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子衿歸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炭盆燒的正旺,暖氣在屋子裡盤旋。
床榻上的白芷懷裡抱著拐杖沉沉的睡著,殊不知那拐杖里竟然緩緩爬出來一個東西。
拐杖上的鵲首被小蛇沖開,它抬起頭顱遙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這才爬到白芷耳邊。
「小芷...小芷...」
夢中的白芷還在哭泣,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睜開眼,朦朧中就看到一顆金色的蛇頭,嚇得她差點兒背過氣去。
白芷猛然閉上眼,裝作睡的正香的樣子吧唧了兩下嘴,然後轉身對牆。
小金蛇不知其意,徑直爬上了被子想要繼續同白芷說話。此時的白芷眉頭皺的和八字一樣,她悄悄再睜開眼,眼前的蛇頭竟然還在。她深吸一口氣可能是心裡有了準備,沒了之前那麼害怕,上前二話不說捏著金蛇的七寸將它舉了起來。
「你...你...」
「小芷,我是子衿啊!還是你給我起得名字呢!」子衿被她攥的喘不上氣,金晃晃的尾巴在空中不停的搖動著。白芷也感到一陣氣喘,她登時反應過來,這是老熟人呀,還以為是自己招惹上了什麼精怪。
可子衿和眼前的這條蛇不一樣呀,面前的金蛇頭上竟然生了細小的鱗片,與那日光滑的身體完全不同。
「你怎麼長盔甲了?不...不應該是長疙瘩嗎?」
這下輪到小金蛇詫異了,為啥?
按常理來講,子衿是吞了金蟾蜍所以才變成金色。那它算是中了蟾蜍的毒,應該是渾身長滿大疙瘩。如今這盔甲鱗片是哪裡來的?
聽完,子衿忙低頭看身體,身體上依然是金光燦燦和往日並無區別。白芷指了指鏡子,小金蛇利落的爬下去,隨後它也倒吸一口涼氣。
那鱗片就是長在了頭頂上,看起來和穿山甲似的,甚是不好看。
「白芷,我可能是被火燒成這樣的!」
子衿垂頭喪氣的爬回來,軟綿綿的趴在床上挺屍。
聽子衿講,那日它在紅河中與白芷衝散,等它好不容易逆流而上游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白芷昏死在岸上,漕幫的那群人把白芷帶走。它也沒有辦法,只能在那眼睜睜的看著。
他們走了之後,河岸上只留了兩個人在拿著刀給一個老頭子分屍。它想游過去細看看,結果不知怎麼著林子里忽然起了大火,大火呼呼的就沖著他們襲來。當時小金蛇不知怎麼了,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靜止的,唯有火在徐徐燒著。
也幸虧它當時在河水裡,只是頭頂那一塊兒被火苗撩到了,其他地方都還好。
等火滅了的時候,它就只好在紅河附近等白芷,結果白芷沒等來,反倒是等到了杜蘅。
「我當時就想,你一定會回來找這根拐杖的,我是不是料事如神?」
子衿得意洋洋,白芷抽噎著難過。若不是杜蘅,恐怕她也不會想到去找沙伯的拐杖。
一人一蛇正在那敘舊的時候,喜兒推門進來了。白芷慌張的把子衿藏到被子里,她假裝繼續睡著。喜兒見屋子裡沒啥動靜,填了點炭火就出去了。
白芷這才鬆了一口氣,子衿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問白芷日後有何打算。
這倒把白芷難住了,她本打算一走了之,祖父讓她去尋的人她還未去,那人有可能是白家的親朋好友,說不定還能求助一二。可如今...她的身體,還有...杜蘅!
白芷欲言又止,轉而拜託子衿一件事兒。小金蛇聽完將身體盤起來鄭重的和白芷許諾,它一定完成任務,等它凱旋而歸。
「子衿,等你回來我給你抓一窩最嫩的田鼠吃!」
當然,白芷不會讓子衿去咬死漕幫的七爺,她只是讓小金幫她拿回一樣重要的東西。
當晚,白芷熟睡后,又做了噩夢。
噩夢中就是那場大火,與她被救出來的那個夢一模一樣,只是這次的夢境中紅河裡多了一樣東西。
一條金光閃閃的蟒蛇從河裡映著火光而出,它張開大口,吼出一句話,林中的大火就被它吸入腹中。
「突恩都里媽媽...」
白芷是叫著這個名字驚醒的,喜兒站在一旁錯愕的看著她,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白芷不解的看著喜兒,喜兒哆嗦著將手中的帕子擦上了白芷的臉,一下又一下,她哇的一聲哭著跑開了。
銅盆被絆倒在地,軲轆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下來。盆底映著白芷的臉,恍恍惚惚。
白芷這才好像發現了什麼,她踉蹌著跑下床坐在鏡子前。
不知何時,她臉上竟然長出了黑紅相間的紋路。
那紋路在能看得見的速度慢慢消退,白芷不可置信的在臉上摸索著,不疼不癢沒有任何不適徵兆。不出幾分鐘,臉上重新恢復了白皙,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如若是正常人,早就被嚇得半死了。可白芷不一樣,這樣的情況她雖未見過,但也聽說過...她若不是被人下了蠱,那就是受了什麼詛咒。
可她實在想不起來究竟能有誰這樣對付她?能下出這樣的蠱術或者詛咒的人,不會和她這樣的弱女子結仇。
房門被哐當一聲撞開了,杜蘅身穿單衣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他呼出的氣凝結在空中,難道他不知冷嗎?
「白芷,你有沒有怎麼樣?」
他上前半蹲,扶著白芷的雙肩,仔細盯著白芷的臉,聲音顫抖。
白芷搖搖頭,看著他鬢角和眉毛上的霜,心微痛。
「哎,你就是不讓我好過!」
杜蘅長臂一伸便將白芷攔腰攔了起來,她那麼輕那麼小,像個孩子一樣窩在他的胸膛。可他知道,就是這副小身板,將他從破廟中拖了出來,讓他撿回一條命。
「杜蘅,你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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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門口的奴僕,尤其是喜兒驚訝的臉,白芷臉上掛不住了。
杜蘅才不管別人是何看法,冷冷的讓人將門關上,他卻留在了屋內。
屋內二人四目相對,先是白芷扭開頭躲開杜蘅的視線。杜蘅嘆了一口氣,張開手掌將白芷的小腳握在手中。白芷驚呼一聲就要抽出來,然而越抽杜蘅握的越緊。
雖說現在不是大清朝,女子廢除裹腳的消息也傳開了,像她這樣上過新學的女孩子都不裹腳了。可雙腳就這樣被一個男人捧在手心裡,終究是不妥的。
「杜蘅,你別這樣!」
白芷的聲音和蚊子似的,叫的杜蘅心裡痒痒的。而面前的白芷,一張巴掌大的臉羞的紅撲撲的,尤其是她的耳朵,粉嫩的近乎透明。
杜蘅咽了一口口水,瞬時將她的腳放開塞到被子中。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能不穿鞋子下地。若是落下病根怎麼是好?」
白芷咬著嘴唇低頭不語,杜蘅輕笑了下上前颳了她的鼻尖。
「聽喜兒說你生了怪病,我還以為你要變成妖怪呢...」
「那我真的變成妖怪呢?」白芷抬頭,夜空彷彿跌倒了她的眼睛里,深邃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