瞬間消退不少,反而凸顯出了穠艷俊美的五官來。
一陣沉默。沒得到回答的沈千陽慢慢睜開眼,那股病美人的錯覺瞬間煙消雲散。
「嗚疼!疼疼疼……」蘇含瑾眼淚飈出,抱著沈千陽的手腕嚷嚷,「我錯了……你能換一邊掐嗎?」
沈千陽拿那軟嫩臉頰當麵糰揉搓,半晌鬆開手,蘇含瑾頂著一邊紅紅臉頰瞅著他,水珠兒掛在眼睫毛上也不擦,十足的受氣包模樣。這倒有點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了。
沈千陽伸出手,蘇含瑾立刻緊緊閉上眼,臉頰上一點粗糲觸感輕輕滑過,在滾燙肌膚上激起一陣顫慄。
沈千陽的氣終於順了點兒。剛才那句話脫口而出,連自己都始料未及,偏偏這小東西還不識抬舉。他從小到大都是被人追著捧著,今天怎麼倒像自己追著他似的?
「唔!」抓住那隻往領口裡摸的手,蘇含瑾警惕道,「我沒答應。」
原來是聽到了的。沈千陽反手扣住他,把人往懷裡一帶:「本少爺沒在徵求你的意見。」
「你這是強買強賣!」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蘇含瑾咬牙,抬起另一隻手往沈千陽傷口上摁去。
「爪子不想要了是吧?」沈千陽捉住那隻手放在眼前打量,修長纖細,指甲蓋都是粉的,一聽到他的話就立刻緊緊地攥起來,像是撓了人後就藏起指甲的貓咪肉墊,「我就想不通了,哭著喊著要上我床的是你,現在又跟個貞潔烈女似的,你這是玩兒欲擒故縱?」
縱你媽個頭!「我那是……那是幡然醒悟,靠肉體換來的資源是不長久的,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蘇含瑾露出富貴不能淫的堅毅表情,然後漸漸變成了惱火:「你笑什麼?嘲笑別人的夢想很有意思嗎?」
沈千陽又笑了一會兒才止住,「不,我只是在嘲笑你的肉體。夢想家,拿什麼頂著我呢?」
「……」蘇含瑾愣了好一會兒,表情再次轉變為悲憤。這具身體這特么怎麼這麼不禁撩啊?!
沈千陽其實不怎麼好強買強賣這一口,但蘇含瑾的反應無異於是一種邀請,抱著塊泛著奶香味兒的香肉,他也不介意啃上兩口。可蘇含瑾很介意,他雙手都被制著,腿腳亂蹬,一點兒也不配合,沒收起的醫藥箱嘩啦啦打翻在地上,頓時瀰漫起一陣碘酒味兒。
門忽然被敲響,節奏急促。
蘇含瑾忽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力量,扭頭就吼:「進來!」
門應聲而開。
「……」
門口站了四五個人,看著門裡的場景,一時間,時間彷彿凝固。
沈千陽嘖了一聲,撐著沙發起身,順手把蘇含瑾扯起來,警告地點點他:「老實待著。」這才轉頭,看著來人,半點沒有被撞破的尷尬,「什麼事?」
為首的男人約莫二十六七,面容文雅清秀,戴著副金邊眼鏡,一身合體西裝,眼熟得很,蘇含瑾一眼認出他就是沈千陽的經紀人,翟清文。
翟清文的眼神從蘇含瑾臉上掃過,像看件擺設似的冷厲,等看見沈千陽的額頭時卻勃然變色:「你的頭怎麼了?」
「嘖,又破了點皮。」沈千陽不以為意道。
「你這傷剛結痂,怎麼又破的?去醫院檢查一下,落疤了怎麼辦?」翟清文說話不緊不慢,透著股柔和,但是此刻透出的焦急卻是掩飾不了的。
沈千陽有些不耐煩地抬起下巴讓翟清文看,眼角卻一直盯著蘇含瑾,見他貼著牆根要溜,立刻喝道:「往哪兒跑?!」
門口兩個保鏢立刻閃現攔住了他。
「放他走。」翟清文冷聲道。
保鏢一愣,不知道該聽誰的,蘇含瑾趁機游魚一樣從兩人的間隙里鑽了出去,發足狂奔而去。這時正是下班時間,走廊里三三兩兩走著人,保鏢一時間也不敢追上去。
「廢物!我讓他走了嗎?!」沈千陽登時暴怒,像只被觸怒的了雄獅。保鏢登時噤若寒蟬,躬下身不敢吭聲。
「先出去,別讓人看見,又傳出什麼閑話。」翟清文走過去把門關上,阻隔了可能存在的窺探視線。
