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化
伏擊的邪修並不少,可見是有備而來,他們並不想這些宗門的精銳弟子到達琉光宗。
秋霜放眼望去,這些邪修大多修為高深,煞氣沸騰,都是手染鮮血的狠手。她生來脾氣不太好,就算修為已經到了化虛境,脾氣也不比年輕的時候好多少。她對長得好看的後輩,確實十分寬容,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容忍作惡多端的小輩。
身為雲華門修為最高的長輩,秋霜大多時候都只是雲華門的一個標誌,很少有晚輩見過她真正動手的樣子。
「不知天高地厚。」秋霜冷笑,面前的玉桌應聲而裂,「一群歪瓜裂棗也敢在我名門正派面前叫囂,是什麼給了你們勇氣?」
話音落,她手中的團扇金光大作,雲層深處雷光閃爍,似乎整個天空都要倒過來。
女妖面色凝重起來,她掏出一隻招魂鈴,漸漸有無數亡靈圍攏過來。她把玩著鬢邊的青絲:「知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有些許本事,你們不是信奉投胎轉世么,不如就讓這些亡靈陪你們玩玩?」
這些名門正派,最喜歡做這些保護無能百姓的事情,這些亡靈都是百姓死後的魂魄,他們保還是不保?
所以說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妖,最暢快的還是掌握他人生死,為所欲為,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魂靈,秋霜長老手中的團扇金光稍弱,她眯眼看著躲在亡靈後面罵罵咧咧的邪修們,忽然飛身而起,直接越過魂靈們,揮散把無數邪修打落雲頭。轉身對雲華門的弟子道:「築基期修為以上的劍修結陣,道修斂氣控制魂靈。」
「是。」雲華門弟子紛紛掏出本命法器,凌空飛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李柔與歸臨也想跟著過去,被箜篌攔了回去:「你們兩個鍊氣期修為的小屁孩,就不要湊熱鬧了。」
「師叔……」歸臨與李柔看著在空中與魂靈纏鬥在一起的同門們,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箜篌一掌把兩人送到青元身邊,朝他拱手道:「師叔,這兩個孩子就暫時交給你了。」
青元點了點頭,他身後還站著三個修為不到築基期的弟子。歸臨沉默的站在青元身後,看到空中一位十分愛美的師叔,被魂靈抓散了髮髻,卻顧不上心疼頭髮,而是用法器把這個魂靈收了起來。其他的同門也是如此,明明這些魂靈脆弱無比,他們只需一劍,便能斬殺無數,偏偏他們選了最麻煩的方法。
他捏緊了劍柄,心裡又酸又澀,心情複雜至極。
「拔劍。」雙清看著箜篌與邪修、魂靈纏鬥在一起的雲華門弟子,轉身對元吉門弟子道,「築基期以上的弟子,全都拔劍。」現在有雲華門拖住邪修,元吉還有逃跑的機會,但是雙清看著那些沒有絲毫退縮的雲華門弟子,抬起了手。
他是看不順眼雲華門,但……但他也是要臉面的,臨陣脫逃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躲在角落裡的金玲白著臉站出來,握著劍的手在微微發抖,卻沒有往後退縮。
「在宗門裡學的星宿劍陣可還記得?」雙清道,「我知你們修為不如雲華門弟子,也不要你們去對付魂靈,你們就專盯著落單的邪修。只要是被雲華門衝散的邪修,就過去圍殺。記住,不要單獨行動。殺死一個賺一個,殺死兩個賺一雙。」
「是。」周肖氣沉丹田,大聲道,「所以築基期以上修為的師弟師妹隨我來。」
「結陣!」
「嗡。」
