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心,水心,快來,快過來見見你爹。」
秋水心似是沒聽見秋燕柔的話般,一動不動,只是茫然的任淚水從臉上滑下。
「絕兒,」火仲遠看向火絕,道,「幫我照顧好你娘和妹妹們,還有善待你秋姨。」
火思雨終是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與康王妃司纖相仿的臉上交錯著淚水哭倒在自己兄長的懷中,她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婚禮會變成這樣,她不過是不想嫁給司南才乖乖的任由秋水心擺布的為什麼卻變成了與父親的天人永隔。
將火仲遠的屍身抱在懷中的秋燕柔臉上浮起一抹奇異的笑,喃喃道:「仲遠,你別擔心,我會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寒千雪明白秋燕柔要做什麼,但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那把秋水心用來刺殺康王妃司纖的匕首端正的插在秋水心的胸口,直至沒柄。
「娘!」秋水心只來得及尖叫一聲,便受不住刺激昏倒在地。
難過的閉上眼,寒千雪不忍再看眼前的一幕,今天發生太多的事了,她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殉情啊!這種古老的表達愛情的方式,在每個時代每個痴情的人身上上演,愛情有時候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如同她前世的父母,而愛情有時又是至死不渝的,就如同眼前的這一對。
難道古人對感情比現代人還忠貞嗎?為什麼在她接觸了那麼多易變的愛情后又讓她看到如此深情的愛呢?到底她該相信愛是虛無的還是存在的?
心中有些酸澀的寒千雪趁人不注意悄悄的離開了司府,漫無目的的慢慢走著,寒千雪的心情差極了,這不是她來的目的,她只是想來幫幫師父的忙罷了,可為什麼會這樣?
不知不覺間寒千雪來到了城外,望著滿眼青翠欲滴的竹葉,心情更加悲涼,伸手扯過一枚竹葉,放在口中輕輕吹了起來。
她不怎麼會樂器,小時雖被逼著學了一點琴技,但卻上不了檯面,而這葉笛卻是她極喜歡的,沒有什麼華麗的技巧,雖然簡單卻樸實之極,是她在修羅山上常用來解悶的一種樂器。
口中的曲子著實有些憂傷,她並不知道這曲子叫什麼名字,只是在前世無意中聽到,極為喜歡便記了下來,如今不知怎麼突然湧上了心頭便吹了出來。
寒劍默默的看著那個坐在地上不停的反覆的吹著同一首憂傷的曲子的白衣少女,眉頭擔憂的皺起,今天的事又傷到她了嗎?又讓她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兩個時辰后,寒千雪終於停了下來,也不回頭,僅是淡淡道:「劍,我是不是一個很不祥的人?」
寒劍一愣,隨即道:「為什麼這麼說?」
很無力的笑笑,寒千雪道:「我所到之處總會帶來不幸,今天若不是因為我在司家也不會引來天極閣的人,也就不會讓火絕失去父親,讓秋水心失去爹娘,我的到來間接造成了他們失去親人。」
「你怎麼這麼想,你這個鑽牛角尖的毛病怎麼總也改不了。」
「難道不是嗎?」
寒劍有些氣結,有些惱怒於寒千雪老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又有些憐惜寒千雪脆弱的表情,看著寒千雪眼中閃過的傷感,寒劍上前幾步,坐到寒千雪身邊,道:「小五,你又沒有想過即使你不出現北灼昕也不會放過康王父子,你的出現只是一個契機讓天極閣主提前動手罷了。」
「可是……」
「小五,在冰離、火陽的這場戰爭里起了重要作用的其實是無暇宮和康王父子。無暇宮,北灼昕他根本動不了,可康王父子就不同,要想除掉他們並不是很難,你要知道若非康王父子從中作梗或許火陽王早已聽從國師的建議與冰離正式開戰了,哪會等什麼無暇宮的證據。北灼昕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決不會就這麼放棄,如今火陽國師依然在朝中,若北灼昕想要發揮他這枚棋子的作用就勢必要除去康王父子,所以他們動手是遲早的事。
「可我的到來加速了這件事,或許再過段時間火絕他們就會除掉國師了。」
「這只是你的猜測,小五,你不明白火陽朝中的勢力,也不明白國師在火陽國君心中地位,一時半刻國師的地位是受不到威脅的,而在這之前康王父子很可能就被北灼昕幹掉了,你應該慶幸你的到來讓天極閣主為了邀功而提前出手,因而只有康王一個人遭難,火絕卻幸免於難,這樣一來火絕就會加深防備,否則讓他們準備好萬全的計策,那麼死得可就不僅是康王一人了,到時火陽朝中大權落到國師手中,那不就等於火陽落入了北灼昕手中嗎?到時冰離也就危險了,那你深愛的西都又怎麼辦?」
笑了笑,寒千雪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劍,什麼時候你的口才這麼好的?以前你可不常說話的,不過,經你一番開導我心裡好多了,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秋水心,剛剛才見到自己的爹娘,這麼快就又沒了。」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還這麼自責,又不是你的錯,康王並不是你殺的,秋燕柔她是殉情自殺的,管你什麼事!」
「就是心裡有些難受罷了!對了,劍,你說這世上真有那麼深的愛嗎?」
翻翻白眼,寒劍道:「我怎麼知道?」復又奇怪的道,「你不是在剛才說的挺好的么,什麼『愛本身並沒有錯』,什麼『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和月』,怎麼這會兒反到問起我來了?」
尷尬的笑笑,寒千雪撇撇嘴,心道:那些都是從網上看來的,只不過是不想看他們為了誰對誰錯而爭來爭去的,因而借來用用罷了,真正什麼是愛她那裡知道,她又沒愛過!