沈千陽猶自氣不順,大馬金刀地靠在沙發上,一雙長腿伸出去,模樣又英俊又迷人。
翟清文收拾一下地毯,擦擦手,想揭開他的紗布看眼傷口。
沈千陽厭煩地掃開他的手,舔了舔犬牙,這是他心情不好的標誌,「老頭子讓你跟著我,可沒讓你管著我。」
「別生氣。那個小練習生你想什麼時候教訓都成,今晚的慈善晚宴你不能不去。」翟清文半點不惱,仍然是溫聲細語,「李天水導演也會去。」
沈千陽身上暴怒的情緒潮水般退去,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清明:「幾點?」
「還有一個小時開始,禮服我帶來了。」
沈千陽站起身來,解開染血的襯衫丟在一邊,背闊肌隨動作流暢凸顯,猿臂蜂腰,皮膚光滑緊繃,猶如綢緞裹著鋼鐵。
翟清文鏡片后的眼神微微一閃,從背後展開新襯衫替他套上。又繞到他身前去系扣子。
「你灑了香水?」沈千陽接近一米九的個子,看著翟清文的頭頂道。
「代言商送來的新款,我試用了一點。」翟清文抬起眼:「不介意吧?」
「堆了那麼多,喜歡拿去就是。」沈千陽漫不經心道,心裡惦記著剛才聞到的那絲奶香,倒是挺好聞。翟清文動作磨蹭,他不耐煩地撥開他自己繫上扣子,又道:「對了,給我查一下衛葭的資料。」
「……」翟清文頓了下,輕輕笑道,「知道了。」
「我知道你只想唱歌。」蘇含瑾趁機給徐蔚洗腦:「現在唱片十張九賠錢,你想要做歌手,也得先有名氣,才有跟公司提要求的資本吧?與其苦巴巴地熬著,不如先讓自己紅起來。演而優則唱,你懂不懂?」
徐蔚輕輕皺起眉頭,「你想得未免太樂觀了。拍戲不是誰都能紅,一部戲壓上幾年再播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拍戲會消磨心力。」
「你怎麼不說拍戲可以嘗遍世情百態,激發你的創作靈感呢?你要是一直只想唱歌,跟公司對著干,公司會冷藏你的。」蘇含瑾認真地道,末了眨眨眼,「我保證,你就算往鏡頭前一站,當只漂亮花瓶,也一定能紅。」
徐蔚先是聽得出神,聽到最末一句,忽然欺近了,嚇得蘇含瑾往椅背上一貼:「幹什麼?」
盯得蘇含瑾要炸毛的前一秒,徐蔚輕輕笑了,如春水化凍,艷色無匹:「看漂亮花瓶。」
「小氣。」蘇含瑾的臉染了霞色,像是紅了臉,徐蔚忽然很想伸手觸碰,驗證一下。
蘇含瑾卻忽然正色,眼眸亮晶晶的,「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話,拍戲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好。我會認真考慮。」徐蔚抬起的手落回吉他上,輕輕應下。
徐蔚寧可被冷藏也要唱歌,性情固執可見一斑,蘇含瑾本來也沒妄想一次就能勸動他,但至少撬開了一道口子。徐蔚是這裡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他也想幫徐蔚避開未來的那些坎坷。
深夜,片場里仍然燈火通明。沈千陽束髮高冠,身上穿著潔白寢衣,足踏皂靴,坐在專屬座椅上等著下一場戲。他帶著頭套,不能弄亂,肩背挺直地坐著,微微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
「喝點水嗎?」一件外套披在他肩上,翟清文拿了瓶水過來,插著吸管。
「嗯。」沈千陽接過去叼著吸管喝一口,眼睛仍然盯著手機。那是微博界面,正播放一個小視頻。
翟清文半蹲下來,整理散落的劇本,眼睛有意無意掃過去,正好是個特寫:「千陽,不再過一遍劇本嗎?」
沈千陽這回連「嗯」都沒有,不耐煩地皺皺眉,翟清文向來乖覺,立刻不吭聲了。
屏幕上,漂亮的少年神色矜傲,獨自坐在桌邊,興緻寥寥地等人。不知道是在期待對方來,還是期待對方不來。
從漫不經心,到漸漸不耐,最後怫然而去。這是一場獨角戲,完成度卻很高。
