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從你(四)

我順從你(四)

寒假很短,但這個寒假,卻是董慈過得最為夢幻的。

年後,慈媽的餐館又重新開張。因為獨特的裝修風格和餐飲類眾多,每日來的顧客都絡繹不絕。

最近店內的年輕女孩多了不少,董慈端著盤子在各個桌子之間徘徊,總能聽到少女嬌羞的笑聲。

「他長得真好看啊,而且笑起來好溫柔,一看就是個很柔和的小哥哥。」

「是啊是啊,而且他好像每天都會來這家店,就連坐的位置都一樣,你們說他是和這家店的店主認識啊?」

董慈端著飲料放到幾名少女桌前,剛想離開時卻被其中的一個女孩拉住了。「姐姐,你認識坐在窗邊的那個哥哥嗎?」

董慈尋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景容正坐在窗邊支著下巴懶散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腦。似乎是感覺到董慈的視線,他微微抬眸,對著董慈勾唇一笑,黑眸如同捲入了星光,又黑又亮。

「哇——」董慈聽到身邊幾位姑娘的抽氣聲,一低頭就看到她們盯著自己的眼睛在冒星星,董慈背後一麻,笑得有些僵硬。「他、他是我……朋友。」

「那姐姐知道他有女朋友嗎?姐姐我看他笑得那麼溫柔,他人是不是也超級軟啊。」

軟?

董慈還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把『軟』這個詞用在景容身上。

她皺著眉頭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群春心萌動的少女們。「我不知道你們這軟是什麼意思,但在我理解的看來,他這人——身上沒有一處是軟的。」

作為一個安心學習不怎麼上網的好孩子,董慈哪裡知道這些小女生口中的『軟』是什麼意思。

「他雖然長得好看,但他這人神經有點問題,所以我覺得你們就遠遠地看著他就好,不用靠近他。」

董慈這番話說的很誠懇,作為一個深知景容脾性的人,她這樣說完全是在替這些女孩子考慮。見她們一個個瞪大了眼正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著她,董慈僵硬一笑,趕緊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自從慈媽開張后,景容幾乎天天都會抱著電腦來這裡。他不知道在電腦上弄些什麼,時常一坐就是半天,也從來不主動找董慈說話,飯菜也全是讓董慈看著幫他點。

那日他曾說可以對她溫柔,似乎就真的變得溫柔了很多。有時人少的時候董慈也會拿出學習資料看一看,景容就會湊到她身邊,還時不時的給她指出一些重點。

「這個送給你。」

今日景容來的時候沒有帶電腦,他也沒有進店。他將董慈叫到街邊的路口,將一副毛茸茸的耳罩戴到她頭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董慈將耳罩摘下,伸手摸了摸上面柔滑的毛毛,眼尖的在毛球的下側看到一個標籤,上面赫然綉著J:R兩個字母。

「這是我特意給你定做的。」景容將耳罩重新給她戴上,他垂眸凝視著她,眉眼柔和寧靜。「暖不暖?」

「暖。」董慈很誠實的回答。

毛球觸感很好,罩在董慈耳朵上暖烘烘的很舒。大大的毛球貼在耳朵兩側,就連臉頰也暖和了不少。

「暖就好,小慈那麼嬌弱,我不在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

董慈睜著迷茫的大眼看他,下意識的問道。「你要去哪兒?」

「出國,小慈要記得想我。」景容薄唇微揚,愛慘了她這副迷濛的樣子,想也沒想直接在她嘴唇上啃了一口。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看來他是在見到她后馬上就要趕去機場。董慈怔怔的盯著景容離開的背影,剛想往回走,景容卻忽然在這個時候轉過了身。

『咔——』

在董慈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景容就攬過她拿著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畫面定格,屏幕中的面容俊美的少年寵溺的擁著發獃的少女,兩人的臉頰貼的極近,看起來很是親昵。

「留個紀念。」景容眼眸直勾勾的看著董慈,卻將手機屏幕湊近薄唇上輕輕一吻,彷彿此時就像在親吻她的真人一樣。

撲通撲通——

董慈感受著心中這忽然加快的心跳,心裡暗自提醒自己:

不能被他蠱惑。無論他此時變得多麼溫柔,還有半年。半年後,他們就各走各的路!

