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急轉直下
看著下面成成疊疊,宛如螞蟻一般正在調兵遣將的各路人馬,白羽的心此時頓時拋開一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明澈,忽然白羽沉聲道:「你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若是我們之中今日兄弟有人能夠僥倖不死,必然幫助對方完成他的心愿。」
孫興霸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我從來都是一個人,跟著羽哥比什麼都強,即便是死了也了無牽挂。」
齊昭南道:「我原本就是孤兒,機緣巧合之間能夠進入白虎節堂,跟著羽哥幹了一件又一件大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死就死了,有什麼心愿不心愿的。」
趙翼虎目含威,看著下面的諸人,冷冷地道:「我只想殺人!」
「我有!」秦玉舉手道,眾人一起看向秦玉,秦玉呻吟道,「當日的萬花樓叫春晚的小妮子,大爺幾次想上他都沒有成功,若是你們能夠僥倖不死,就替兄弟上來吧。」
秦玉苦中作樂,頓時逗得眾人一起狂笑,笑中帶淚,隔了不久,趙翼道:「白老大,此時你心中可有想著誰?」
白羽腦海中冷若冰霜的碧落、熱情似火的趙咫遙紛紛浮現出來,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林小妹的身影最為難忘,也最為令他心碎。白羽仰面望著前方,這時候忽然鼓樓之下鼓聲陣陣,四面八方數不清的馬蹄聲響起,白羽收拾心神,截口道:「既如此,那就開戰吧!」
號角聲起,一隊隊的騎兵在鼓樓大街上沿著街道在鼓樓下方不停地奔走,不斷地有人將火種投放在鼓樓下面,看了這張知微已經失去耐心,要將白羽等人燒死其中,此時不知不覺已經入秋,天高物燥,極容易起火,再加上這鼓樓之中引火之物眾多,不一會兒,火勢順這鼓樓開始往上蔓延,濃煙捲至。戰鼓聲響,下面的敵人在鼓樓下蓄勢以待
的多隊每組百人的騎兵,舞動大刀,彎弓搭箭的疾衝上來,聲勢駭人。
眾人撤下摺疊著放在身上的護身弓弩,上弦放箭,這弓弩乃是文魁和王傳志聯手打造,平日里可以摺疊隨身攜帶,但是射程卻比普通的弓弩強悍得多,很快,搶先攻上鼓樓邀功的龍驤虎騎很快便到了幾人的射程之內,此時白羽等人哪裡敢猶豫,手中嗖嗖而下,長箭帶著眾人的內勁,瞬間貫穿下面的敵軍,弓箭所到之處,便必有一人身亡,那些強攻的敵軍,瞬間瞬間便中箭倒地,順著鼓樓往下滾去,不時壓倒幾個上前強攻的敵軍,瞬間將隊伍沖的七零八落,銳氣大跌,陣型被沖亂。
由於鼓樓易守難攻,進入的地方狹小,所以這些原本的騎兵紛紛徒步強攻,但是五人對這些敵人全部都是強弓勁孥的一片招呼,居高臨下,果真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箭程所及之處,無一不人仰馬翻,這樣雖然白羽五人居然硬生生得將軍隊控制在了鼓樓中段。火勢依然瀰漫這捲舌而上,似乎要將整個鼓樓完全吞噬掉,熱氣瀰漫著卷席眾人,口乾舌燥之間,眾人也顧不得安危,紛紛將上衣解下,赤裸著上身,用弓箭與敵周旋,
襄陽鼓樓乃是軍事要地,設計極為精妙,路程陡峭崎嶇,乃是襄陽城中最為可守之險,趙翼等人站在鼓樓箭塔上,居高臨下,手中的弓箭如連珠炮一般激射而出,逼得敵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再加上箭塔四面皆有高牆阻擋,下方敵人的弓箭根本無法射入,一連串的攻勢瞬間開始瓦解敵軍鬥志,眾人開始在射程以外囂張作態,辱罵白羽等人,但是卻越來越少的人敢於不要命地衝上來,充當白羽等人的活靶子。
