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跨越千年
魔眼讓蘇芷記起來的竟然是缺失的記憶。
千年前的刑罰，妖脈被抽離薄皮抽筋之痛，連帶著一塊被抽離的還有記憶。
這些記憶被灌輸回來的時候，人皇的臉逐漸熟悉，蘇芷記起來了，現在的秦楚那張臉就是當初的人皇。
人皇用功德盡毀的辦法啟動了九幽輪轉脫骨代身大陣，把真神鎖進了自己的身體中，金刀封魂，用了同歸於盡的辦法反把真神封印進無法輪轉的九幽。
可最後他們還是出來了，只不過容貌卻進行了互換。
「蘇芷，驃騎大將軍的責任你可知曉。」人皇那熟悉的聲音響起，蘇芷看到了龍騰高台上一身明黃的燕皇。
燕皇臉上是帶著笑容的，傳說燕皇冷酷，王座之上不拘言笑，可冊封驃騎大將軍的時候，燕皇臉上那明揚的笑容卻掩飾不住。
北方蠻族南下，烽火連天，中原頹敗、災荒連年，天災人禍之下人口銳減不足一二，糧草不足下多少精兵良將在糧餉不足下仍奮勇殺敵，血干肉盡命葬沙場。
鐵血的將士沒有過後退，縱身後河山殘破，他們仍信奉燕皇帶領下的民族復興和崛起。
而蘇芷的出現，的確給了他們中興的契機，當百萬蠻族被擋在高山長河之外，千里中原沃野便可孕育子民，復興崛起。
燕皇相信太平盛世必在戰爭之後，可之後的一系列變故破滅了燕皇和萬千子民的夢想，滅族之災如懸頂之劍。
而砍下這把劍的就是大陸上唯一尚存的真神—皇甫宴。
「人妖殊途，妖鬼神魔不準參與大陸爭鬥，這是三界規定！」
「大妖更要遵守三界規則，你竟不顧倫常道德。是為我仙界死敵。」
「妖皇不為眾妖謀福利，卻喜人類，是我妖族恥辱！」
「陰間萬鬼肆虐，死於非命之人所化厲鬼冤魂無數，都是你為禍所至！」
三界眾口一詞的指責，人仙鬼妖不惜手段用最卑劣的方法也要戮殺妖皇，引起的史無前例的大追殺，就連世上唯一的真神也有參與。
最後便是妖皇被捕，受盡折磨剝離妖脈而被封印。
本就岌岌可危的大燕終究因為驃騎大將軍的死，和阻擋三界妖鬼仙的糾纏中傷亡慘重，最後北方防線一潰千里，蠻族長驅直入，直逼帝都。
帝都的燕皇在遣散了所有的軍隊和子民之後，獨自面對洶湧如潮的蠻族鐵甲軍，才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蘇芷？蘇芷？」
蘇芷感覺有人拍打自己的臉，還挺疼的。
等睜開眼睛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剛才進入的竟然是「夢境」，或者是「幻境」，只不過那個幻境是真實存在過的。
夢境還不只是一個，只是蘇芷還沒有來得及打開其他的「夢境」又被打了一巴掌。
「你打我？！」蘇芷瞪著眼睛看連城爵。
這貨抱著自己就算了，還抽自己耳光。
被質問的連城爵一點覺悟都沒有，反而是很冷酷的把蘇芷給扔地上了，做法相當惡劣。
剛才蘇芷被魔眼「擊中」之後，就倒在地上抽搐了，像是羊癲瘋發作一樣，眼睛直翻出來眼白，其他人都一臉懵逼的時候，連城爵已經衝上來了。
抱著她的身體，能夠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濃郁的死氣，連城爵不知為何竟然能夠感覺到她正遊離在生死之外，這種覺悟幾乎是來自他準確的第六感。
所以，連城爵毫不猶豫的給了她幾個巴掌。
好在用打巴掌的方式把她打醒了，而且打醒來了之後，她還能質問自己，看來是沒事的，既然沒事，那連城爵就放心了。直接把她扔在地上，才能顯示出來自己的冷酷。
爺就是這麼冷酷的人！
「魔眼消失了，我們感覺是進入了你的身體里。」幾個長老連忙湊上來打圓場了，他們這些長老感覺要是不出來打圓場的話，蘇芷那暴脾氣跟連城爵打起來了怎麼辦。
倆人都是不讓人消停的。
「魔眼？」蘇芷果然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似乎魔眼的確是在自己衝來的時候，主動迎上來了。
蘇芷都沒有分清楚怎麼回事呢，就一下子陷入了記憶的夢境中，自己作為一個旁觀者，旁觀了整個夢境，卻依然有再經歷過一次的真實感。
因此而忽略了魔眼，不過蘇芷內視並沒有發現魔眼的蹤跡，好像自己只是多了幾個記憶的夢境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了。
