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君威赫赫海底針

戴權進去也就一盞茶的時間，黛玉也不著急，就靜靜地等在那裡。只見戴權出來，道：「林姑娘，皇上宣您進去。」說完將前臂屈伸過來。黛玉也是懂得宮裡的規矩的，低聲道：「勞動了。」就輕輕的扶住了戴權的手臂，低頭慢慢的進了御書房。在品級下面站定。戴權道：「萬歲爺，林姑娘來了。」接著對黛玉道：「林姑娘，上面坐的就是皇上，姑娘行禮吧。」

黛玉慢慢的退後幾步，就在離品級台幾步的地方，跪了下去，磕頭道：「前巡鹽御史林諱如海之女林氏黛玉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黛玉磕了三個頭后。半天才聽到上面一個聲音道：「你是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黛玉道：「正是臣女。」上面的聲音道：「不是聽說你已經成了北靜王水溶的妾室嗎？現在怎麼又在這裡出現呢？而且還是女孩子的打扮，難不成你悔婚？」

黛玉道：「萬歲，小女子雖然才疏學淺，卻也知道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的道理，更不要說黛玉本是侯門之孫，御史之女，也是書香門第，公侯之家，更應有一些骨氣傲氣的，是以在入北靜王府的前一天晚上投河自盡，以死抗爭。沒想卻被八貝勒所救，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纖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罷了。」

上面坐的正是康熙，聽了黛玉的話，康熙倒是沒有說什麼，過了好半天，康熙才道：「你抬起頭來。」黛玉緩緩的抬起頭來。將一張俏麗的容顏呈現在康熙面前。眼睛卻是看向了地面，這也是閨中女兒的規矩，也是見皇上的禮節。然後又低下頭來。過了好一會，只聽康熙道：「果然是一個美人。美人歷來都是禍水，留之無用，林黛玉，你說朕該如何處置你？」

黛玉一驚，不過還是靜下心來，道：「皇上乃是天下至尊，握生殺大權，又豈能沒有主意，黛玉的生死不過就是皇上的一念之間罷了。」康熙聽了倒是覺得驚訝，道：「果然有一張利口，看起來將來也不過就是紅顏禍水，你說呢？」

這個時候黛玉倒是不怕了，道：「女兒最是凄苦，又怎忍再將污水污之？」康熙道：「你這話倒是新鮮。那吳王夫差因為一個西施國破家亡自刎身死。一個楊玉環，讓唐玄宗先明后暗，導致了安史之亂。更不用說妲己之亂。女子儘是禍國殃民之物，紅顏禍水古之就有，哪來凄苦之說。」

黛玉輕嘆一聲，道：「皇上乃是治世明君，又豈能苟同於世俗之見。越王勾踐無力復國，用那美人計，將西施等美女獻於夫差，如果夫差能夠謹小慎微，不那樣的好大喜功，朝中又有忠臣良將，別說一個西施，就是再來多少又能如何？那唐明皇寵幸楊玉環，卻對邊境不治，所託非人，讓虎狼之人安居朝野，豈能沒有安史之辱。那紂王若是不同意，一個區區妲己又能如何，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君王主意，女子卻要擔負起萬世罵名罷了。若說吳亡之罪在西施，那麼越亡又怨何人？」

聽了黛玉的話，康熙也不由得暗贊，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也不枉兒子對她的一往情深，想了想道：「你說的倒是有些個道理，不過，就是因為你，北靜王失了面子，我的兒子胤禩又救了你，壞了他們君臣之義，和那太子也有了些隔閡，現在他又為了你要離開京城，遠離自己的阿瑪額娘，為國不能盡忠，為子不能盡孝，為君不能撫恤臣子所有這些，都是因你而起，讓胤禩成為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看起來，今日也只能殺了你，才能夠將所有的一切都消之於無形。」

黛玉道：「萬歲殺我，用一個什麼樣的借口都是對的，就是沒有理由，君叫臣死臣豈敢不死，雖然黛玉是個女子，卻也知道這是國法如天。父親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黛玉自然不能辱了林家門風。不過還要皇上找一個好的理由，不要陷八貝勒於險地。黛玉死而無怨。」

康熙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嗎？」黛玉冷冷一笑，道：「人之所以要活，不過就是這紅塵之中牽挂的太多。對於黛玉而言，父母俱已離世，這紅塵之中再沒有讓我牽挂的人，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呢？只是擔心這樣殺了一個女子，對皇上的名聲不利。」

康熙狀似無意的問道：「殺了你也就殺了，卻與我名聲何干？不過你說的無有牽挂之人，倒是謊話了。我知道胤禩對你可是真心真意，為了娶你為妻，竟在我這御書房跪了五天五夜，而且還說非你不娶。並且情願放棄皇家所有的一切。林黛玉，胤禩如果娶了你，那麼他一定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胤禩你嫁他何用？」

聽了康熙的話黛玉不由得動容，不過她把一切都藏在了心裡，既然深知胤禩對自己的情誼，那麼，就更不能牽連了他。想到這裡，黛玉道：「萬歲的話臣女聽不懂。八貝勒自有他的事情，現在說不到其他的，以皇上的意思，黛玉一死，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死了黛玉一個，留下一個賢王，也是皇上的心愿，不是嗎？」康熙道：「嗯，你說得對。這樣吧，林黛玉，我這裡有兩杯酒，一杯是鶴頂紅，一杯是白水，我讓胤禩和你一起選擇，你們兩個人只能活一個，我不能讓兒女私情毀了我的江山，所以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一聽康熙這話，黛玉心中有些明白了，道：「皇上當然不能舍八貝勒，所以只能要我這女子赴那黃泉了，也罷，但不知那鶴頂紅在哪裡？」康熙一擺手，戴權端過來一個盤子，上面赫然擺著兩個茶盅，戴權道：「林姑娘，請任選其一。」黛玉抬起頭，看看康熙，展顏而笑，道：「皇上，可是只有這兩盅酒？」康熙點頭道：「正是，我要你和胤禩一人一盅，不管是水還是酒，就看你們兩個人的造化，如果你活下來，那就隱姓埋名，如果胤禩活下來，就安心的做個王爺。」

黛玉道：「不知道八貝勒是如何說的？」康熙道：「我還沒有問他，你可要當面問問他？」黛玉搖頭道：「那又何必？我自知八貝勒的心意，今生有一人能夠那樣的對我，此願已足。不過請皇上給八貝勒一句話。」康熙道：「什麼話？」黛玉微微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今生無緣，黛玉去矣！」黛玉說完，沒有絲毫的猶豫，拿起一盅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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