火勢很快便瀰漫上了鼓樓,巨大的火舌吞噬這鼓樓中一切可以燃燒的物體,整個鼓樓的牆壁開始燒的如火炭一般的火紅,若再不突圍的話,白羽等人恐怕便很快被烤成焦炭。
而此時,號角傳遍了整個襄陽城,在號角調動下,越來越多的的敵軍被驅趕著衝殺向前,雖然死傷無數,但是人數上的優勢很快便體現出來了,潮水般的軍隊在號角的傳令下,四面八方飛馳而至,不免弓箭開始有所疏漏,不少人開始搶攻上來。
此時眾人均渾身被汗水浸透,白羽等人用衣衫蒙住了口鼻,阻止煙霧進入肺中。
眾人且殺且退,最後全部聚集在鼓樓最高的樓頂,下面已經儘是煙火,置身火海之中,危險非常。
齊昭南道:「我們可否借著濃煙,殺出重圍?」
秦玉也苦笑道:「我們該否殺入敵陣,設法多找些人陪我們上路?」
齊昭南搖頭道:「此為下下之策,這襄陽城中的鼓樓原本便是巷戰之中最佳地勢,我們始能發揮以寡擊眾的優勢,最理想是敵人久攻不下,張善麟手下大將等親自來攻,我們能夠斬殺到他們一兩個大將,我們的死才更有價值。」
白羽點頭到:「下面的敵人數之不盡,而且我們在襄陽城之中,已經是瓮中之鱉,我們面對的不是幾百人,幾千人,而是上萬人的精銳部隊,衝出去根本全無機會,守在這裡還可多殺幾個來陪葬。」
趙翼沉聲道:「難道我們當真要死在這裡嗎。」
白羽斷聲道:「待我下去以毛氈雜物堵塞封閉所有小窗垛孔,防止煙屑滲入進來,到敵人進攻時,我們同時藉助這地勢,希望可藉此多捱一時片刻。一定有辦法的,我絕不會讓我們兄弟們枉死!」
「若是此時能夠下上一場大雨,將這大火澆滅,我們在挨到天黑,也許還能夠趁亂逃走。」趙翼沉聲道。
忽然白羽高聲道:「傳國玉璽在此,若是你們將我等逼死在此,我保證你們拿不到這玉璽。」
濃煙之外一人長笑道:「白羽你這是在求饒嗎?」
白羽訝然道:「感到自豪嗎?龍驤虎騎加上張善麟的精銳部隊卻如臨大敵對付我們區區無人,我們兄弟以五敵萬在此支撐了一個時辰之久,你們居然連我們一根毫毛都摸不到,你們有本事便上來去我們兄弟的性命,但是我保證,就算我們必死在此,也定然會拉上你們墊背的,而且玉璽你們絕對拿不到!」
白羽此話一出,還在強攻的龍驤虎騎臉上露出愧色。
一名惡來手下大將開口道:「將你逼死在火堆之中,這玉璽也不會被燒壞,到時候玉璽還是我們的。」
白羽冷哼道:「如果你不信就來試試。」
幾名大將圍繞在張知微身邊,竊竊私語了良久之後,張知微道:「這玉璽事關重大,若是白羽當真將他毀滅,我們今次便算是前功盡棄了,就算得到了白羽的屍首又有什麼用,反而會招來龍步飛的嫉恨,到時候我們不僅沒有收穫,反而憑空數了一個大敵,是為不智。」
一名龍驤虎騎的高手道:「張大人所言極是,大帥有言在先,要將這白羽生擒活捉,看他們幾人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定然會在鼓樓之上堅守不出,大火若是在蔓延,恐怕他們都要燒成焦屍了。」
一名將領嘆道:「我等點火原本是想將白羽等人逼下鼓樓,沒有想到白羽他們這般硬氣,而且在這等危險境地下,居然還能將我們隊伍傷的如此之重,今趟就算我們能夠斬殺了白羽,傳揚出去,我們龍驤虎騎的面子也算是丟盡了。」
幾名龍驤虎騎的高手一齊默然,他們都是眼高於頂的高手,平日里哪裡將這些山野草寇放在這裡,這趟惡來大張旗鼓的捉拿白羽,已經讓他們感到顏面盡失,如今白羽這般悍勇,五人抵擋了數萬軍馬一個時辰之久卻是讓他們臉上有些掛不住。
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大火依然瀰漫將襄陽城照的如同白晝,幾十裡外都可見瀰漫不止的濃煙,張知微當機立斷,道:「著人先將大火滅了,今趟我要生擒白羽!」
龍驤虎騎的將領對著手下下令道:「著龍驤虎騎城外所有兵馬入城。」
傳令兵愕然道:「所有人?」
「所有人!」發令人大聲吼道!