沈千陽用自己的眼光看去,這段表演有青澀之處,可角色的把握卻是渾然天成。沈千陽注意到他坐下時有個解開西裝紐扣的動作,儘管不悅卻仍然表現得剋制而有修養,可謂是抓住了「貴公子」身份的精髓。
鏡頭前的貴公子傲裡帶嬌,那小下巴一抬,杏眼生波,他在自己面前,卻總是一副氣不忿,一嚇唬又慫巴巴的小樣兒。沈千陽不自覺兩下對比,就忽然覺得嗓子發乾,拿過水又喝了兩口,往下看評論。
這段視頻截取至一段綜藝,是個八卦博主發出來舔顏的,被幾個大V轉發后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有大V貌似專業地點評一番演技,更多的都是路人在舔顏:「這位小哥哥是誰?!」「氣場炸裂!一定是出身很好的小少爺來玩票吧?!」「嗚嗚嗚他好可愛!小哥哥有沒有微博呀?」
沈千陽聯想到那天被自己揉搓得哭唧唧的小慫包,先是笑,而後漸漸就有點不是滋味。像是自己在片場外投喂的小流浪貓,還沒等養出感情拐回家,轉天被片場的女孩兒們發現了,成了屬於大家的組寵。
片場一陣騷動,工作人員開始各就各位,沈千陽狠狠地視奸了一下鏡頭上定格的小臉,關掉手機,化妝師跑上來替他整理頭套和妝容。
翟清文退到一邊,憑著剛才看見的關鍵詞搜出一條熱門微博,眼神幽暗:「有顏值有演技,這位小哥哥要火,我押十包辣條!」
有顏值有演技的小哥哥蘇含瑾此時也在看自己的視頻,感覺無異於公開處刑。好尷尬,看著自己在屏幕上的表演,簡直尬到想鑽地縫。偏偏黃哥還要舉著手機逼他跟自己一起看,紅光滿面。
「哈哈哈哈哈這一波可是真粉,昨兒半夜我刷到這個,給我瞌睡都笑醒了。」黃哥拍著大腿,替蘇含瑾展望未來:「公司替你開通了微博,你知道一夜漲了多少粉兒嗎?」
「二十八萬!」黃哥自問自答,他現在半句也不提解約的事兒了,激動道:「現在就等著有媒體來給你做個訪問,再拍幾組寫真,你也沒啥作品,履歷上挺愁人……」
電話響了,黃哥接起來,語氣一振:「啊?採訪?你們是哪家媒體啊?……現在衛葭的檔期很滿,還有個上星劇接洽著呢,行。發我郵箱吧,我們回頭CHECK一下。」
蘇含瑾一臉「我就默默看著你裝逼」,黃哥掛了電話笑得合不攏嘴,還指點道:「你撇啥嘴?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得端著點兒,他們才會來捧你。當然,端過頭了也不行,熱度可遇而不可求,錯過就沒了。你得好好把握,知道嗎?得,下車!」
面前是一間仿古建築,《玲瓏鎖》的大部分內景都將在這裡拍攝,選角試鏡也在這裡進行。蘇含瑾等著試鏡,走廊上站滿了漂亮男女,有些帶著經紀人,有些乾脆是自己來的。
蘇含瑾即使站在其中也是個佼佼者,那一股氣質格外不同,像個帶著保姆的小少爺。
「那不是星星掉池塘的那誰么?」有人認出他來,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被認出的蘇含瑾挺尷尬,黃哥還一把拉住他,滿臉看似憤怒實則狂喜的做作:「別站這兒了,讓人拍到多不好,咱們進去見導演。」
黃哥不知道找了誰,居然真的帶著蘇含瑾插隊進去了。跟導演寒暄完,黃哥就得出去了,他低聲囑咐蘇含瑾:「好好表現,別緊張。」
「我會的。」蘇含瑾眨了眨眼,狡黠得可愛。
「調皮。」黃哥放下心,看著蘇含瑾進去了。
七八個面試官坐在一條長桌后,中間的導演三十來歲,比蘇含瑾想象中的年輕,對他和顏悅色:「你就是衛葭?」
「你火啦。」一側的年輕女孩子笑了起來,「我看了星星掉池塘的那段,你演得很棒,我覺得你很適合九皇子的角色。」
「謝謝。」蘇含瑾對她禮貌地微笑。
「還挺沉得住氣,不驕不躁。」導演很滿意,道,「你那段視頻太讓人驚艷了。你就不用看劇本了,即興發揮一段吧。」
