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餐廳里的交談

1998年9月29日

吉爾射擊后就撲倒在地板上，拚命壓低身子，同時卡洛斯高喊著什麼抓住萊娜的腰將她撲倒，兩人順勢全都倒在了地板上。在下一個瞬間，強烈閃光和一聲巨響撞在三人身上，被壓縮的空氣發出震顫鼓膜的刺耳噪音。卡洛斯用極快的語速說著西班牙語沖著吉爾大喊，但是除了他自己別人什麼也聽不見，有些東西跳出靜止的時間開始燃燒起來。他感到非常的糟糕，就像回到了正在下墜的直升機上。等等，為什麼又是這樣，照這樣下去，整個城市都會被炸毀……吉爾現在感到整個腦袋都在嗡嗡直響，事實上另外兩位也差不多是這個狀態。大家爬起來環望四周，整個廚房差不多都在爆炸的波及範圍之內，裡面的烹調用具全都被燒成了焦黑色。原本靠在後牆的那個金屬容器好像是爆炸的原因，不斷冒出濃煙的鋸齒狀金屬碎片就像煙花一樣向外擴散。刺鼻的煙霧從地板上那具死屍的身體表面呈漩渦狀升騰而起。追蹤者就像一名倒在地上的巨人一般橫躺在一旁一動不動，黑色的衣物全都被燒焦了。煤氣爆炸，如果你在自家的廚房裡用火不當，就會出現剛才的一幕。

「雖然不想惹你生氣，但你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卡洛斯死死地盯著吉爾，用質問的語氣抱怨道，「你差點兒讓我們大家都被燒死！」萊娜的心情此刻和卡洛斯一樣糟糕，她沒想到吉爾居然這麼胡來。即使讓在空中的蟲子向室內發射飛彈，情況也不能比現在更糟了。會他的話，視線一刻也沒有從追蹤者身體上移開，同時慢慢舉起點三五七手槍，瞄準了它的腿。頭以及上半身被一隻低矮的置物架擋住，從吉爾那裡看不太清楚。爆炸的確很猛烈，但她十分清楚，根據迄今為止的經驗，光憑這個就認定它已經死亡的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她對自己說：「吉爾，開槍吧，趁它毫無防備的時候開槍吧，以後都不會有這種機會了。」她看到追蹤者的身體先是微微抽動了一下，然後手指開始彎曲。如今她只想在這個怪物蘇醒之前，在它從爆炸的影響中恢復過來之前逃得遠遠的。「必須得離開這兒。」萊娜也同意她的觀點，她可不想和這個傢伙再打一場了。吉爾看到卡洛斯年輕、英俊，且沒有因為爆炸而陷入混亂的男子只猶豫了不到一秒鐘時間，便點點頭將突擊步槍平舉在胸前。武器好像是軍用的m16，服裝也是戰鬥服……這是一個讓人高興的好兆頭。「你要是有更多的武器就更好了……」吉爾一邊快步朝大門走去一邊這樣想著。卡洛斯緊跟在她身後。吉爾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同時明白對方一定也和她一樣……但這到其他地方去之後才行，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萊娜跟在最後面，腦袋中冒出一個和現在的環境十分不復的想法：「在危急中相遇的青年男女，這不是碰撞出愛情火花的絕佳情況嗎？」

離開餐廳后再也沒有東西擋住他們，吉爾邁開雙腿開始奔跑，後面跟的是萊娜，年輕的士兵則配合著她的步調跟在最後面。三個敏捷而矯健的身影在冰冷陰暗的死亡街道中穿行。吉爾在行進過程中只想著一件事——也許終歸會有安全的地方吧，卡洛斯看到萊娜光著腳不禁想起了非洲民兵，而萊娜則仍在那裡繼續自己的八卦。

名叫吉爾的女子跑出大約一個街區的距離後放慢了腳步。她好像知道該往哪裡走，而且很明顯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有可能是警察，不過她並沒有穿警服。另一個小姑娘則一直保持著和年紀不符的旺盛的體力和行動力，而且身上的裝備明顯是自己的隊友的。卡羅斯的好奇心雖然很重，但還是沒有多費口舌，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跟著她們前進這件事上。三人逃出咖啡店后跑下一個斜坡，經過劇院后在街區盡頭的噴水池向右拐。又跑過約半個街區之後，吉爾指了指左側的一道門，並讓另外兩人做好警戒。卡洛斯和萊娜點點頭，平舉起步槍站在門旁邊。吉爾抓住把手向外一拉，然後神情專註地掩護同伴——卡洛斯則擺出一副隨時可以向運動物體開槍的謹慎姿勢邁步走進房內。這裡像是一個倉庫，在通道前方約十五米處有一個t字型叉路。看樣子並沒有人。「應該沒事。」吉爾小聲說道：「幾分鐘前我穿過了這裡。」「你確定這裡真的安全？」保持舉槍姿勢的卡洛斯感覺自己的身體里還殘留著緊張的情緒。他並不知道吉爾是經過千錘百鍊的專業人員。萊娜說：「放心吧，這附近最近的喪屍也在100米開外，此外沒有發現別的怪物。」卡洛斯一臉的不相信：「你怎麼知道？」其實這都是空中盤旋的蟲子們傳回來的情報，萊娜沒辦法說明情報來源，她沖著卡洛斯吐了吐舌頭：「這是女孩子的秘密。」