「……」

慈媽開的餐廳越來越火爆,此時她自己一個人已經忙不過來了。於是她找一直幫她管理餐館的小王商量了一下,準備再請幾個幫手。

太差的慈媽不想要,於是她高價聘了幾個廚師和服務員,又和小王策劃出一系列的新菜色優惠活動。

或許是太過惹眼了吧,慈媽不知是招來了周圍同行的嫉妒還是得罪了什麼人,有人在她餐館里鬧事,說她做飯用的材料都是最次品,吃了容易生病拉肚子。

又過了幾天,又有人說從她家的菜中吃到了頭髮和蟲子,點的葷菜裡面的肉也全都是臭的。

這條街就這麼長,再加上有人故意宣揚,慈媽開的餐館口碑一落千丈,就在這時,對面的奶茶店和麵包店的老闆也找上了門。

「你說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家常菜不好嗎?非得還賣著糕點和奶茶,你把所有的生意都包了,你讓我們喝涼風嗎?」

「就是啊,我聽別家店的老闆說,你還在店裡吹噓你做的糕點比我家賣的好吃。也不是我說你,你就一寡婦,哪來那麼大底氣和那麼多人搶生意?」

知道時澤馬上就要開學了,所以慈媽特意讓董慈喊時澤來她店裡吃頓飯。誰知時澤和董慈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好幾個人在店裡鬧事,那幾人都是人高馬大的漢子,欺負沒人幫慈媽,還砸了慈媽店裡的好幾張桌子。

董慈慌慌張張的想跑過去阻攔,卻被時澤攔住了。

「讓我處理。」

時澤推開董慈走到人群中,將慈媽護在身後,不慌不忙的和他們談判。「你們想要什麼?」

「我們都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土匪,我們能要什麼?只是看不慣這娘們到處搶人生意,開著飯店還賣著奶茶和糕點,我們沒說什麼吧她還到處說我們賣的東西多貴多難吃,這氣誰能忍?」

「我沒有說!」慈媽的確是開著飯店還賣飲品和糕點,這些都是她當初和慈爸計劃中的店鋪之一。

她從沒到處說過其他店家的壞話,也從沒用廉價食材做過菜。慈媽一直安分的開著自己的店,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如果真說有錯,那大概就是她處事不夠圓滑,在無形中將周圍的店鋪都得罪了吧。

「我們要她以後不準賣奶茶和糕點,還得賠我們店鋪的名譽損失費,就因為她到處散播不好的信息,我們這個月也不會收益那麼慘!」

「就是,你得賠我們錢!」

「都是你,害我們開個店連房租都交不起!」

這些人早就嫉妒慈媽這家店很久了,又聽說她是個寡婦,身邊除了一個閨女還沒有其它親人,於是就想合起伙來訛她一頓。

他們就是故意胡攪蠻纏的,也仗著沒人幫她才會那麼大膽。這些人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就算真的訛不到錢,但就沖他們這一鬧,外面圍觀的路人也都看見了,當做飯後閑談隨便傳傳,只需要幾天她這店的名聲也就臭的差不多了。

慈媽看著店內這幾個男人醜惡的嘴臉,再看看外面指指點點的路人,巨大的虛無感洶湧而來,慈媽險些無力支撐這種感覺。

「媽——」

人群外慈媽聽到董慈擔憂的呼喊,她顫抖的指尖終於平復了很多,努力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是的,她還有希望,為了小慈,她也不能倒下去!