女孩子給他講戲:「你飾演的九皇子表面天真無邪實際上心機深重,為了女主角黑化,最後卻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你面前,blablabla……」
苦瓜汁子擰出來的九皇子。蘇含瑾一臉認真地聽完,緩步走到房間正中,閉上眼,開始醞釀情緒。
眾人屏息以待。
蘇含瑾猛地睜眼,虎軀一震,嘶聲咆哮:「玲瓏——」
啪,導演的筆帽飛出去了。
他跟沈千陽互懟過很多次,那時候的沈千陽至少是平視他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高高在上地俯視他,像看個小貓小狗似的輕慢。而且他現在的處境似乎還十分危險。
「沈千……沈少。」蘇含瑾話到嘴邊硬生生轉了個彎,擠出點兒乖巧的笑,「你節目錄完啦?」他決定先寒暄一下,套套近乎。
沈千陽還挺配合地點點頭:「錄完了。」
「嗯……真巧,我也剛錄完。」蘇含瑾堅強地尬聊。
「不是巧。我在走廊上就看見你了,特地讓你經紀人把你請來的。」沈千陽長腿舒展,鞋尖都快碰到蘇含瑾鼻尖上了。
「是……是嗎?沈少還記得我,真是榮幸……」蘇含瑾忍著把他兩隻鞋帶綁一起的衝動,慢慢往後退。
「第一個給我腦袋開瓢的人,我當然記得清楚。」沈千陽笑了笑,耐心終於耗盡,換個姿勢傾身向前,指著自己的額頭:「不用給我個交代?」
他俊美無暇的臉上帶著這一抹傷痕,平添幾分戾氣,加上一身未加掩藏的氣勢,簡直像個黑幫大少。蘇含瑾真怕他下一句又是「抓去沉江」,不由得心中忐忑。
蘇含瑾慢吞吞地爬起來,一邊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邊乾巴巴道歉:「沈少,對不起。我錯了。」
沈千陽往後靠在沙發里,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有些愕然:「這就完了?」
「你還想怎樣?作為天王,要有一顆包容的心,給我一個知錯就改的機會。」蘇含瑾背著手,小下巴一抬,圓圓眼睨著他,臉上寫著「你不要無理取鬧」。
這副小模樣不馴又驕傲,令沈千陽頓時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感受,雖然沒上手,但是那帶勁兒的滋味……
「真看不出來,小嘴還挺能說。」沈千陽沖他勾勾手指,狹長眼眸眯起,模樣又壞又勾人,彷彿有什麼秘密要告訴他。
蘇含瑾色令智昏,往前湊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立刻頓住腳步要撤,沈千陽卻不給他逃離的機會了。長臂一勾,蘇含瑾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撲到了他身上。
略帶低啞的嗓音伴隨溫熱呼吸一併送入耳中,透著些許調笑:「牙尖嘴利,不知道□□兒怎麼樣。」
「……!!!」蘇含瑾哆嗦了一下。他扭開頭,抬手就往沈千陽身上推搡,卻被他一隻手鉗製得無力動彈。這具身體簡直弱得令人生氣,蘇含瑾漲得臉頰通紅,眼睛都濕了。
他這幅模樣惹得人很想欺負他,沈千陽不由得低笑起來,追問一遍:「嗯?」
蘇含瑾索性不動了,翻著白眼冷笑,順便一呲牙:「挺好的,一口能啃斷甘蔗。」
沈千陽捏著他的後頸,眯眼瞧他紅透的耳垂和濕漉漉的眼睛,「你翻白眼?」
「沒有。我有羊癲瘋,隨時可能發作。」蘇含瑾誠懇道,「抽的時候您可要離我遠點。」
沈千陽頗為期待地道:「本少爺還沒試過這一口,顛起來應該挺帶勁。」
蘇含瑾皺眉:「我會吐白沫咬舌頭。」
「那就把嘴堵上,正好清凈。」沈千陽微笑。
輸了。蘇含瑾想哭了:「我錯了行嗎?沈少,您放過我。」
「行了,別哭,搞得像是本少爺欺負你似的。」沈千陽見他垮著小臉,順手捏了下,手感又軟又嫩,像是上好的牛奶布丁。