1998年9月29日

兩人沒有再說話，慢慢進入倉庫之後慎重地調查著周圍的情況。室內陰暗寒冷，腐屍的氣味跟城裡其他地方相比顯得稀薄不少，只要站在位於倉庫中央的t字形拐角上，有任何東西靠近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察知。對卡洛斯來說，這應該是離開直升機之後最安全的地方。「可以的話，我有幾件事想問問你。」吉爾終於開口了。卡洛斯不經意地調笑道：「你想問能不能和我約會對吧？這都是口音的關係。很多女孩子都對我的口音十分著迷。你好像也在聽到之後就有些受不了，是嗎？」萊娜在旁邊捂著嘴偷笑，這真是有意思的發展，如果可能的話。但是吉爾十分嚴肅地盯著卡洛斯，讓他不禁因為剛才的玩笑而感到有些尷尬。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說出那種話，實在是太蠢了。卡洛斯正準備道歉，但只見吉爾的嘴角微微一抬。「你雖然說過自己不是喪屍，但如果只會說那種蠢話，我勸你還是重新檢查一下自己大腦的狀況比較好。」卡洛斯面對她的還擊微微一笑，不經意地想起了來這兒之前與米歇爾互開玩笑的情景，笑容隨即變得越來越苦澀。吉爾臉上的開朗、幽默也很快消失，看來她似乎也想起了大家目前的處境。當女子再次開口時，聲音變得十分冷靜：「我想問的是，一小時到一個半小時之前發出信號的卡洛斯和你是不是同一個人？」「你聽到了？」卡洛斯驚奇地回答，「因為沒有任何人應答，所以我……」

吉爾急於知道答案：「我只聽到一小部分，而且我當時所在的地方沒法發送信號。」吉爾說，「你有沒有說過什麼小分隊？此外，嗯，有軍隊在這裡嗎？」「我的確說過，但其實大家可能全都已經死了。這次作戰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嚴重的錯誤。」「發生了什麼事？」卡洛斯露出了苦笑：「我們搭乘的直升機剛進入市區上空就遭到了襲擊，直升機被全數擊落，絕大部分人在那時就死了當然，我和另外兩名隊友活了下來，而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我的上帝，這真是一個災難。」這些說辭吉爾是相信的，因為她親眼目睹了直升機被擊落的過程，當然她不知道它們不是同一批直升機。之後吉爾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那麼，你屬於哪個部門？是州衛隊嗎？增援已經到了嗎？」卡羅斯回應了她的視線，但卻不知道究竟要怎樣回答才稱得上慎重：「我認為……沒有增援。也許最後會有人被派到這裡來，但我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我們在這裡降落後很快便遇到喪屍的襲擊。也許還有其他人逃脫，但據我所知，我可能是ubc最後一名士兵。保護傘公司生化危機處理……」吉爾打斷了卡洛斯的話，臉上的浮現出明顯的厭惡表情，她一字一頓地說：「你說你是保護傘公司的人？」卡洛斯不明白為什麼，但他還是點點頭：「是的。我們是為了救助市民而被派到這裡來的。」

他還想再多說一些，想說出自己對保護傘公司的懷疑，經過到這裡來之後遇到的種種，包括那名記者留下的記錄，他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罪魁禍首可能就是自己的老闆，他希望都說出來藉此改變這名女子的態度。因為此刻吉爾的鄙夷眼神讓人以為她面對的是一名強姦犯，可他腦海里卻不斷迴響著「要慎重」的建議。吉爾歪了歪嘴：「睜著眼睛說瞎話到底是什麼感覺？保護傘公司明明就是眼前這凄慘狀況的元兇，你卻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你究竟打算裝傻到什麼時候？你到底在這裡幹什麼？雖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你的本名，但卡洛斯，告訴我真相！」吉爾完全憤怒了，卡羅斯不禁迷惑起來，我到底那裡得罪這個傢伙了？難道就因為我的老闆是保護傘公司？

卡洛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顯得有些憤怒，開口回答道：「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只是個當兵的。我……不，所有人都是被雇來的，誰會去管什麼政治上的事啊，他們什麼都沒跟我們說。而且我也對保護傘公司究竟做了什麼，是什麼的元兇完全沒興趣。只希望完成自己的工作，搜索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而現在，我只想離開這兒。」卡羅斯卡洛斯趁勢盯著吉爾問道：「還有，你為什麼要問我是誰，在這兒幹什麼？那你又是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個女孩子是誰？為什麼穿著我的隊友的行頭？」他反問道，」你到咖啡店來幹什麼？另外，被炸飛的那個又是什麼？」吉爾凝視了一會兒他的眼睛，然後嘆著氣把頭埋低，「我是這裡的tar的隊員，我的其他隊友大部分都被那些喪屍和怪物殺死了，我為了調查保護傘公司而留在這裡。這個女孩是這裡的居民，我現在雖然想逃出去，可是她要尋找自己的家人，我無法丟下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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