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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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茗背上的小背簍竟也忘記取下了。

趙戈面無表情,抱著個背上背著背簍、頭上蓋著蓋頭的姑娘一直往前走。

雍王府的人、榮王府的人,看得都有些發矇。

趙世子居然抱了個姑娘,還是鄉野地方背著小背簍的姑娘,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啊……

白玉茗摟著趙戈的脖子,頭也是蒙蒙的。

放到昨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訴她,她會主動撲到一個男人的懷裡,白玉茗非抽死那個胡說八道的人不可。可現如今她真的投懷送抱了,真的主動跳到一個男人的懷裡了……

管他呢。白玉茗閉閉眼睛,竭力安慰自己:嫂溺叔援,事急從權,這不是事情太緊急,一時之間沒有別的辦法么?

白玉茗第一回被陌生人抱,第一回和陌生人貼得這麼緊,年輕男子胸肌強韌,堅硬如鐵,身子又灼熱得發燙,白玉茗臉紅心跳,一動不敢動。

趙戈第一回和小姑娘這般親近,第一回軟玉溫香抱滿懷,腰身筆挺,步伐堅定,好似行軍打仗一般正經八百,但一顆心已經緊張得跳得快要胸膛了。

他目不斜視抱著白玉茗回屋,丟到了床上。

「看著她。」他簡短的交待莫染霜。

看也沒看白玉茗一眼,他轉身便走了。

莫染霜自他抱著個小姑娘進門的那一刻眼神便獃滯了,聽他吩咐,忙恭敬稱是,一個「是」字才出口,趙戈人已經到了門檻之外。

莫染霜呆立半晌,走到床前,猶猶豫豫的低聲叫道:「阿棄?」

她覺得那應該是阿棄,但是也不敢完全肯定,畢竟是蒙著蓋頭的。

白玉茗小背簍還沒取,頭沖里斜卧,順手撈過被子蒙住了頭,從被子里傳出悶悶的說話聲,「染霜姐姐,我困死了,讓我睡一會兒。」

一個青青的、不知名的野果子自白玉茗的小背簍里滾出來,一把碧綠的野菜也悄悄冒出了頭。

莫染霜站立不穩,低低一聲呻-吟,跪坐在地上。

這,這,這是什麼情況?委實太奇怪、太驚悚了……

白玉茗不知是太累了,還是心太寬,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莫染霜顫顫微微替她把小背簍取下,又替她脫了鞋,蓋好被子,坐在椅子上發獃。

白玉茗一覺睡醒,已是在車上了。

車上遮著厚厚的帷幕,看不到車外的絲毫情形。

眼前黑沉沉的一片,車聲轆轆,不知會被帶到哪裡。

她心中恐懼,眼睛一酸,就哭出來了。

「阿棄醒了?」旁邊窸窸碎碎的聲響,片刻后升起蠟燭的光亮,和莫染霜朦朧的面龐,「阿棄莫怕。咱們這是回光州城,你不會背井離鄉的。」

莫染霜憐惜阿棄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語調溫柔。

白玉茗見到莫染霜,像見到親人似的,撲到她懷裡輕聲哭泣。

莫染霜忙抱著她拍了拍,「莫怕莫怕。」

白玉茗偷眼往四周瞧了瞧,「這麼黑呀,我最怕黑了……」

莫染霜柔聲道:「這是我家世子爺吩咐的。我們做下人只管聽命行事,並不知道世子爺的意圖。不過我私下裡猜測,世子爺應該是想讓你好好睡一覺吧。」

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卻唯恐阿棄是傻女,不明白,莫染霜又進一步解釋道:「人在睡覺時,若有光亮,便睡不好。帷幕將光亮遮住了,你便可以睡踏實了。」