蘇含瑾立刻屏住呼吸,眼巴巴看他:「那你放過我了?」
面前的少年明明一張軟弱可欺的臉,偏偏有雙明亮倔強的眼睛,透著勃勃生機,比那晚初見的時候要順眼得多。加上變幻多端的表情,看著逗趣極了。
沈千陽生出些逗弄的心思:「我可以放過你。可你把我砸成這樣,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沈千陽身上帶著一股清冽的草木香,被體溫熏蒸得微暖,一絲一縷地往蘇含瑾的鼻子里鑽。蘇含瑾忽然有些臉紅,他努力屏住呼吸,很光棍地看著沈千陽:「您應該買了保險吧?我沒錢,要命一條。」
沈千陽也不氣,手捏著蘇含瑾的後頸往下一捋:「你還有個屁股。」
「……沈千陽你變態啊?!」蘇含瑾終於炸了,一推沈千陽的手,跳下沙發往外沖。一條結實的胳膊從身後圈來,勾住他的腰往懷裡用力一帶。
「你傷我一次,我上你一次,很公平,不是么?」沈千陽不緊不慢道,他說話時帶動胸腔的共鳴,那悅耳嗓音,就這麼送入耳中,惹得蘇含瑾又是一陣顫慄。
「乖一點。那天晚上不是求著要上我的床么?」沈千陽勒著懷裡的人的腰,眼神里蘊含些許縱容笑意,像是在注視著不馴服的小馬駒。
「求個鬼!你變態啊?!」蘇含瑾炸了毛,掙扎得太猛,一歪身體往地上摔去。沈千陽伸手撈他,蘇含瑾手臂亂揮,指甲從沈千陽的額上劃過,一道血線頓時飈出。
「……」
那道未曾癒合的傷痕被蘇含瑾的指甲一刮,頓時又冒出血來。
「噓噓噓……別叫別叫!」蘇含瑾猛地撲上去捂住沈千陽的嘴,央求道,「別叫……」
「唔!」沈千陽抑制不住地悶哼一聲。
「噓,不疼不疼啊,我給你吹吹。」蘇含瑾這次是真想哭了,怎麼又給沈千陽毀了容……外頭還兩個保鏢呢,今天能不能囫圇個的回去都是個問題了。
沈千陽閉了閉眼,額上的傷口刺痛,蘇含瑾的呼吸軟軟的、暖暖的拂在傷口上,還坐在自己身上挪來動去,上面疼,下面也疼。兩種截然不同的疼法猶如冰火兩重天,刺激得過分。
他強忍著把人就地摁倒的衝動,睜開眼盯著蘇含瑾近在咫尺的臉。他小臉緊張得通紅,圓圓眼裡含著點淚,又乖又慫,不像烈馬了,像只奶貓。
沈千陽握住他的手腕撥開,緩了緩才開口,喉嚨發乾:「你先起來。」
「你答應不叫保鏢。」蘇含瑾哭唧唧。
「還跟我講條件?」沈千陽眯眼,他眉骨凸出,眼窩深邃,冷著臉的時候看著很是嚇人。
「我沒有。」蘇含瑾狡辯,還是不肯起來,彷彿一起身沈千陽就會暴起喊保鏢進來揍他。
事實上,就他這小身板,沈千陽一隻手就能掀翻了。沈千陽輕輕顛了顛壓在身上的人,很輕,渾身上下也沒幾兩肉。
「你幹嘛啊!變態!」蘇含瑾跟被電打了一樣跳起來,捂著自己的屁股,臉上火燒火燎。
沈千陽的耳根也有些熱,換了個坐姿,咳嗽一聲:「你儘管再大聲點,把保鏢喊進來。」
蘇含瑾閉上嘴,小臉上表情又凄惶又委屈。屋裡有沈千陽,屋外有保鏢,他不敢跑也不敢叫。
「過來。」沈千陽沖他勾勾手。
「不……不了吧。」蘇含瑾左顧右盼,就是不肯動。
「你……嘶。」沈千陽不耐煩地想過去抓他,一動就覺得有溫熱液體滴落下來,白色襯衫上立刻多了幾點殷紅。
「你流血了!別動啊你!」蘇含瑾急得直嚷嚷。
「那邊應該有醫藥箱。」沈千陽指了指休息室一角。
蘇含瑾趕緊過去翻了翻,果然在角落裡找到醫藥箱,抱過來往沈千陽面前一放:「給。」
沈千陽眉心微蹙,一手撐著自己的額頭。沒癒合的傷口又被撕裂,牽扯得神經跳著疼,再看眼傻站著的蘇含瑾,都快氣笑了:「傻東西,還等著我自己包紮?」
蘇含瑾像個受氣的小童養媳,蹲在沙發邊上笨手笨腳地擺弄著棉簽和紗布,地主家少爺沈千陽撐著腦袋,懶洋洋地嫌棄他:「笨,先拿碘酒消毒,那瓶紅色的。」
「……」蘇含瑾敢怒而不敢言,把沾了碘酒的棉簽往沈千陽腦袋上一摁。
「嘶……」沈千陽兩道濃俊的眉擰起,看了眼蘇含瑾近在咫尺的嫩臉,沒吭聲。
蘇含瑾肚子里差點笑翻過去,一臉無辜又驚訝地道:「沈少,您沒事吧?怕疼嗎?我給您吹吹啊。吹一吹痛痛飛~」