原本想好好的和時澤吃個飯,結果最後店內毀的七零八散,幾人一直在收拾殘局,誰也沒有想吃飯的心情了。

被人惡意詆毀誣陷,周圍同行合夥欺負訛錢砸店,這幾天董慈只感覺將一輩子苦難都受了。

這家店是慈媽全部的心血,它不僅僅是慈媽和她全部的支撐,也包含著兩人對慈爸的回憶。

董慈強忍著淚水沒敢哭出來,她想去安慰慈媽幾句,卻發現她眼神空洞無光,淡漠的面容就好像看透了這人世,彷彿隨時都會拋下董慈而離開。

巨大的不安席捲了董慈的全身,她看著這樣的慈媽有種說不出的異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總覺得慈媽有點怪。

在送時澤離開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時澤走在前面,董慈悶悶的跟在後面,她強忍著心中的難過,卻越走越慢,最後無力的蹲在地上,眼淚一滴滴的掉落。

「小慈。」

時澤聽到背後傳來的嗚咽聲,他身形一僵,蹲到了董慈面前,只能無措的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撫道。「別哭了。」

董慈也不想哭啊,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悲傷、無奈、憤怒、不甘,各種複雜的情緒拉扯著她的心,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她和慈媽走的每一步都要那麼艱難。尤其是她剛才聽到那些人罵慈媽的話,董慈心中就痛的無法呼吸。

天知道她有多麼的想替慈媽去受那些苦!

「我不明白我和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總是要一次次剝奪我們的希望……」

這是時澤第一次見她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月光下,她沾著淚水的眸子如同破碎的星空,時澤心中一痛,直接將她擁入了懷中。

「小慈別怕,再給我幾年,我一定可以保護你們。」

感受到懷中姑娘的顫抖,時澤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他耳朵漲紅一片,很是輕柔的將董慈臉上的淚水吻干,抓著她的手力道越來越大,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董慈被時澤的舉動驚到了,淚水積滿眼眶卻再也沒敢沒落下,只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看。

「小慈,相信我,以後我一定可以好好的保護你和宋姨。」

「別哭了。」

這不是告白,也不是什麼要對她負責的誓言。時澤身上的氣息清冽乾淨,就如同他的人般,淡泊如水。

他看起來很簡單,可董慈卻總是猜不透他。她能看到時澤在吻去她淚水時眼中的憐惜,還有那一晃而過的深沉,然而在他說出要保護她和慈媽時,卻更像是一種公事公辦的承諾。

……

時澤已經走遠了,董慈蹲在地上深吸了幾口氣,她必須要在回店前恢復正常,不能讓慈媽看出她哭過的痕迹。

在站起身來的時候,低血糖的她眼前一黑,也幸好是扶住了身旁的燈柱才沒有栽倒。她閉著眼緩了一會兒,當睜開眼抬頭向前方望去的時候,眼神猛地一顫。

景容就站在她視線的不遠處,一身黑衣交融在月光與夜色中。他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渾身沾染了夜的寒霜,好看的面容森冷淡薄。

「小慈看到我不開心嗎?」

見董慈看到了他,景容薄唇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沖著她招了招手,喚道。「過來,讓我抱抱。」

見董慈不僅不過來還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景容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暗光。

他放下手臂淡淡的凝視著她,被夜色侵染的黑眸看不出喜怒。他微微側頭,望向不知名的黑暗,微勾的嘴角像是染上了寒霜。

他沒有說話,董慈卻莫名間感到了恐懼。她咬著唇瓣一點點向著他走去,袖中緊握著的手指扎進手掌中,彷彿這樣就能抵消自己心中的一些慌張。

一走近,景容就抓過她的胳膊將她牢牢地抱在懷中。他的胳膊箍著她的腰,力道很大,彷彿是要將她揉碎在自己懷中一樣。

「想我了嗎?」

景容俯身吻著她的髮絲,在唇靠近她的臉頰時卻停了下來。他眼中劃過一抹譏諷,見董慈沉默不語,於是捏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平視。「小慈,我再問你話,回答我。」

「想。」董慈很怕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景容,在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嗓音中帶了一絲顫。

「哦?」

景容用拇指腹摩擦著她的唇角,眸子幽深冷戾。他笑了笑,捏著董慈的下巴力道更大了些,淡淡的問道。「我的小慈是想我想到,把別的男人當成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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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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