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會不會死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街巷裡荒無一人,只有門匾旁懸挂的大紅燈籠有些晃眼,燈籠上半部分已經儘力雨雪褪成了淡紅色,底端映著燭光卻是紅得發亮,蘇淺淺清潤的眸子也染了一片紅。
夜夙隨後下了馬車,見她站在門后滯步不前,以為她在擔心秀秀幾人,便笑道:「成北成南自有分寸,那燈會不過丑時就歇了,他倆定然將秀秀和香蘭安全帶回來。」
蘇淺淺抿了抿唇沒說話。
庄伯從門裡迎出來,「王爺,王妃。」
夜夙對他頷首,轉身牽起蘇淺淺微涼的小手,皺眉道:「不是給你擋了風?手還這麼涼?」
蘇淺淺說道:「沒什麼,女人家都有的毛病。」
她空出來的那隻手提著裙擺往府里走,偏頭看了眼夜夙俊朗的側顏,「夫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記同我說了?」
夜夙神色微頓,「什麼事情?」
「你說呢?」
夜夙「哦」了下,從善如流道:「不過就是那回事嘛。」
兩人繞過垂花門,從後院的圓拱門繞去的卧房,蘇淺淺捏了一把夜夙的勁腰,道:「那是哪回事兒,不帶你這樣打馬虎眼的,你前幾日既然說了要把你們謀算的事情告訴去,臨了又要推脫了。」
蘇淺淺雙目含著分明的怒火,將兩人之間的旖旎燒了個乾淨,「你瞧你瞧,就是你這樣兒的,一遇到事情就支支吾吾,我看得都心煩!」
夜夙輕嘆,抓了她的手握緊了幾分,餘光掃了眼緊跟在後的庄伯。庄伯身子一抖,忙不迭退出老遠,直直去了后廚。
夜色深濃,月輝清透地投下了兩個黑色的影子,像是相擁在一起的璧人。
夜夙擰眉道:「這些都是小九想出來的,我也只是為了配合他。」
蘇淺淺上了台階,坐在廊椅旁,仰頭望了望身形高大投下來的陰影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了夜夙,問道:「那有多少人你們的算計之中?淳于侯府會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死這幾個字她問不出口,她沒辦法印證夜家的男人是不是都那麼獨權妄斷,就算他們要整治夜縉,也不該那整個淳于侯府當作墊腳石。
夜夙有些不悅,他一向不喜歡蘇淺淺在他面前提及淳于彧之,「這些不在我的掌控之內,我只是配合小九作齣戲,至於謝幕後的那些人下場如何,不在我搭理的範圍之內。」
「你是小九的皇叔,你說的話他定然是聽的!」
夜夙眸中濃烈的不悅翻滾起來,燒了起了一片薄怒,「但是我又憑什麼幫他,嗯?我還沒到那種心大到事事關心情敵的地步。」
蘇淺淺大步向房門走去,走了幾步才回頭語氣淡淡道:「你就是故意的,淳于彧之若是有事,我跟你沒完。」
她佔據了蘇淺淺的身子就算了,哪能再害死淳于彧之,待百年之後她有何顏面去面對真正的蘇淺淺。且淳于夫人和蘇淺淺故去的生母交情匪淺,淳于彧之是她唯一的兒子,總不能叫那一家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秀秀幾人站在院門口猶若石雕,個個面面相覷,看見蘇淺淺甩開了夜夙就回房去了,徒留夜夙黑著臉還站在原地。
成南抽了抽嘴角,不著痕迹朝成北遞了個眼神,詢問他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成北攤手搖頭。
秀秀和香蘭低頭小步走向卧房,兩人行止夜夙面前時停下行了個禮,「王爺萬安。」然後快步小跑進了屋關了門。成南嘖嘖道:「王爺今日又要一個人睡書房了。」
成北伸腳踹他一下,「你是不是傻,你以為王爺聽不見吶?」
成南是個沒記性的人,隔幾天就挨一次打已是家常便飯,但自家王爺那冷冰冰掃過來的眼刀子時他還是不禁面容一抖,迅速轉身快逃。
成北凝望著夜夙震怒的面容,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想著想著,成北默了默,不當講索性不要講了,不然惹惱了王爺又是他們底下人的罪過。
成北也選擇了去前院躲避災禍。
今夜大家心情都好著,怎能讓王爺一個人來破壞了。
秀秀留心反鎖了門栓,進屋后在床榻里看到了鼓起的一個小包,和香蘭兩人對視笑了笑,上前挑起被子一角,問道:「王妃還未更衣,把身上的臟衣服換下來再睡吧。」
蘇淺淺閉著眼睛從被子里露出頭來,緩緩睜眼,香蘭正在點屋裡四角擺放的燈燭,光線亮起來有些刺。
「奴婢扶您。」秀秀兩邊的嘴角咧得高高,眼睛里都藏不住笑意。
蘇淺淺撐著身子坐在床沿邊,到了嘴邊的話默默咽了回去,她自己的感情事都是一團糟,何必再去攪和秀秀和香蘭的,更何況大家都是成年人,已是明曉一些是非了。
「王妃要不要喝水?壺裡的水涼了,我再去燒一壺。」
蘇淺淺拉住她,搖頭道:「不用了,我不渴。」
「那可餓了,我去拿些點心來給王妃您打打牙祭。」
蘇淺淺眼皮抖了抖,「也不用。」
怎的出去看了場燈會,秀秀就變得這麼嘮叨了。
「算了,你們也累了,都下去歇著吧,我也睡了。」蘇淺淺翻了個身,繼續鑽回被子里。秀秀連忙裹住她,揚著笑臉道:「王妃,換身衣裳再睡。」
蘇淺淺勉強撐著睡意脫了衣服,沾床閉眼快得很。
秀秀和香蘭又去熄了燈,只留了床頭一盞微弱的小燈,抱著蘇淺淺剛換下來的臟衣服出了屋子,兩人壓低聲音輕手慢腳的。
蘇淺淺仰躺在床上眼睛緊閉,心裡卻堵得慌,腦子裡一遍遍走馬觀花似地憶起和夜夙在一起的這半年多的場景,有喜有怒,有歡有悲。他那人看似同她極好說話,可從來都是專斷獨行,最大程度地不停觸碰她的底線。
就不能好好過么?非得要摻和夜九和臣子的那堆破事。
蘇淺淺強行逼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污七糟八的事,才醞釀出些微的睡意。
只是這覺,到底是沒睡好。
蘇淺淺剛迷迷糊糊半截身子飄在了夢裡,秀秀在門外低聲稟報:「王妃大事不好了,太後娘娘疾病突發,召集所有命婦貴女入宮。」
蘇淺淺猛然睜開眼,直直從床上坐起了身,神台轟然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