忽然有樂聲響起,聽到樂聲的名門正派弟子只覺得神心清明,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然而在邪修聽來,這曲子就像是催命曲,無數人頭暈嘔吐,但凡有掉下雲頭的,都被伺機等待的元吉門弟子圍上去斬殺。
一時間,雲華門就是分肉的人,而元吉門就是把肉剁碎的助手,兩個門派雖然沒有預先商量,但是配合得卻很默契。
見到手下的邪修被斬殺,女妖臉上沒有半點心疼,反而看向幫著秋霜的雙清道:「我給了你逃命的機會,你為何不珍惜呢?要知道,雲華門當年對你可不客氣,難道你不想報仇,不想看著當年瞧不起你的人,形容狼狽躺在地上?」
「閉嘴。」雙清拿出一塊面巾捂在臉上,「一股狐騷味兒,老子聞不得。」
女妖氣得臉色大變,從蓮台上飛身而起,食指化作利刃,直取雙清靈台。雙清堪堪躲過,還抽空用劍戳死了兩個邪修:「別離老子太近,老子就算死,也不是被你殺死,是被你臭死的。」
「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就只有嘴皮子功夫厲害了么?」女妖怒極反笑,忽然一個轉身,巨大的狐尾暴漲,一尾巴把雙清抽出老遠。
「腦袋長得跟塊磚頭似的,也敢在本座面前廢話。」她妖嬈的扭頭,看向站在飛劍上奏樂的箜篌,雙眸化為獸眼,舔著唇角道,「竟然是音修,本座很多年沒看音修現世了。身上竟然還有功德與龍氣,心臟一定很可口。」
「你說吃便吃么?」箜篌把手中的鳳首一轉,曲子變得凌厲肅殺,無數邪修捂著頭痛苦嚎叫,就連那些受女妖控制的魂靈,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
「連元嬰修為都沒有的無能小輩,也敢在本座面前叫囂。」女妖最討厭的不是相貌醜陋的男人,而是長得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更加鮮活的女人。見箜篌挑釁自己,她想也不想便朝箜篌飛去。
然而她還沒靠近箜篌,就見一把劍朝自己飛來,若不是她躲得快,這把劍就要穿透她的胸膛。她捂著受傷的手臂,警惕地往後連退一丈,就看到白衣勝雪的俊美男人出現在箜篌身後。
「仲璽?」女妖咬緊牙關,眼中滿是恨意與不甘。
「嘖嘖嘖。」箜篌搖頭感慨,扭頭對桓宗道,「你說他更恨你,還是更恨我?」
桓宗道:「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讓她傷你一分。」
「我就知道,桓宗最好了。」箜篌故意笑得甜蜜又做作,拿眼睛斜著看女妖,「這位奶奶,晚輩還小,你別欺負我。」
「小賤人,本座今天就讓你活不到被人叫奶奶的年歲。」年齡、魅力對於人的傷害是巨大的,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女妖被箜篌的話氣得妖態畢露,臉頰旁湧出無數的絨毛。
「哎呀,看妖女奶奶您這毛色,不像是血統高貴玄狐或是雪狐,倒像是……」箜篌躲在桓宗身後,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後宮挑撥是非的奸妃,十分可恨,「倒像是生活在沙漠草地中的藏狐,臉方眼小皮毛黃。幸好我不喜歡穿狐皮衣服,不然師叔祖把你的皮給我,我都不好意思嫌丑不穿呢。」
「小賤人,我殺了你。」女妖妖氣大作,張嘴咆哮一聲,朝箜篌襲來。
「啊呀,人家好怕。」箜篌飛身躲到另一旁,看女妖被桓宗壓製得前進不得,一副心有餘悸地模樣拍著胸口,「幸好人家有仲璽哥哥在,能夠保護我呢。」
「仲璽哥哥,你可要保護好人家,人家好害怕的。」
被女妖一尾巴掃落雲頭,又飛了上來的雙清聽到這幾句,差點靈氣一泄,又摔了回去。他幾劍斬殺了企圖偷襲雲華門弟子的邪修,表情糾結又痛苦。沒想到仲璽真人與箜篌仙子私下的相處方式,竟然是這樣的。
摸了摸胳膊,修行之人,還是單身比較好,長壽。
