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
那人顯然發現了她,放下了笛子開口。
額……
葉深深仔細想了想,還是撓撓頭自動走了出去:「嘿嘿,我。」
「你是……」那人的神情似乎是有點激動,三兩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盯著她眼波流轉。
「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被嚇了一跳,趕忙轉身就跑,卻迎面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別怕,我不怪你。」那人笑了笑,似乎是壓抑著什麼東西,深深吸了一口氣。
「嘿嘿。」
「你是玄歆帶回來的人吧?」
「是啊。」
「怎麼跑這裡來了?」
額……
為什麼會一個人跑掉?她仔仔細細想了想,玄歆跟美女跑了,關她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跑路?
「我散步,嘿嘿。」
吹笛的男子笑了,眼裡有微光一閃而過。他沖著窩在他懷裡的美女明砂擺擺手。明砂明目一瞪,眼裡微波粼粼,有意無意地掃了葉深深一眼,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哼。
葉深深回瞪她:紅、杏、出、牆。
殊不知那吹笛的男子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莞爾一笑。他說:「明砂,你先回去吧。」
***
明砂走了,葉深深才發現現在的情況有些詭異。皇天白日里,她在一個狐狸精成堆的深山老林里遇到了個吹著笛子的人,根據俗套的愛情故事定理,一,她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情人;二,她是遇到了間接導致她跟命中注定情人的炮灰。
那個人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她,手裡的笛子由一個手改成了兩個手一起握著,沒有走近,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嘿嘿。」
被個男人這麼盯著,是個人都會彆扭。
葉深深心裡開始打鼓,又不好意思當著人家的面莫名其妙地跑路,只好敷衍地笑笑,假裝不經意地邁開了步子。
「你去哪裡?」那個男人問。
她眨眨眼:「來的地方。」
「那,」他低眉一笑,「你還記得路么?」
啊?
葉深深不明所以,一回頭才發現剛才來的小路不見了,明明是湖邊,沒有任何岔路,好好的一條小路就這麼失蹤了。她站在湖邊掃視,發現只有一條長長的柳堤,哪來的路呢。
「你!」
她都快忘了,這裡是狐狸窩,裡面的可都是妖怪,哪個不是一揮手就變出十個八個石頭變的美女來的,她這是自投羅網啊。
笛子男說:「我叫離清。」
「……」
葉深深白眼:誰問你名字了?
「我帶你出去吧。」
「路呢?」
「這裡幾百年前是個結界,後來破了,本來就沒有路的。」他說,「我帶你出去。」
這麼說,誤會他了?
……
「謝、謝謝啊。」
離清笑笑,上前拉起了她的手:「拉著我,不然會走散。」
走散?
葉深深一時沒有反應,但只片刻她就明白了離清說的會走散是什麼概念,他居然拉著她朝那片大湖走去!
「喂……」她惶恐,拽著人家的袖子不放。
離清安撫地抓緊了她的手,帶著她一步步往水裡走。
碧綠的水,看起來很涼,但真的踏進去卻嚇了她一跳。別說是涼了,連水都感覺不到,腳下是綿綿的觸感,彷彿是走在一片草地上,但眼前的景象卻是水越來越深,越來越上,已經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不會游泳!」
都到脖子上了,旱鴨子決定公開身份。
離清只是輕輕說了一聲別怕,腳下的步子一點都沒有含糊。馬上,水漫過了她的脖子,漫過了她的口鼻,漫過了她的眼睛。
「啊!」
她小聲驚叫,卻發現沒有什麼東西灌進嘴裡。小心翼翼睜開眼,看到的是一派水下景色:珊瑚,魚群,還有五顏六色不知名的水草,都在碧盈盈的水裡恍惚可見。
這裡簡直是個水底城,而她一介旱鴨子,居然可以在水底睜開眼睛,還有自由呼吸?
