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丁少爺

「孩子，你的母親是從大陸去的？」小圓拉著小健問道。

「是呀，而且原先在大陸的時候就與我父親相識。」小健還沒有發現小圓臉上的激動。

「那......你的母親是不是有個表兄叫王錦盛？」小圓顫抖著聲音問。

「王錦盛？這個名字好耳熟呀。」花林也睜大了眼睛。

「花林子，王錦盛就是當年我們家先生丁伯豪的部下，你忘記了，我聽太太說過，王錦盛他們還在你們花家住過好長一陣呢。」小圓的記憶力驚人的好。

能不好嘛，這幾十年來，在她腦海中一直滾動的全是當年的人和事兒。

「大娘，您說的正是我的舅舅王錦盛。」小健此時有些明白了。

這位大娘是在向自己求證，他的母親青寧是不是他們曾經認識的那個青寧。

「哎呀......我終於盼到了你們了呀......」小圓頓時象孩子一般哭了起來。

「大妹子呀，你別這麼哭，這該是高興的事兒不是，你等了一輩子，終於等到丁家來人了。」花林連忙安慰她。

「能不哭嗎？我悔呀！我後悔死了，當年若是死活留住太太就好了，這些年不知道太太上哪兒去了，過得好不好......」小圓憋了幾十年的苦，終於在這一刻哭出來了。

「大娘，您後來有我楚惠媽媽的消息嗎？」小健小心地問道。

「沒有呀，就是沒有了，若是有就好了......」小圓邊哭泣邊抹淚。

「大妹子啊，別哭了，在孩子面前哭多不像話，孩子還有事兒要問你呢，你哭了可怎麼說話呀？」花林勸道。

「好好，不哭了，不哭了！」小圓狠狠地擦了把眼睛。

「大娘，您知道我楚惠媽媽去哪兒了嗎？」小健見她情緒平復下來一些，又問。

「知道，當時太太說要走，我與我家那口子死活要留她，太太是個極有主見之人，她決定的事兒誰勸也勸不了。」

「她當時害怕連累了我們，連家門都不肯進，帶著瑞卿少爺朝福建方向走了。」小圓紅著眼睛說。

「朝福建方向？大妹子，你確定？」花林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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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確定，當時太太說無處可去了，聽人說她娘的弟弟去了福建，她也要去，說不定能遇上。」小圓回憶著。

「大娘，您剛才說我楚惠媽媽帶著誰？」小健也追問。

「太太她帶著原先花家老爺的小兒子，那孩子也是命苦，親娘不知下落了，幸好我家太太收留，太太就帶著他一起走了。」小圓解釋著。

「去福建哪裡了知道嗎？」小健又問。

「那就不知道了，當時連太太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兒，就是那麼盲目走的......」小圓又哭了起來。

「那後來呢？後來就都沒有任何音訊嗎？」花林著急了。

「是......前幾年政治允許了，大家不再象過去那樣不敢談那些事兒了，我家那口子還托福建那邊的人幫著打聽，也沒有消息。」小圓失望地說。

「糟了！那糟了！此處去福建路途遙遠，太太是千金小姐，幾時走過那麼遠的路途？還帶著個孩子，剛解放的那個年月土匪還在橫行。」花林突然連拍自己的大腿嘆息。

「老伯，您的意思是......」小健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他們一大一小走去福建，恐怕路上凶多吉少。」

