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素服寶釵嘆于歸

忙碌的日子是很快的，轉眼間就到了寶釵出閣的日子。因為是元妃的家孝國孝期間，寶玉的成親也不敢太過張揚，不過就是幾家至親而已。男客也就是史侯府上的，還有北靜王水溶，馮紫英等人都來湊趣。北靜王是別有居心。還有一些和賈赦賈政賈珍賈璉私交比較好的官員，朋友也都過來了。倒也熱鬧。

女客也沒有什麼人，除了史家夫人，還有被休回來的湘雲，也白衣素裙的來了。雖然史侯夫人不願意讓湘雲來，也只是說畢竟是寶玉寶釵的大喜之日，要有個避諱，無奈湘雲執意要來，又讓翠縷暗中托信給賈母和寶玉。

賈母本就病重，心中甚是想念自己的從小疼到大的湘雲，也就同意了。寶玉更不用說，素來對湘雲都是好的，聽翠縷來說湘雲每日里哭哭啼啼，愁容不斷，而且每日里做針線都要三更后，早就心疼得不得了，自然也就同意了，早早的就打發人去接湘雲來。王夫人雖然不同意，卻也不好多說，而且鳳姐已經回到大太太那裡，這邊的事情也不過就是情面上管的。李紈孀居又不好管。探春也倦怠的很，凡事都要王夫人照管，也就顧不得那些了。

到了成親這日，好在是在國孝中，都不能穿紅著綠的，就是作為新娘子的寶釵都是白衣素裙，寶玉則是寶石藍的衣裳。喜堂上也沒有什麼鮮艷的顏色。看看實在不像話，王夫人只得吩咐還在府裡面的那些戲子的鼓樂，到拜堂的時候敲打起來，也算是應景了些。

看看到了吉時，寶玉騎著馬帶著青布小轎到了薛姨媽住的地方。這時候的薛家倒是有些顏色，有些個紅火的。薛姨媽看著素凈的小轎，再看看一身寶石藍衣裳的新郎官寶玉，薛姨媽心中很是不滿，又不好說什麼。倒是薛蟠道：「寶兄弟，妹夫，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是我妹妹的大喜的日子，怎麼也要紅衣紅裙是不是，現在說不得，娘娘的孝期，大紅花轎我妹妹坐不得，可是你這新郎官，怎麼也不能穿成這樣呀？」

聽到薛蟠這樣說，寶玉也覺得對不起寶釵，就滿懷愧疚的道：「大哥哥，我也知道這樣委屈寶姐姐，可是老爺太太一定要這樣的，擔心別人說閑話。大哥哥，只要我對寶姐姐好也就是了。」這個時候，薛姨媽道：「好了，蟠兒，不要說這些了，誰讓選了這個時候呢，也沒有辦法，即使已經要到了，快打發你妹妹上轎吧，別誤了好時辰。」說完不由得落下淚來。

薛蟠雖然百事犯渾，對母親妹妹卻是很好，從來都不讓母親妹妹受委屈，即使是夏金桂撒潑，薛蟠也是護著母親妹妹的。今天看寶玉這個樣子，想著妹妹委屈的樣子，想著妹妹暗自落淚的樣子，不由得性子就上來了。道：「母親，話不是這樣說，我妹妹是他們家明媒正娶的寶二奶奶，怎麼成親之日都穿不得紅裙子，我雖然不懂這些，卻也是明白一些，賈寶玉，今天我妹妹不要鳳冠霞帔，只要大紅嫁衣就可，怎麼樣？」

寶玉猶豫道：「這怎麼成，老爺太太會說的，那些個賓客也會笑話的。我看還是這樣吧。」薛蟠道：「賈寶玉，我妹妹出嫁，一生就這一次，難不成你也不讓她高興高興嗎？我妹妹素來不喜歡花呀朵呀的，就是衣裙也都是些淡雅的，好不容易今日里一定要穿紅的，總要讓我這妹妹歡歡喜喜的紅紅火火的進入你們賈家的門呀。」