火勢漸漸的暗了下來,濃煙瀰漫之中,沒有士兵敢冒死強攻上來,幾人得到了難得的休息時間在封閉的城樓裡面調息,準備迎接這即將到來的更洶湧的進攻。
城外的馬蹄聲轟隆隆而來,無數駐紮在城外的龍驤虎騎轟然出城,白羽等人逃生的希望有減了幾分。
濃煙散盡,白羽等人走出城樓站立在鼓樓最高處,俯視著整個下面宛如螻蟻一般敵軍,白羽幾人,雖然渾身浴血,但是神色依然飛揚跋扈,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之色,看得下面的追殺的敵軍心中又怕又敬。
龍驤虎騎向來講究強者為尊,如今在樓頂的白羽宛如天神下凡,加上剛才幾人大展神技,這份虎視千軍的膽氣,讓這些戰士們已經隱隱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心態,只是怯於上令,才不得不繼續誅殺白羽。
城外數不盡的軍馬呼嘯著進城,領頭的一名將領走到了張知微面前,面色如同籠罩著一層寒霜,冷冷地道:「陸歐,你手下有五千人馬,加上襄陽五千守軍,難道還對不了一個人嗎?居然還要我出馬?」
陸歐顯然對來人極度不爽不是到了關鍵時刻,他根本不想跟這個人有半分瓜葛,冷冷的道:「有本事,你上,我樂於在旁觀賞。」
「哼!」那人冷哼一聲,道:「白羽乃是當時名將,你們不敢與他正面對敵,用這等下作的手法,算什麼英雄好漢,龍驤虎騎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歐陸厲聲道:「你原本不過是龍驤虎騎一名下級軍官,仗著飛廉將軍的賞識,方有了今日的地位,難道就要急不可待的爬到我歐陸的腦袋上拉屎不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冷冷地道:「跟白羽比起來,歐陸,我真的覺得你現在就是一坨屎,而且很臭,很臭!」
「你!」歐陸面色大變,手中寶劍鏘然出鞘,大聲道:「你什麼意思,難道要造反不成,別忘了飛廉將軍吩咐過,我為正,你為副,在這裡,你受我的節制,你若是在如此放肆,回去我稟明飛廉將軍治你個輕慢主帥之罪!」
那人哈哈大笑,忽然連聲閃過陰狠之色道:「若是你死了,是不是就是我為正了。」
歐陸頓時感到對方殺氣迎面撲來,正大感不妙,那人手中的長劍忽然出鞘,將歐陸的人頭割了下來。
這一下變故讓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張知微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人將歐陸的人頭往手上一晃,大聲道:「歐陸已死,現在我是你們的主將,由我主宰這一切。」
歐陸手下的幾名大將馬上齊聲呼喝,便要和此人大戰起來,但是這人早有準備,兩方人馬頓時戰成一團。
「怎麼了。」白羽等人正蓄勢待發,等著對方上更加兇猛的進攻,但是此時忽然發現下面的人馬開始散亂,不知道怎麼了。
忽然下方一個人高聲喊起:「白將軍,還記得我趙大寶否?」
「趙大寶,」白羽搜腸刮肚,卻一時間想不起何時和此人有過交情,那人在下面急聲道:「當日在漁陽,賣妻的趙大寶,你還記得嗎?」
