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在紅塵 第十九章 兩頭
「修淇,你怎麼還不醒呢?都這麼多天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趕快醒過來,是不是?」小差握著修淇的手,輕聲細語中帶著款款溫柔,「別人只當你冷酷無情,只有我知道你其實心最柔軟了,你從來不跟我說,你等我等的有多麼的辛苦,怕我自責和難過,可是你知道嗎?現在換我在等你,才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感覺度日如年,如山的寂寞凄苦把我壓到了下面,我辛苦的想要喘息,艱難的過著日子,守著你,怕錯過你任何時間的睜眼,修淇,我看著你尚且如此的痛苦和無奈,你對著冷清的空氣,滿室的寂寥等了我五年何止孤苦兩字能概括的?你居然什麼都不說,直用幾句沒事就打發了我,修淇,你的心這麼的柔軟,你怎麼捨得丟下我這麼長的時間呢?你一定是被什麼困住了,是噩夢嗎?我這麼的呼喚你,都不能解救你出來夢境嗎?修淇,醒過來吧,回來吧,我好想你,想你叫我小差時溫柔的輕喚,想念你的手穿過我的發時的溫柔,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不要用這樣的方式考驗我的耐心好嗎?修淇,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
「小差,你別這樣,修淇他聽不見的,專家說他已經變成植物人了,你……」風決看他每日里就這樣的不停的跟修淇說話,喉嚨都沙啞了,叫他吃飯時,就隨便塞下幾口,復又如此,風決看著他慢性自殺的樣子,已經看不下去了,狠心的想點醒他。
孟文浩也感慨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想起三個星期以前,去別墅看到的情景,讓他的心到此刻都忍不住又懸挂起來。
若非三個星期前,孟文浩應憐瀚集團總裁的堅持,想要見一下他家少爺,這個憐瀚集團也並非一般的小公司,需知論實力能和柳氏相提並論的並不多,而憐瀚集團就是那唯一的一個,傳聞中憐瀚集團的總裁有兩位,也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跟他家少爺有的一拼,兩家超級集團攜手合作,不但媒體關注,他們自己也很重視。
此次他有幸見到的就是那個傳聞中憐瀚集團的瀚總裁,一見差點驚為天人,絕對是個和他家少爺一樣風神俊秀,天下無雙的雅緻人物,雖然他們彼此屬於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卻都美的令天地嫉妒,日月無光了,原以為他家少爺已經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美男子了,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的憐瀚集團總裁也絲毫不遜色,只單單從那空靈清醇的氣息來看,孟文浩就斷定他並非這個時代的人,他的身上帶著和少爺以及唐先生相同的氣息,說不驚訝絕對是假的,他整整有好幾分鐘說不出話來,好在瀚總裁併未說什麼,待他回過神才對他說見他目的是希望他安排一下跟少爺見個面,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頭,這樣非同尋常的人物,他相信少爺一定樂意結交的。
於是才有了他貿然回去別墅見少爺,才以至於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少爺昏迷不醒,唐小差也不知道已經多少日不睡,就這麼守在少爺床邊,手上腿上全是傷痕,手臂上的新傷還在流血,屋子裡全是血腥的味道,嚇的他幾乎當場心跳停止,以為他是要自殺,強制的打昏了已經體力嚴重透支的唐小差,立即召回了柳氏在海內外所有的頂尖醫學專家,對柳修淇進行診治,一致判定他已經腦死亡,也就是說他變成了植物人。
而小差身上的傷痕也讓接到電話趕來的風決淚水漣漣,那些傷口不不太深,也避開了主動脈,卻還是流了不少的血,那些專家說,他是為了保持清醒才故意弄傷自己的,只要給他輸血,再好好調養,應該沒什麼大礙,可是小差很快就醒了,這個結果讓他在內的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自然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唐小差。
那天他幾乎再聽到這診斷結果后第一時間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點滴,差點掐死做出這種診斷的醫生,若非他和文浩及時的拉住他,慘劇是肯定會發生的,事後他們花了很多的時間才勸服小差同意醫生給修淇輸營養液,但是肌肉按摩師,小差卻不再同意,堅持除了他自己和護士之外,不讓任何其他的人靠近他修淇。
整日了除了跟修淇說話,就是自言自語,那深情憔悴的模樣,誰看在眼裡不疼在心裡,都不由滋生出一種生命無常的感覺,珍惜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則誰知道明天會如何呢?所以當宇暉那日突然對他吐露心聲的時候,他的心一下子驚喜起來,原來他早就喜歡這個學弟了,換了從前,個性嚴謹的他肯定要掙扎許久的,可是少爺和小差的例子擺在面前,他賭不起那未知的明天,立即坦然的接受了彼此相愛的事實,現在他們很甜蜜的成了戀人,但是小差的情況卻更不好了,一天兩天,大家還能體諒他傷心難過的心情,可是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不能再任他這麼消沉下去了。孟文浩也想說些什麼,還沒等他開口,就看到風決凌空的雙腳。
風決只覺得他的話還沒完,小差的手就已經倏地掐上他的脖子,用力的把他往上抬,風決立即覺得喉嚨發緊,窒息的感覺立即淹沒了他的神經,用力張大嘴想呼救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死亡的感覺頃刻而來,最令他難受的是小差看他的眼神,那麼冷漠,那麼無情,那麼憤恨,彷彿他是那個害修淇如此的罪魁禍首,「你再敢說修淇是植物人之類的話,我一定殺了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朋友!你明白嗎?」
「唐小差,你瘋了,快放下他,會死人的,風決,你倒是點頭啊!」孟文浩大驚,也顧不上唐先生的叫了,直接出口就大喊他的名字。