「好了,心情舒坦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師父想必在客棧中等急了吧!」
一回到客棧,小二就告訴寒千雪,鬼醫留話給她,讓她到康王府去找他。寒千雪皺了皺眉,到康王府嗎?人家現在應該在處理康王爺的後事,哪有心情招呼他們,可是……
算了,還是看看去吧!
剛踏出客棧門,寒千雪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示意寒劍留在原地等她,寒千雪迅速的追了上去。
「玉洛飛,我有事要跟你談。」
將玉洛飛帶到一個僻靜的小巷中,寒千雪道:「水心姑娘還好嗎?」
「還在昏睡,師父在照看,」玉洛飛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師姐和我們在一起,你不是很早就離開了司家嗎?」
寒千雪微微一笑,道:「秋水心不是被你們帶走,難道還留在司家或者跟著火絕走,可能嗎?你跟玉老頭到西華司府不就是為了水心姑娘么。」
「秋姨呢?」
「沒辦法分開她跟康王,所以小王爺將康王和秋姨一同帶走了。」
「是嗎?」寒千雪神情一黯,死也不分開嗎?分開了二十多年也只有死了才能在一起。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玉洛飛的臉臭臭的,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過寒千雪好臉色。
寒千雪有些沒好氣的道:「喂!用得著老擺一副臭臉嗎?不就是小時候請你吃了兩隻『雞』罷了,用得著記恨到現在?一個大男人你也太小氣了吧!」
聞言,玉洛飛臉色更加難看,森冷的氣息從身上散發出來,跨前一步,逼近寒千雪,玉洛飛道:「我記恨?我小氣?如果不是那時你整我,我也不至於……」
見玉洛飛一張臉鐵青的將她逼進牆角,寒千雪也有些膽怯,賠笑道:「不至於什麼?不會是留下什麼後遺症了吧?哦,要不你說出來我賠償你……」
「賠償?」玉洛飛突然笑了,本就英俊的臉因這抹笑而更加帥氣,只是這笑看在寒千雪眼中卻有些危險。
僵硬的點點頭,寒千雪道:「若那時的惡作劇真給你造成了什麼不好的影響的話,我盡量在我能力範圍內補償你,你說吧!」
「好,你想知道是吧!我告訴你,自從那時你整過我之後我只要一碰到女人就會過敏,渾身起小紅疹子,這樣你滿意了吧?」玉洛飛低吼,忽又邪笑道,「不過,今天我才發現,我碰你卻不有這種反應,你既然要補償,那……」
寒千雪連忙跳開,道:「等等,這件事我們待會兒再說,先說正事。」
環胸而立,玉洛飛道:「正事?好,你說!」
看你還有什麼花招,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別怪我連本帶利的討回去!玉洛飛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寒千雪自是不會忽略玉洛飛眼中的那抹算計,平靜的道:「你現在已是無暇宮宮主了吧?恭喜你!」
「就這?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不,」寒千雪有些憂傷的笑笑,緩緩的從玉洛飛的身邊走過,玉洛飛也不阻攔,靜靜的看著她,寒千雪沒走幾步便停下,回身道,「從今而後,無暇宮若有什麼事需要千雪幫忙請一定知會,千雪保證盡自己全力去完成。」
聞言,玉洛飛奇怪的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這是我欠的債。」
「因為聖使?你是因聖使覺得自己欠了無暇宮才要……」
「不管我是為了什麼,總之這是我的承諾,我並不是一個好心的人,也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可是欠債要還這個道理我還懂。」
看著寒千雪臉上的倔強,玉洛飛有些失笑,這個丫頭,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底純善,見不得有人死去,偏要裝作一副冷酷不願救人的樣子,明明常管別人的閑事,偏要說自己不願管閑事,還真是……,可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寒千雪又道:「至於對你的補償我也想好了!」
[鍾情卻成傷,往事皆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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