「難怪這些年毫無消息，若是他們都還活著，再怎麼著總會找回家來的呀。」

花林滿臉不解，神情悲傷，他還記得自己當年和楚惠的關係算是不錯的，心裡很佩服那個小女人。

「啊......」小健頓時緊張了起來。

「花林子，那該怎麼辦吶？如果是那樣，那......哎呀......都是我給害的呀......我就不該放太太走呀！」小圓又傷心得大哭起來。

「哎呀，你就別再哭了，添亂嘛不是。」花林心煩起來。

要是放在年輕時，他一定跳起來大罵小圓一頓。

住著人家楚惠的宅子，竟然任由人家走路去福建那麼遙遠的地方？

「大娘，您再想想，當時我楚惠媽媽走的時候還對你們說了什麼？」小健不死心地問道。

哪怕再多提供一些線索也好呀，他也好一五一十地向父母親彙報。

「還說了什麼......」小圓停止哭聲，低頭沉思起來。

花林也盯著她，生怕會漏過一丁半點兒的線索。

「哎呀！花林子，不用擔心太太是一個人帶孩子去的，還有李副官和冬梅！」小圓終於想起來了。

難怪剛才總覺得好像落了什麼東西似的，心裡有話卻說不出來。

「李副官和冬梅？」花林的眼珠子瞬間不再混濁，似乎明亮了許多，也瞪得更大了。

「對對對！就是李副官和冬梅！」小圓內心又激動了起來：「他們倆比太太早倆月被花家大太太趕出來，他們離開了撫州。」

「但是，後來太太走的第二天，他們倆又回來了，到這兒來尋太太，我告訴他們太太已經走了往福建方向去了。」

「他們二人便二話不說，去追趕太太和瑞卿少爺去了。」

說到這兒，小圓的內心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李副官他們追上了丁夫人他們。」花林喃喃地說。

這時，院門開了，進來兩和人。

「小圓，家裡來客人了？」走在前面的老頭兒大聲問。

「是呀，你們怎麼才回來？快進來快進來！來貴客了！」小圓異常激動。

「大妹子，這是......」花林指著進來的兩個人問。

「這是我那口子，叫林源，你忘了？若是論起來，我們家林源該是花家的舅老爺，瑞隆少爺便是我家姑奶奶的兒子。」小圓邊哭邊笑著說。

「什麼？你們就是......哎呀，這都是一家人吶，你們是隆少爺的舅舅舅媽？太好了！」花林子也跟著落淚。

「你們可能不知道，丁夫人最清楚，當年還是我陪丁夫人去的你們鄉下老家，把瑞隆少爺給接回來的。」

林源一聽，湊著頭到花林跟前細細地看著，說：「哎呀啊！還真是您吶，您是管家的兒子？」

「對對對，正是我，如今老嘍，我跟丁太太年齡相仿，可是我這些年......你們瞧，我已經老邁到如此地步。」花林搖頭說。

「那你七十多了吧？」小圓問。

「是呀，大家都說我有八十多了，不象七十多的人，因此旁人再問我年紀，我都說我八十多了，呵呵......」花林無奈地說。

小圓和林源沒有開口，臉上掛上了哀傷之色。

他們知道花林所說的「這些年......」是什麼意思，就是他因為花家的關係沒少吃苦，因此人也老邁得更厲害些。

「唉......我們大家這些年都不容易呀......」憨厚的林源低著頭髮出一聲無奈。

「這位是哪個呀？」花林指著林源身後的中年男子問道。

「咳......忘了介紹了，這是我家大小子，你看，也是老頭兒了。」小圓連忙介紹。

並對兒子說：「快，叫叔，這是花叔。」

「對了，林源，這個孩子是丁家的少爺，是先生的小兒子，在台灣生的小兒子。」小圓激動的對林源介紹道。

「是丁長官家的少爺？」林源滿臉欣喜。

在一旁沉默很久的小健連忙站起來，朝林源深鞠一躬，說：「我是丁伯豪的小兒子，叫我小健吧。」

「哎呀，這下好了，我就說嘛，丁家人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林源的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對了，你們大家說的趕我楚惠媽媽出門的花家大太太，就是我父親的妹妹？我的姑姑？」小健問道。

他在台灣就聽父親和母親也時常提起這位姑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把楚惠媽媽趕出門去，他們兩家不是親戚么？

「是的是的，花家大太太自小在你們丁家長大，你父親對她可比對親妹子還親，可她......唉！」小圓不再說下去。

「那她......還在嗎？」小健忙問。

他心裡想著，雖然是惡親戚，但好歹是他們丁家的親戚，既然來尋親了，那也去看望看望她。

「她呀？已經不在了，不在了......也算是老天爺給她的報應吧，她原先做下的那些事兒......算了，不說了，人死為大。」花林擺擺手說。

「那她家還有人嗎？」聽到李雲娘已經不在了，小健心裡有些失望。

「他們花家那支在這兒已經沒人了，但是他們家的子女當年也跑去了台灣，你們在台灣沒有遇見？」花林驚訝地問。

當年花家老爺花士昌把孩子們送走之後，總說幾位小姐和少爺一定會和丁長官聯繫上。

「原來是他們家呀，我是在台灣出生的，後來在美國長大，對這些事兒完全不知，我們家在美國確實有親戚是姓花，原來就是姑姑家的孩子呀。」小健恍然大悟。

「哦，那就好，你們都有聯繫就好，那麼......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呢？」花林滿臉期待地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這些年在香港工作，和他們聯繫得少，等我和我父親聯繫時問問他。」小健謙恭地回答。

「丁......丁少爺，我再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你們有聯繫不？」林源有些猶猶豫豫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