箜篌越是這樣,女妖就越是怒氣沖沖,偏偏仲璽要死死護著這個又賤又作的小賤人,一時間之間,她還真奈何不得此女。在邪修界,她因容貌艷麗,加上有尊主撐腰,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女妖被桓宗與箜篌拖住了腳步,便無瑕多顧那些魂靈。魂靈失去了主人的掌控,便開始變得獃滯起來,甚至很多已經失去了攻擊力,呆愣愣的任由名門正派弟子把他們收了起來。
「師兄,左邊掉了兩個下來。」
「那個不行,元嬰期修為,我們打不過,挑右邊那個金丹期修為的。」
「上上上!」
「打不過的往後躲,別逞能。再不行就扔符篆,剛才有個雲華門的弟子送了我一大把符篆。」
「退退退,有幫手過來了。」
元吉門弟子在敵追我退,敵退我也不追,專挑軟柿子捏的作戰風格,得到極大的成功,一時間打得熱火朝天。兩個時辰后,兩個宗門的弟子,竟然把女妖營造的敵強我弱的氛圍,給破滅了。
這廂箜篌為了不讓女妖把注意力放在控制魂靈上,仍舊不斷的拿言語挑釁女妖。
「原來你就是那個邪修界第一美人?」箜篌搖頭感慨,「看來你們邪修界長得好看的人真不多,幸好你沒有加入我們名門正派,不然第一美人這種名頭,你做夢都不敢想。」
「難怪你看到我們名門正派的一個男修就走不動道,怪只怪他們長得太好看,真是太罪過了。」箜篌翻身躲過女妖的狐尾攻擊,然後看到桓宗一劍斬去她半條尾巴,鼓掌道,「仲璽哥哥幹得好,你說沒有尾巴的狐狸,變成原形以後,遠遠看去像不像一顆球?」
仲璽還從來不知道,箜篌這麼能氣人,他揮著劍,不僅把女妖壓製得不能靠近箜篌,甚至還斬殺了兩個過來幫忙的元嬰期邪修。
女妖氣得眼睛已經變成了獸瞳,身上也開始妖變。妖為何要修成人形,就是因為人形能讓他們更加冷靜思考,變得理智穩重。獸態會讓他們更加遵從本心,不計後果,只憑藉著一股獸性行事。
已經半獸化的女妖,早已經顧不得什麼大局,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箜篌這個小賤人,一刻都不能等。
「吼!」她怒吼一聲,「仲璽,你給我滾開。不要以為你有幾分姿色,我便捨不得殺你。」
「一個邪妖,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箜篌一撥鳳首,「仲璽哥哥最愛的人就是我,為了我,他什麼都願意做,對不對,仲璽哥哥?」
桓宗……桓宗紅著臉點頭:「對。」
「我要殺了你們兩個賤人!」女妖徹底失去理智,咆哮一聲變成原形,這是一隻巨大的黃皮狐狸,眼中帶著凶光,一口足以把箜篌整個人都吞下。
見女妖完全獸化,箜篌立刻飛身來到桓宗身邊,大聲朝天上道:「快倒葯。」
躲在雲層中好一會兒的靈慧,與另外一位同樣是是葯修的師弟聞言,立刻打開收納袋,把裡面裝著的綠色藥粉撒了出來。
藥粉很多,很快落滿了狐妖的全身。
「這是……」雙清低頭聞了一下袖子上藥粉,「狐笑草?」
這種藥材雖名為狐笑草,實際上是一種狐狸聞了以後,就會不自覺張大嘴暈過去的葯,因為暈過去的樣子很像是微笑,才取了這個名字。
之前邪修冒充靈慧,接近勿川被抓住以後,在雲華門「禮貌客氣」的問詢下,這個邪修招除了不少的東西,比如說邪修界第一美人原形是個狐狸的事。
雲華門預想過邪修來偷襲的可能,但對手會是誰,會有哪些手段,他們都無法預測,所以準備了很多東西,尤其是經過青元精心培育,專門用來對付狐狸的藥草。
他們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女妖紅綿與普通狐狸不同,雖已經被藥效影響,但仍有妖力抵抗,但是早就起了活捉之心的雲華門上下,哪會讓她逃走。秋霜手中的法寶一出,便把妖結結實實捆住了。
就在大家歡呼時,一個元嬰期的邪修,選擇了自爆。
就在這個時候,龍嘯聲響起,巨大的金龍幻影突現,把眾人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