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一切安好
太後娘娘向來身子硬朗,怎麼會突然病到連夜宣命婦貴女入宮的地步?
蘇淺淺睡意全無,起來由秀秀香蘭服侍著換上了王妃正裝走到院門口時,見夜夙也從書房的方向走來了,顯然也是換了一身朝服。
「淺淺。」他喚了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了蘇淺淺的手,濃濃的劍眉擰在一起,面上不知是因為誰而染上的一層郁色。
蘇淺淺憋著口氣,壓了壓腰身,不耐問道:「王爺有何事要吩咐臣妾?」
她用餘光掃了眼天邊,不似深夜的濃黑,而是一種將亮未亮的墨青色,隱隱透著微光。她身子一頓,剛才起床時她還沒問問秀秀現在是什麼時辰呢。
夜夙目光落在蘇淺淺的衣著上,碩金累絲的花株步搖,一品王妃的褐紅色宮裝,皺了皺眉:「你這是要去哪兒?」
今日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宮中也沒有大喜大喪,蘇淺淺莫名其妙地穿這麼一身委實怪異。
秀秀解釋道:「是左公公來宣的旨,說是太后病危,宣了眾命婦貴女們一齊去為她老人家誦經祈福。」
這還是委婉的說法。
準確來說是太後娘娘或許是不行了,趕著讓人去到殿下守靈。
夜夙聞言,緊繃的下頜依舊,道:「你不許去。」
蘇淺淺用力掙脫他拉住的手,掙了半天也是徒勞,「為什麼?這不是命婦應該做的嗎?還是......這又是你們的局?」
夜夙雖不再攝政,但依他那霸道的控制欲,是不可能不知道太後娘娘身體有恙的,而她今夜病得這樣突然,莫不是有詐?
夜夙面色陰鷙,看了眼天邊的青色,仍是道:「好好在家裡待著,有什麼事等我上朝回來再說。」
蘇淺淺現在幾乎確定了這其中的曲折。
「不行,既然是太後娘娘親自下的旨,我若不去便是抗旨,王府也背不住這種罪名。」
夜夙眼底一片幽深,鬆了口:「也罷,你想去便去吧。」他似是不放心,打了個手勢叫成南過來,「照顧好王妃。」
成南自是點頭應下。
蘇淺淺胸腔里彷彿壓著塊石頭,沉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想著宮裡即將發生的事,秉著早死早超生的態度,毅然轉身踏出了院門。夜夙沉穩不紊的腳步響在身後,亦步亦趨,直到蘇淺淺坐上了馬車,湘妃竹編製的帘子落下來時,沒再聽見那腳步聲,只能隱約瞧見那個玄黑色影子翻身上了前方的高大的馬上。
馬車轉了個彎兒,朝皇宮的方向出發。
蘇淺淺靠在廂壁上輕闔著眼皮子胡思亂想,猜測著等會兒可能會發生的所有事,或許是太後娘娘虛張聲勢,年紀大了怕死,拉著一大幫人前去守著好寬心些,又或許是想藉機除掉哪家人,故意抓著這個時間點兒來挑刺的。
到了宮門前時,秀秀輕輕推了推她的間,低聲道:「王妃,咱們到了。」
蘇淺淺晃頭趕去那又快要蔓延上來的睡意,下了馬車,見外面已極有秩序地停了許多馬車,這陣仗比那日在黎宅外頭更要隆重不少。
夜夙的馬隨後到了,他下了走向蘇淺淺,握著她的手,眼神比平日里溫和,翕了翕嘴唇,卻是什麼都沒說,然後鬆開手長身玉立向宮門裡走去。
此時天色漸漸明朗的,雖然還是幽青色,但比之前亮堂了不少。
洛天賜從淳于侯府的馬車裡下來,衣著莊重,略施淡妝的臉蛋還是掩不住眼下的淡青色,蘇淺淺見了她朝她淺淺一笑,道:「你最近可好?」
自從上回在珍寶閣那次,蘇淺淺有些日子沒見到她了。
「一切安好,勞王妃挂念。」
知她這些日子被軟禁在侯府中定然吃了不少苦,蘇淺淺沒有多問,只點點頭,「安好便好,你和淳于夫人都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旁邊的淳于夫人也同蘇淺淺寒暄了一陣。
不多時,所有女子紛紛入了宮門朝著瑞芳宮的方向而去。一些來得早的上朝的官員站在宣政殿的階下萬分不解,「這是怎麼了,宮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一人掩嘴打了個哈欠,回道:「天未亮時,宮中內侍來傳,道是太後娘娘急病突發,宣了帝都中全部有頭有臉的命婦貴女去守著,這宮中太平了許久,大喪一回整頓整頓也是極好的。」他話里含著分外不滿,其他人聽了嗤之以鼻並不附和。
只留他一人攏著袖子站在原地發脾氣,那時他起床和自個夫人正是情濃意蜜翻雲覆雨的時候,冷不防被太後娘娘這檔子事掃了興緻,實在窩火得很。
蘇淺淺和眾人從長長的宮道走向瑞芳宮,天色將青不知不覺化為魚肚白,領頭的左公公手裡揣著佛塵,時不時回頭瞄一眼這些個命婦貴女們,似是在確認她們有沒有跟上。
蘇淺淺眼角泛酸,身上穿的宮裝又沉又悶,強撐著踏進了瑞芳宮,她這才發覺了不對勁,隊伍後頭有個聲音先開口問了:「這不是太後娘娘的寢宮!公公您要帶我們去哪兒?!」
周遭的人悉數將目光投向那人,宛若凌遲的眼神瞪得她身子打顫,又扭頭問左公公:「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左公公和氣地笑了笑,避開她湊上前來的身子,道:「太尉夫人,雜家不是說了帶各位夫人小姐去探望太後娘娘么?原先的正殿前些日子漏了風,還未修繕好,太後娘娘她老人家便搬到毓蘭閣去了,這不,雜家就是要帶您們去毓蘭閣呢。」
方夫人身子打顫被婢女扶回隊伍里。
蘇淺淺呼吸一滯,手下緊握住秀秀的手腕,秀秀被她捏得生疼,忍不住痛呼出聲。
「王妃?」
蘇淺淺眸中漸漸浮現清色,見秀秀的手腕被她捏得通紅,頓時自責起了來。
秀秀對她搖了搖頭。
左公公領著眾人繼續走,等到了毓蘭閣的偏殿里,原本鎮定自若的人群里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眾人誠惶誠恐紛紛往外跑散開,卻不知哪兒來的手持長槍的侍衛涌了來,將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們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