「嗯。」白玉茗乖乖蜷縮在莫染霜懷裡,小貓似的。

莫染霜低頭要跟她說話,卻見她打了個呵欠,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覺好笑。

傻人有傻福啊。

白玉茗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小而潔凈的屋子裡,和莫染霜一起住。

白玉茗知道雍王府這是不放心她,讓莫染霜看著她,也不以為異。

早起后,白玉茗臉也沒洗,便趿著鞋子在廊下逗籠子里的百靈鳥。這院子不大,來往的人不多,只有一個做粗使的婆子埋頭清掃庭院。

莫染霜一大早就辦事去了,這院子里除了白玉茗的逗鳥聲,就是婆子沙沙沙的掃地聲。

外面傳來幾聲吼叫,乍一聽上去像犬吠聲,但聽過狼嚎的人會知道,那是狼的叫聲。

白玉茗曾經和白玉格野心勃勃的要套條狼回來養,兩人是見過真狼的,自然聽得出是狼叫。

白玉茗心中警覺。

好端端的,府里怎會有狼?白玉格是從小調皮到大,才到想套條狼回來馴養,雍王府不會也有人想養狼吧?

一個身材矮小、細眉細眼的童兒偷偷摸摸的向院里探頭。

白玉茗一看到他,他便縮回去了,繼而又傳來狼叫聲。

原來狼叫聲是這童兒發出來的。

那婆子卻彷彿什麼也沒聽到,還在嘩嘩嘩的掃地。

白玉茗恍然。原來這婆子是個聾子。

童兒又探頭往裡邊看。

白玉茗二話不說,衝過去搶了那婆子的掃把,便飛奔著向那童兒拍過去了,「大白天的學狼叫,你想嚇死人呀!」

童兒被白玉茗攆得亂跑亂叫。

「學狼叫嚇人,我打死你!」白玉茗下手越來越狠。

莫染霜和莫染塵兄妹遠遠的看著,莫染霜道:「我就說了嘛,阿棄是個被拋棄的傻姑娘,根本不會和覃家的案子有牽連。看看,覃家的暗號發出去,她拿掃把就打。」

莫染塵道:「話雖這麼說,但她好巧不巧的正好在釣魚吃魚,池塘中又一無所獲,查一查去去嫌疑也好。」

莫染霜點頭,「哥哥去稟報世子爺,我攔著阿棄,莫讓她把人真打傷了。」

兄妹二人分頭行事。

莫染霜攔下了白玉茗。白玉茗氣呼呼的,小臉脹得通紅,「他學狼叫!狼是會吃人的呀,我小時候就差點兒讓狼給吃了,這壞小子學狼叫!」莫染霜安慰她道:「這小子不對,我替你打他。」那童兒卻機靈的很,莫染霜勸白玉茗的功夫,他撒丫子溜了。

「下次別讓我抓著你!」白玉茗沖著那童兒的背影大叫。

「算了,小孩子調皮。」莫染霜笑著勸道。

白玉茗任由莫染霜牽著手往回走,心中得意之極。方才那一定是覃家的暗號了,她沒上當,嫌疑洗清,想必再過幾天就沒事了,可以回家了!

白玉茗沒了心事,裝傻姑娘更是裝上了癮,倒是和莫染霜相處得很融洽。

次日,莫染霜帶白玉茗出了院子,各自上了一乘小轎。轎子晃晃悠悠的,也不知是去哪兒。一路之上白玉茗叫了莫染霜好幾聲,莫染霜都不曾應答。下轎之後,白玉茗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身在何處,便被人用黑帶把眼睛蒙上了,蒼老的女人聲音透著威嚴,「不許說話,跟著我走!」