白羽登時有了印象,當日他和秦玉等奉命捉拿隱帝,途徑一個小鎮之時,遇到一個落魄的英雄,窮途潦倒之際正在賣妻,自己憐惜他之才,贈他金銀,介紹他進入了龍驤虎騎之中,沒有想到才數年時間,他居然時來運轉,當上了龍驤虎騎的將軍。
白羽頓時哈哈大笑,振聲道:「原來是趙大將軍,你這些年過的可好,可曾再過做賣妻的勾當?」
趙大寶見白羽記得自己,頓時喜形於色大聲道:「大人,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大人當日對我有恩,今日輪到我趙大寶報恩了!」
說完將手中歐陸的人頭舉頭頭頂,大聲喝道:「兄弟們,你們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我們是龍驤虎騎,天下無敵的龍驤虎騎!」趙大寶的手下一齊呼喝。
「龍驤虎騎,什麼時候輪落到以眾欺寡,以數萬人對付區區數人,你們傳言出去,還對得起龍驤虎騎四個字嗎?」
龍驤虎騎自將領到士兵一齊低下來了頭,趙大寶的話如鋼針一般扎在他們心中,極大地刺傷了他們的自尊心。
「你們這些年,還是又像當年的模樣兒嗎?想當年我們上掃北方異族,下平南下反賊,何等的快意,而現在,我們跟著惡來,都做了些什麼?」
「像娘們一般躲在京城的城牆腳下,你們還好意思說你們是戰無不勝的百戰將軍嗎?當年龍侑淵將軍在時,我們是這人見人欺的對象嗎?」
趙大寶的話,刺痛了每個龍驤虎騎戰士的心,是啊,這些年,他們被惡來困住了爪牙,如猛虎被囚禁在牢籠中,空有一身本領,奈何卻不能上陣殺敵,這龍驤虎騎的傳統到了他們這一代,當真是羞辱了數代的名號。
而另一批兄弟,在龍步飛的帶領下橫掃中原,雖然被程凌玉敗亡,但是對於一名戰士來說,至少他們曾經輝煌過,讓敵人聞風喪膽過,這就夠了。
戰士死於疆場,才算的上一名真正的戰士,而現在,他們卻淪落到要以數萬人去追殺幾個人,這等落魄境地,自龍驤虎騎成軍以來,從沒有過。
主將惡來如此不堪大用整日花天酒地,置龍驤軍政不顧,上不為他們掙名分,下不為他們請軍功,他們看在眼中,怎麼會不暗自埋怨。
而這份不滿到了今天,已經到了遇到火心便燃燒的地步。
只是缺少一個挑頭的人。
頓時,一名龍驤虎騎的人高聲喊道:「老子不幹了,這幾年老子受夠了,老子當年千辛萬苦加入龍驤虎騎,便是以為這是當世無敵的隊伍,出門都可以橫著走,結果現在還要受程凌玉那老小子手下的鳥氣,這口氣老子早就咽不下去了,娘的!」
一人發聲,頓時引來眾人的響應,有人大聲道:「就是,當年龍將軍在世時候,我們何等威武,當年程凌玉手下哪個見了老子不是躲著走,現在居然讓我們聽命於他,老子這口鳥氣早就受夠了。」
「對,這種龍驤虎騎,老子不做也罷,還不如回家種地。呸!」
頓時龍驤虎騎群情激奮,紛紛將積壓在胸中的鬱悶一齊發泄出來,趙大寶高聲道:「惡來只不過是一個吃喝嫖賭的花花公子我們跟著他有什麼前途,空有一身本領也不可能有上陣殺敵的機會,你們甘心嗎?」
在趙大寶的刻意煽動之下,所有的人齊聲高呼起來,紛紛將手下的兵器拋下大聲道:「趙將軍帶領我們干吧,我們寧願站死沙場,也不願意受這樣的鳥氣。」
「就是,這算什麼,我們龍驤虎騎什麼時候成了不入流的捕快,還數萬人捉一個人,丟人算是丟到家了,要是龍將軍在世還不得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