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2 二月二1

00132 二月二1

亭外,為了不打擾劉辯戲志才二人交談,執意按劍站在竹亭邊的關羽,不停撫動如那河邊垂柳向東搖擺的長髯。

孤身站在春風裡,心中臉靨如桃花。

十年以前,自己是為了父親而活,渴望建功立業揚名天下,這才有了一戰斬盡東瀛將的豪氣干雲。

十年來,一直為了殺父之仇、為了重入一品四境而活,可讓自己痛苦的幾欲發狂的是,明明眼睜睜的看著殺父仇人站在面前,卻不能去復仇。

是啊,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一切都是為了顧全兄長的大局,現在二皇子一黨與太子黨的爭鬥只是擺在桌底下,你陰我一刀,我算計你一次。

一旦自己殺了二皇子麾下第一大將關闇,勢必引起兩黨撕破臉的全面開戰,把那些見不得光的爭鬥擺到檯面上來。

去年的時候二皇子一黨勢力佔優,今年漸漸扳回了局勢也只是維持平衡,先不說一旦徹底撕破臉能不能抵擋宦黨、雒陽王氏一脈士大夫、皇甫世家領銜的武官多方勢力的攻訐。

即使是大將軍招董卓、丁原、大漢第一殺神入京勤王,清君側除奸妄,僥倖穩定了局勢,兄長也會落了個父子相爭兄弟相殘的惡名。

這在重視倫理綱常孝義慈愛的大漢,幾乎是罪不可赦的夷滅三族大罪,禮教,禮教,有禮數有規矩才是一個人,否則的話與父死則妻其後母,兄死則妻其嫂的蠻夷畜生有什麼區別。

一旦發展到那一步,兄長必定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濃重的千古罵名,遺臭萬年,即使有了橫掃六合的成就,也會像秦始皇那樣遭到一代又一代儒生的唾罵侮辱。

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為自己不顧全大局殺了關闇。

這對關羽來說,比妻子受人侮辱還要令他痛苦三分。

自古忠孝兩難全,為了忠,關羽只能拋棄孝了,對於這個頂天立地的八尺男兒是何等的痛不欲生,愧疚、自責、凄涼……各種痛苦情緒一直縈繞在腦海。

深受折磨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的關羽,恨不得一刀劈死自己,這樣便可以一了百了徹底解脫。

但為了兄長的宏圖霸業,為了能夠報殺父之仇,只能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期望能夠活到看見希望那一天。

劉辯這句話一出,遊走在忠、孝邊緣的關羽,剝開了一層雲霧,雖說沒有見到青天,但他總算找到了不單是為了忠孝活下去的理由。

他還有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嫡子,以及匡扶漢室,重現漢武帝時期萬國來朝的氣象。

身為八尺男兒,怎麼能不做一回大丈夫。

戲志才與忠肝義膽的關羽不同,卻對於這句話同樣感觸頗深,他先後剋死了母親、祖父、父親,以至於遭到整個家族拋棄。

整個童年一直到少年,始終是在親人朋友,呵,姑且他們親人朋友吧,所有人的謾罵、厭惡、躲避瘟疫一樣躲避自己的生活中長大。

誰又能清楚被整個世界所拋棄是什麼感覺,孤獨、彷徨、恐懼……極度渴望親情,卻沒有一個人施捨哪怕一丁點除了謾罵以外的感情,就算是一點同情也行,可惜,一樣沒有。

這句話很普通很樸實,卻是一下擊中了戲志才的軟肋,輕咳道:「咳…咳…三天後,在這裡相見。」

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后,劉辯已經準備放棄說服戲志才幫助自己成就霸業了,愣了一愣,沒想到竟然要成了,聲音略顯激動的說道:「先生答應了?」

戲志才接下來的一句話,劉辯激動萬分的同時,還有一些困惑:「咳…咳…答應是答應了,不過,殿下不見得會答應。」

我不會答應?絕對不可能,滿臉疑惑的劉辯正要詢問,對方拿出了一個錦囊:「回去之後再打開,咳…咳…記得三日後,還在這裡相見。」

無奈,劉辯只能帶著同樣有點與眾不同的關羽,一起離開了這個曲徑通幽處。

戲志才收起了如意足茶寵,想起了兼任陰陽、縱橫兩家祭酒的司馬徽先生,對於自己命格的批斷。

他怔怔的看著遠去的劉辯,咳了幾聲喃喃道:「二月二龍抬頭,難道真的要抬頭了嗎?」

龍抬頭,命格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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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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