風決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小差見他點頭后,才鬆開了掐著他喉嚨的手,風決無力的癱軟坐到地上,大口的喘氣,呼吸的太急嗆進氣管,引起劇烈的咳嗽,發紫的臉色終於回復了一絲人色,終於揀回一條命的風決毫不懷疑如果他剛剛不用力點頭的話,小差會毫不猶豫的掐死他,再度看將過去,小差又回到之前的姿勢,甚至溫柔的低語聲跟之前一樣溫柔的未曾變過,若非自己在死亡邊緣上走了一遭,他也不會有機會看到這個安靜的男人爆發出來的如此可怕的一面。
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毫無知覺的男人,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黑髮柔順的被梳在一邊,安詳的面容沉靜絕美,被子外面的手指指甲都被精心修剪成優美的弧線,整齊光潔的擱在棉被上,另一隻手此刻正握在小差的手中,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床上這個絕美的男子除了昏迷不醒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被打理的很精心認真,沒有一絲病人的樣子,反而是在一邊看護陪伴的小差,憔悴的面容,凌亂的衣著,下巴不知道多少天未刮,青須已經老長了,若非眼中銳利依舊,怕是認識小差的任何人都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男人是名滿江湖的唐門金劍無光,難怪風決看不下去他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
孟文浩和白宇暉在不久前互相表白了心境,現在成了一對戀人,這多少讓風決有些跌破眼鏡的感覺,認識宇暉這麼久的時間,怎麼從來沒發現宇暉有一絲圈內人的跡象,還有文浩,沒想到他們反而成了一對,這背後的原因他無暇去猜測和分析,他對小差的心因為修淇的陷入深沉昏迷中再度死而復生了,雖然看到修淇如此難受,他也不好過,可是一方面他又是有些高興的,這是他追求小差的又一次絕佳機會,他義無返顧的決定二十四小時陪小差一起照顧修淇,本來他很滿懷信心的,可是這信心,在剛才小差那冷酷到極點的一抓之間再度宣告支離破碎了。
他嫉妒、傷心、痛苦、絕望,為什麼小差連一絲機會都不留給自己,為什麼?
看著修淇的目光中不知何時帶著深深的怨毒,可惜小差背對著他,沒有看見。
*
「修淇,你放棄吧,沒有用的,我在這裡試了不知道多少次多少年了,若能出去,早就出去了,你再急也沒有用,武功再高,在這裡也是白費。」看著修淇不停朝著同一個方向往前飄蕩,安逸敏忍不住勸阻他,因為在他眼裡,他費力往前漂浮了這麼許久,離他的距離也並未多出更多,他一直不停的試,也只是白費功夫,根本不可能離的開這裡。
「不行,我不信,我們既能進來,就定能出去,這裡面一定有某個地方可以控制這一切,只是我們不知道在哪裡。」修淇並不回頭,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按照他的腳程,這麼長的時間都夠他從苗疆趕到北京來回個三趟了,而在這裡居然還未移出安逸敏的視線,實在是匪夷所思的地方,大聲的長嘯一聲,聲音在廣闊無際的空間里擴散,卻沒有迴音,修淇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抓不出哪裡有問題。
「修淇,你停下來,歇會,我來吧!」見他堅持,安逸敏也只好妥協,「你站在原地別動了,我往反方向去。」
接著不待修淇的回答,徑直轉身,背對著修淇的方向往前方漂移,在這裡待的時間太久,他比修淇更習慣靈體移動的方式,只是用盡了力氣漂移,也感覺不到風和的速度,除了他和修淇,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靜止的,沒有風,沒有聲音,沒有時間,在修淇來之前,他差點以為這裡是沒有空氣的,可是修淇來了之後,瀰漫了離心丹的異香,可見這裡面是有空氣流通的,否則他們怎麼可以聞到味道呢?
等等,空氣!
安逸敏陡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並不意外這麼他和修淇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拉開,「修淇,我覺得有些奇怪。」
修淇抬眼看向他,「逸敏,你想說什麼?」
「我們現在都是靈魂是不是?按照道理來說,我們現在應該都已經是死了之後靈魂才會離體的,是不是?」安逸敏眸中的神采飄逸,像是想到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修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一說,鳳眸也一亮,「說下去。」
「靈魂需要呼吸嗎?」逸敏此話一出,連修淇也楞住了,他怎麼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呢?「這裡有空氣!」
「對,你沒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裡有空氣,我也沒在意過自己是否呼吸,可是你來了之後,滿是異香,可見是有空氣的。」逸敏接著道,「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無論以多快的速度穿移,卻感覺不到風速,若是靈魂是沒有感覺的話,那我們聞到的香味又如何解釋呢?」
的確,若有空氣,在這廣大的空間里就一定會有氣流,他們那麼快的速度穿行,連衣袂都不會上揚半分,更何況感覺迎面而來的風的感覺,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答案可解釋,一是他們以為的漂移,根本未曾移動過半分,這個空間有某種功能可以迷惑人的幻覺,就像他的那輛紫鈴汽車一樣,看似不存在,其實存在,也就是說這個空間遠沒有他所認為看到的那麼巨大,所以離心丹的香味才能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瀰漫了所有的空間;二來這個空間是有另一種區別於人間的媒介傳導方式,聲音和氣味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無障礙的傳遞開來,可是顯然靈魂並不在範圍之內,所以他們能彼此聽到對方的說話,聞到香味,卻不可能移動到更遠的地方。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要再試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多長時間了,他更急切的想知道小差的狀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