「你們還有被窺視的感覺嗎？」蘇芷問幾個長老。
既然魔眼已經消失了，那麼他們就不應該再有被窺視的感覺了。
幾個長老都搖頭，魔眼給他們的那種被窺視感覺是沒有了，可是他們擔心啊，因為魔眼已經進入了蘇芷的身體里，想想都覺得好恐怖的樣子。
這些長老是真的擔心蘇芷會因此改變，要是蘇芷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這些長老們覺得這下子算是完蛋了。
蘇芷就是他們這邊的最強戰力，戰力一旦轉換到了對面，後果不堪設想啊。
而且幾個長老都察覺出來了什麼不對，似乎是蘇芷醒來之後，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對頭了。
尤其是金鵬長老，在蘇芷看他的眼神中瑟抖了一下，可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呢，就被蘇芷給打了，真的只是單純的被打了而已，蘇芷一巴掌打了過來，金鵬也沒有閃開。
就很直接的被打在地上了，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並非是金鵬爬不起來了，而是他不敢起來。
在蘇芷那一巴掌打下來的時候，金鵬恍然間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千年前，臣服在這個大妖面前的時候，幻化萬千的大妖皇就是他們的神。
金鵬只是大妖皇座下的小妖而已，卻曾經干出來了背叛的醜事。
儘管做的錯事已經過了千年，可金鵬的心中仍然是不能釋懷的，大妖皇在被打神鞭捆縛時候，看向自己那可以千刀萬剮的眼神，成為金鵬千年來纏繞心頭的噩夢。
而現在噩夢終於要實現了。
「金鵬，背叛我的感覺好嗎！讓你成為了三界長老。小小的鳥怪而已，竟然也成了妖族長老！」蘇芷居高臨下的看著金鵬長老，狂暴到無法壓抑的君臨氣勢拔地而起，讓她的身影瞬間變成了一座大山般壓在了金鵬的心頭。
金鵬連忙跪在地上，祈求原諒。
「交出五百年修為，我們的恩怨兩清！」蘇芷的口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判。
即便是旁邊的長老們都被嚇到了，震撼於蘇芷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可怕氣勢，千年前的大妖皇曾妖力齊天，現在從她身上可見一斑。
如今的蘇芷只是恢復了兩條妖脈而已，竟然已經展現出來了如此可怕的氣勢，這些長老們真的不知道，若是等她的妖脈全部恢復了，會是怎樣可怕的情況。
甚至這些長老們都開始覺得當初皇甫宴的決斷是正確的，就是因為她的妖力太強悍了，這種逆天的存在就是不安定因素，無論怎樣處理都是應該的。
可是如今面對蘇芷，這些長老們是什麼話都不敢說了，跟別說做什麼事情了。
甚至，這些長老們都佩服當年皇甫宴的魄力，竟敢對這樣的大妖動手。
妖力齊天。
即便是萬年前大妖神血繁榮昌盛的時候，蘇芷這樣的大妖都是頂尖的存在了。
伴隨著神血大妖大能消亡，蘇芷竟然存在了下來，也就造成了本身她的存在就是一種變數了。
五百年的修為對任何生靈來說都太珍貴了，可是金鵬卻毫不猶豫的拿出來了，直接他直接分離了妖丹，把一個小的妖丹送到了蘇芷的面前，眼看著蘇芷直接吞下妖丹之後，金鵬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或者說是舒坦了很多。
「金鵬願意繼續臣服在妖皇之下。」金鵬接下來就表決心了。
可惜蘇芷根本不鳥他，甚至還有些嫌棄的擺手：
「你覺得我還會讓你背叛第二次？！」
金鵬羞愧難當，他很想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背叛第二次了，可是這樣的話他根本說不出來，似乎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話不能相信。只能是把這個情緒壓抑在自己的心底。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蘇芷在吞下了五百年的妖丹之後，身上氣息有了明顯的改變，那種妖力覆蓋之下，威壓如滾雷的感覺撲面而來，讓直面她的所有生靈都紛紛逼退。