沈千陽勾起花瓣似的唇,笑了,眼眸燦若寒星:「是挺疼的。來,給本少爺吹吹。」
蘇含瑾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含淚湊過去,鼓起腮幫子往沈千陽傷口上輕輕吹了吹。他側著頭,修長白膩的脖頸就暴露在沈千陽眼前,一個微涼的觸感忽然蹭到脖子上。
「……」蘇含瑾啪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瞪著眼看沈千陽。
「奶味兒。」沈千陽漫不經心地抽了下鼻子,笑了。
蘇含瑾很想把紗布捂到沈千陽那管又高又挺的鼻子上,可迫於沈千陽的淫威,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貼了一層,又拿膠帶給他貼上。
蘇含瑾手挺笨的,不小心還掉了一次,提心弔膽地怕沈千陽揍他,不過沈千陽倒是沒說什麼,只盯著他的眼睛看,若有所思:「真像。」
「像什麼?」蘇含瑾立刻抬起頭來。
「不是巧。我在走廊上就看見你了,特地讓你經紀人把你請來的。」沈千陽長腿舒展,鞋尖都快碰到蘇含瑾鼻尖上了。
「是……是嗎?沈少還記得我,真是榮幸……」蘇含瑾忍著把他兩隻鞋帶綁一起的衝動,慢慢往後退。
「第一個給我腦袋開瓢的人,我當然記得清楚。」沈千陽笑了笑,耐心終於耗盡,換個姿勢傾身向前,指著自己的額頭:「不用給我個交代?」
他俊美無暇的臉上帶著這一抹傷痕,平添幾分戾氣,加上一身未加掩藏的氣勢,簡直像個黑幫大少。蘇含瑾真怕他下一句又是「抓去沉江」,不由得心中忐忑。
蘇含瑾慢吞吞地爬起來,一邊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邊乾巴巴道歉:「沈少,對不起。我錯了。」
沈千陽往後靠在沙發里,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有些愕然:「這就完了?」
「你還想怎樣?作為天王,要有一顆包容的心,給我一個知錯就改的機會。」蘇含瑾背著手,小下巴一抬,圓圓眼睨著他,臉上寫著「你不要無理取鬧」。
這副小模樣不馴又驕傲,令沈千陽頓時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感受,雖然沒上手,但是那帶勁兒的滋味……
「真看不出來,小嘴還挺能說。」沈千陽沖他勾勾手指,狹長眼眸眯起,模樣又壞又勾人,彷彿有什麼秘密要告訴他。
蘇含瑾色令智昏,往前湊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立刻頓住腳步要撤,沈千陽卻不給他逃離的機會了。長臂一勾,蘇含瑾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撲到了他身上。
略帶低啞的嗓音伴隨溫熱呼吸一併送入耳中,透著些許調笑:「牙尖嘴利,不知道□□兒怎麼樣。」
「……!!!」蘇含瑾哆嗦了一下。他扭開頭,抬手就往沈千陽身上推搡,卻被他一隻手鉗製得無力動彈。這具身體簡直弱得令人生氣,蘇含瑾漲得臉頰通紅,眼睛都濕了。
他這幅模樣惹得人很想欺負他,沈千陽不由得低笑起來,追問一遍:「嗯?」
蘇含瑾索性不動了,翻著白眼冷笑,順便一呲牙:「挺好的,一口能啃斷甘蔗。」
沈千陽捏著他的後頸,眯眼瞧他紅透的耳垂和濕漉漉的眼睛,「你翻白眼?」
「沒有。我有羊癲瘋,隨時可能發作。」蘇含瑾誠懇道,「抽的時候您可要離我遠點。」
沈千陽頗為期待地道:「本少爺還沒試過這一口,顛起來應該挺帶勁。」
蘇含瑾皺眉:「我會吐白沫咬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