白玉茗啰啰嗦嗦被這人牽著走。

她感覺到自己是一下往下的,踩的是向下的樓梯。

一路往下,感覺周圍越來越陰森森的。

「我沒做壞事,不想下地獄……」白玉茗害怕,掙扎著不肯再往下走。

「這是牢獄,不是地獄。」那蒼老的女人聲音透著譏諷和不耐煩。

白玉茗被人大力一拽,跌跌撞撞的繼續向下。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了。

白玉茗被人摘了蒙眼的黑帶。

朦朦朧朧的燈光,虛浮閃爍的人影,她暈了一會兒,眼花了一會兒,才看清楚眼前是陰森的牢獄。那被重重鐵鎖鎖著的犯人,頭髮散亂,血跡斑斑,正是鹽運使覃淡。

白玉茗心中一松。

她是見過覃淡的,但覃淡沒見過她。

覃淡初到光州履新,也曾到白府拜望,但白熹早就聽說此人好色,尤其偏愛幼女,便不肯讓女兒們出面拜見。故此,白玉瑩、白玉蘋和白玉茗,覃淡都沒有見過,不認識。

「覃淡,你可認得此女?」還是那個蒼老的女人聲音。

這人應該年紀很大了,一身黑衣,滿臉皺紋,身材高大健碩,跟男人似的。

白玉茗下意識的就想離她遠點兒。

覃淡渾身是傷,勉強睜開眼睛,目光在白玉茗身上滑過,露出貪婪又狠毒的光芒。

白玉茗見他一雙賊眼綠幽幽的,像曠野上的惡狼,心中一沉。

這人狡詐狠毒,只怕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此人好色無德,他本人已經深陷泥潭了,這時候能拉一個人進來陪陪他,能拉一個美麗稚弱的小姑娘陪陪他,他不會猶豫的。

覃淡受傷很重,說話艱難,白玉茗歪著腦袋打量覃淡,笑嘻嘻的趕在了覃淡開口之前,「這位官老爺我見過哩,他和心澈姑姑親嘴打架,就像畫上畫的那樣……」

「什麼親嘴打架?」那老女人厲聲喝問。

覃淡眼中閃過精光,仇恨的盯著白玉茗,「你,你胡說……」知道白玉茗這話是把他的相好心澈給暴露了,氣怒交加。

心澈不過是一個尼姑,他並不心疼。但若暴露了心澈,只怕跟著就有一連串的秘密暴露了,他的主子知道了,豈能饒他?

「心澈姑姑是善因寺的,長的可好看了,光頭也好看!」白玉茗熱切的道。

「心澈,善因寺。」老女人興奮的搓著手,嘿嘿笑。

本來只是帶著這個小丫頭來認認人的,沒想到審出這麼樁公案,她立功了!上頭必有獎賞!

覃淡差點兒沒氣死,白玉茗好心情的沖他扮了個鬼臉,覃淡更是七竅生煙。

白玉茗被帶了出去。

莫染霜在外頭等著,一見面就快步迎上來,把白玉茗給帶回去了。

白玉茗繪聲繪色的向莫染霜描述,「我去善因寺偷供品吃,你懂吧?人多的殿不敢去,得去人最少的地方,怕被抓著,嘻嘻。我偷了幾個饅頭揣好,正要走,就聽見很奇怪的聲音,又像哭又像笑,怪死了。我就偷偷溜過去看,看到那位官老爺和心澈姑姑在親嘴打架呢,牆上有畫,和畫的一模一樣。他倆打架的樣子可奇怪了,我給你學學……」

「別了,阿棄你別學。」莫染霜頭皮發麻,「阿棄,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立即稟報世子爺,定能抓到惡人。阿棄乖,你立功了。」

白玉茗高興的拉著莫染霜,眉眼彎彎,「染霜姐姐,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呀?我想回家,想守著師父的墳。」

莫染霜一臉同情,「應該是可以的吧。」

這可憐的小姑娘分明和覃家並無關聯,是應該放回去了。

莫染霜協同莫染塵率人抓捕了善因寺的心澈尼姑,嚴加審訊,心澈供出善因寺地庫藏的一大批金銀財寶並一個重大秘密。雍王府的人個個揚眉吐氣。

趙戈也罕見的臉色不錯。

莫染霜趁機替阿棄求情,小心翼翼的說了阿棄想回家,想守著師父。

趙戈一愣。

這個小丫頭不是說要跟他走么,怎麼又要回家了?

他都已經抱過她了,她居然還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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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個王爺當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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