離清回頭笑笑,說:「這裡的水域是幾千年前結界殘留的幻像,其實這裡只是一片緩坡,你腳下的是草地。」
「……」
妖怪。
葉深深小心掙開了他的手,驚訝地瞪大眼打量著這片據說是假的水底世界。眼前有魚游過,她很探究的拿手去抓,抓來抓去都是空,魚從她的手心穿了過去。
「好厲害。」
她驚嘆,回頭去看離清,卻不小心看到遠處有個水底的小院子,裡面開滿了早上在湖眉邊境看到的那種白色紅斑花,霎時一陣頭暈。
迷濛中,有個聲音在說些什麼,卻隔得好遠,聽不真切。
「你怎麼了?」離清問。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奇怪得很,剛才看那花看得頭痛,被人一叫居然自己好了。
「離清,那個,不是地上的花嗎?」她問他。
離清的臉在聽完她的問句的一瞬間僵硬了幾分,卻只是一瞬間。下一刻他就收斂起了僵硬,對他笑了笑。
「曇蓮花在水底也是可以存活的。」他說,「我們快走吧。」
「哦。」
葉深深瞭然,最後看了那個小屋一眼,然後眼前一片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一片蘆葦檔,越過那個蘆葦盪就是一扇氣勢恢宏的大門。
門外立著兩座石砌的雕像,卻不是獅子啊麒麟什麼的,反倒像……
「幹嘛做狗的雕像?」
幾乎是本能地,葉深深脫口而出,一出口就後悔了——完了,湖眉上的可不就是狐狸么,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得到怎麼可能放兩個狗的雕像啊!當然是狐狸了!
離清似乎被她忽然冒出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呆了片刻后拚命憋著笑,眼裡滿是無奈。
他說:「待會兒進去,可別把主神的雕像認錯了,不然長老們可不會放過你。」
葉深深大汗淋漓,燦燦地笑:「知、知道了。」
***
跟著離清進了大門,葉深深忽然記起來一件事情。她只說讓他帶她出去吧?她有說出去以後去哪裡嗎?為什麼會這麼理所當然地被帶到這兒來了?
「喂,我們去幹嘛?」她拖著她他問。
「見長老。」
「見長老乾什麼?」
「算算你到底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
傻眼。
晴天,霹靂。
沐浴齋戒沐浴齋戒……
撲通,撲通,猥瑣,猥瑣……
「等一下!!!」
臨進屋子大門,她終於成功地拽住了離清,眼神飄啊飄啊飄,就是不看他。
「那個,萬一我是的話,是不是非得跟玄歆一起洗、額,沐浴?」
離清笑了,輕輕點了點頭,走進了屋子,留下葉深深在原地石化,風一吹,滿地是渣。
「怎麼不進去?」
很耳熟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嚇得她手一抖,嘴角開始抽搐——好好的,怎麼說曹操曹操就到?玄歆……
「我、我調節情緒不行啊?」
葉深深一記白眼,很乾脆利落地殺向玄歆,卻在看到玄歆一身打扮的時候失去了殺傷力。
他換下了本來的一身黑,居然換了一身白。白的也就算了,他居然連頭髮都沒有束,頭髮是濕的,眼睫上還帶了些許水珠,怎麼看怎麼像是從澡盆里直接爬出來披了衣服過來的模樣。
他這副樣子,讓葉深深想到了那該死的四個字,沐浴齋戒,臉蹭的紅了。
玄歆一臉冷漠,只是眼底有微許的茫然,被偶然抬頭的葉深深狠狠瞪了一眼之後恢復了清明,也走進了屋子。
這叫什麼?
葉深深站在原地仔仔細細想,這兒的人是不是都沒有禮義廉恥概念?怎麼前看后看左看右看,為這一起沐浴齋戒糾結的就只有她一個人?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在想著男女授受不親。
這群狐狸,究竟是太純情還是太沒羞恥概念?
就在她原地糾結的時候,有個聲音淡淡地從屋裡飄了出來。
「葉深深,你還不進來?」
能這麼理直氣壯且一副我比你純情語氣講出這種話的,非玄歆狐狸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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