幾個長老都不吭聲的站在一旁，而鬼族的黑長老卻在努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認不出！認不出我！大妖肯定認不出自己來了，因為自己已經變成鬼了，容貌和氣息、實力都發生了改變。就在黑長老心裡碎碎念的時候，蘇芷的拘魂索甩了過來。
面對出產自地府的拘魂索，黑長老最熟悉不過了，也有應對的辦法，可惜他根本來不及反抗，在大妖面前他的實力就像是遭到了無情的壓制一般，只能像是一個木頭一樣，被蘇芷用拘魂索卷了過去。
「住手！」另外的華長老連忙阻止，同為鬼族的長老，他不能眼看著同伴遭難啊。他覺得這個大妖並非只是簡單的報復，而應該是要毀了黑長老。
可惜華長老的阻止太慢了，或者說以他的能力範圍，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蘇芷。
蘇芷右手直接拍在了黑長老的頭頂上，由無數鬼力組成的黑長老直接被拍的灰飛煙滅，只剩下一顆鬼丹。
「黑長老……」華長老都要吐血了。
這可怎麼辦？
他們這些來救秦楚的，可還沒有走到地方呢，黑長老就被這個大妖給害了。
就在華長老想著蘇芷要把黑長老的鬼丹給吞掉或者毀了呢，卻見她把鬼丹一腳踢了過來，嫌棄道：
「你們家族助紂為虐，現在我就懲罰你一個，還不快點謝恩！」
黑長老的鬼丹立刻凝結出虛幻的人影，是個眉清目秀的青年，對著蘇芷躬身拜倒了下去。
蘇芷就如同一個寡恩的帝王，施捨的看了對方一眼之後，就把目光轉到了連城爵的身上。
連城爵！
冷酷狂傲的蘇芷在看到連城爵的時候，氣勢竟然陡然一變，一種微妙的溫柔浮上臉龐，還很狗血的沖著連城爵嬌媚一笑。
連城爵有些摸不清楚蘇芷是什麼意思，剛才親眼看到她像是怪物一樣吞下了金鵬長老送上去的妖丹，那還是人嗎！本來在連城爵的心裡已經把她當成了正常人類了，可是看到她吞下妖丹之後，她是怪物的認知再次衝擊著連城爵的心，讓連城爵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了。
從心裡，他還是不能接受她是妖的事實吧。尤其是她似乎因為記憶恢復而找回的氣勢，讓連城爵覺得相當不舒服。
似乎是不能承受有個人的氣勢可以壓在自己之上，可是在心底的某個地方，連城爵又覺得這樣的場景是熟悉的，她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女子，恣意飛揚，不可一世。
「你想幹嘛？！」
分明蘇芷已經對他表現出來了足夠的溫柔，但連城爵卻問出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用質問的口氣來補充自己的氣勢一般，他不想在她面前失去了該有的氣勢。
連城爵已經有點覺察到自己氣勢減弱了，在她表現出萬年大妖身份的時候。從人類本質思維上講，連城爵一個人類，自然是沒法跟大妖相比的，可是連城爵卻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覺得突兀，反而是有種理所當然的通透感。
即便歷經千年，消除了作為人皇的記憶，可他骨子裡仍然有著人皇的血性，超越了常人的理解力和悟性。
「就是看看你，我能夠從你這張臉上，看到你原來的樣子。」蘇芷面對連城爵的質問，竟然沒有生氣而反駁，反而是用一種憐憫包容的眼神看著他。
她的記憶恢復，知道他用金刀封魂鎖了真神進入九幽之後，必然是遭受了千年的痛苦，那種痛苦剜骨噬心，刺在心臟的金刀每天都在攪動、鎖實，那種痛苦不亞於她被扒皮抽筋、抽離妖脈的痛。
所以，對於這樣的人皇，蘇芷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在連城爵的這張臉上，蘇芷能夠透過他看到曾經的人皇，也就是秦楚的那張臉。
從九陰出來，脫離了九幽輪迴脫骨代身大陣之後，他們兩個竟然是把臉互換了，不過真的只有長相受到了影響嗎？真神被封鎖進了人皇的身體中，再次轉生之後成為雙生子的他們，是否有了一定的融合。
蘇芷記不起來曾經的皇甫宴是什麼性格了，可自己的腦海中還有幾個「夢境」，這裡面應該有關於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