看到薛蟠這樣執拗，寶玉倒沒有什麼主意了。這時候鶯兒出來道：「大爺，姑娘說了，凡事以國禮為上，萬不能因為自己的委屈誤了大事的，就這樣也是好的，衣裙什麼的也不過就是個形式，請大爺不用計較了，免得讓別人笑話。」

聽妹妹這樣的話，薛蟠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狠狠的看了寶玉一眼，道：「賈寶玉，若是我知道你委屈了我妹妹，我饒不了你。」寶玉急忙道：「不敢，我一定好好的對寶姐姐的。我會好好的尊重寶姐姐的，就是以後林妹妹過來了，也會尊重寶姐姐的。」聽寶玉這樣一說，薛蟠一愣，就要發怒。還是薛姨媽道：「好了好了，以後的事情現在說什麼，還是讓你妹妹上轎吧。」說完這句話，薛姨媽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薛蟠看到母親哭了，也就不吵了。走進內室，抱起了穿著一身淺黃嫁衣的，臉上蒙著紅蓋頭的寶釵，一步一步的將寶釵送到花轎上，道：「妹妹，若是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和哥哥說，哥哥就是鬧個翻天覆地也會給妹妹討個公道的。」寶釵坐在花轎中，想著自己的內心掙扎，自己的委屈，再有一份女兒家的忐忑，也不由得落下淚來，哽咽道：「哥哥，妹妹嫁了人就是賈家的人了，只要以後哥哥能夠好好的和嫂子過日子，孝順媽媽，妹妹怎麼樣都是好的。」薛蟠點點頭。

就這樣，寶玉也上了馬，雖然不能過於的喜慶，鞭炮還是燃放的。一陣喧囂過去，花轎啟動，一會的功夫也就到了賈府的大門口。原來薛家因為寶釵不能進入賈府的大門，就事先和王夫人說了，成親那天從角門出去，然後從賈家大門進來。因為這也是禮節，也是為了寶釵以後立威，王夫人也就答應了。

所以寶玉領著花轎繞了一圈，從賈府的大門將寶釵抬了進來。賈府也是放了一陣鞭炮。到了榮禧堂，上位空著，是給賈母留著的位置，賈政王夫人坐在左右。看著寶玉和寶釵拜了天地。雖然兩個人都不是紅色的衣裳，那根大紅綢子大紅花卻是實實在在的。當儐相喊完夫妻對拜的時候，賈政道：「現在去給老太太行禮，然後在入洞房，這也是規矩，錯不得的。」

王夫人點頭答應。鶯兒襲人扶著寶釵，和寶玉一起往賈母的上房走去。一會的功夫也就到了賈母的屋子裡。這時候賈母的屋子裡人也不少。因為實在榮禧堂人太多，賈母這裡也不能離開人，黛玉惜春就呆在這裡。湘雲雖然來了，畢竟還是有些忌諱的，也就不出去，在賈母這裡坐著。

看到寶玉寶釵進來，而且賈政王夫人也都進來了，黛玉湘雲惜春都站了起來。王夫人道：「老太太現在好嗎？」黛玉搖搖頭。又不好流眼淚。賈政來到賈母的床邊，低聲喊道：「母親，母親。老太太，老太太……」賈母慢慢的睜開了無神的眼睛，看向賈政王夫人。

一看賈母這個樣子，賈政心中知道不好，急忙道：「母親，寶玉和媳婦還給您磕頭了。」賈母眼睛立時有了神采。賈政急忙讓寶玉寶釵磕頭。寶玉寶釵跪下給賈母磕頭。然後給寶釵掀起蓋頭。

做為新娘子的寶釵真的是端莊秀雅，真正應了那句，淡極始知花更艷，現在更顯得面若銀盆，神似秋水了，賈母顯得高興些，斷斷續續的道：「白頭偕老，百年好合，子孫繁盛。」說完看了看旁邊的鴛鴦，鴛鴦急忙將一個首飾匣遞過來。寶釵接了過去。

寶玉看著賈母的樣子，道：「老祖宗……」賈母慘然一笑，伸手拉住寶玉，看看賈政王夫人，還有寶釵黛玉湘雲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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