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捲風雲動 第十二章 傾盆大雨(1)
楊漣和左光斗與皇帝商議了一些細節后,便起身告別,準備前往西南的事宜。兩人一路嘀咕著:皇上不僅能讀書寫字,而且還懂得這許多精妙政務。這跟誰學的,以前怎麼不知道?不過皇帝有學問了,臣子也好辦事多了啊。就是皇上那字寫的實在是矯若游龍….
朱由校看著步履匆匆的兩人,心裡感慨萬分:從今天敢於和皇上頂嘴就看出,兩人都是不怕死的硬骨頭,這樣的人足以託付重任。他們也許辦事能力差一點,但對於皇上交代的事,那是絕對沒有二話的。
如今的大明,已經處於崩塌的邊緣,現在也只有用楊漣他們這種人才能查清楚,為何西南的軍政會潰爛成那個樣子。如果用魏忠賢這樣的,還不定會編造多少謊話。
查清楚西南的事,對於整個大明的官僚系統運行,軍政之間的協作和民族關係的理解,也就能有一個明確的認識。史書畢竟是史書,不能用來當作穿越者的使用手冊。實事求是,乃太祖的金玉名言啊。一步一步來吧,太急了,當心扯著蛋。
如果不是看多了後世的形象工程,他真想讓二人打著欽差的名義去辦事。可如今的大明,用這個方法肯定查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讓二人以白身的名義前往西南,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此行必定困難重重危機四伏,希望他們能逢凶化吉。即使查不到什麼,也要安全地回來….
朱由校伸了個懶腰,忽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這才想起來,早上吃了一點東西后,就一直忙到下午。不由啞然一笑:這皇帝還真是不好當,我也算廢寢忘食了吧。這時正好一個太監進來,問晚膳想吃點什麼。
朱由校想了想,便開口道:「不用準備了,我去皇后哪兒。」剛走到門外,他看見幾片樹葉隨風而起,心下忽然一動。便轉身回到了屋裡,找到兩根木條,把木條一側用工具打毛,然後釘成一個活動十字架,便拿在手裡準備去找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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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看見門外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想是來了什麼重要的人。能有這個排場的自然是皇后。朱由校心裡納悶兒:皇后怎麼知道我要去找她的?皇后是一個比較嚴肅的人,見不得我放浪,我還是先做個面子工程。於是他便坐到桌案前,裝模作樣地看起書來。
從第一次見到皇后,朱由校就很喜歡她身上,素雅而又有些小小張揚的桂花香味。這股子清芬甜蜜的幽香,讓他感覺怎麼也聞不夠..…李清照曾寫過,暗淡輕黃體性柔,性疏跡遠只留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這詞用在溫雅的皇後身上正合適。
可朱由校聳了聳鼻子,現在隨風而來的,卻是一股夾雜著羊肉膻味的濃烈脂粉味??!!我也沒和皇后那個啥呀,皇后怎麼墮落了?
等他有些詫異地抬頭一看,卻看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站在面前,她身後的一個宮女,端著一口冒著熱氣的小鍋,還有兩個小宮女站在最後。
看見朱由校一臉詢問的表情,婦人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擠出笑容道:「皇上日理萬機,民婦特地做了些您愛吃的涮羊肉。今日您與大臣商議要事,想必也乏了,正好嘗嘗民婦的手藝,看看是不是和往常一樣。」婦人說完,便深深彎腰施禮,露出胸前的大好春光。
朱由校這才想起來,來人是客氏,明熹宗的乳母,天啟最為迷戀的一個女人之一。可這與我何干?他心裡對這個女人極為厭煩,不是說姐弟戀不好,而是這位大姐借著寵幸,做了太多傷天害理之事。但眼下自己根基不穩,還不是收拾她的時候。
朱由校也擠出一點笑容:「額你放下吧,朕還有事,待會兒吃。」說罷,自顧自的看起手裡的報告來。
卻不曾想,客氏竟然湊到身邊,捏著嗓子道:「陛下近幾日繁忙,想也休息不好。陛下請過來,如同往日一樣,民婦幫陛下梳理一番。」說罷,客氏便拉起皇上的手,往自己的前胸按了上去。
朱由校如同被火燒了一般急忙抽回手,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朕還有事,你不要在這裡打擾朕,沒事了就回去。」朱由校說完就轉過身子,不再理睬她。客氏詫異地看著皇上,隨後便有些尷尬地收回手。
客氏濃厚的妝容之中,失望的情緒開始慢慢顯露。皇上以前不是最喜歡這樣嗎,他怎麼變了?難不成皇上和皇后已經睡在一起的傳言是真的?她對於自己的容貌身材向來自負,後宮其餘女子根本沒放在眼裡。但想想貌冠後宮的皇后,客氏頓時泄了氣。
客氏不甘的眼神,又把天啟上下打量了一下后,便行了一個福禮:「民婦打擾了皇上,還請皇上贖罪。這裡有兩個宮女,是我特意挑選來伺候皇上的。」說罷,客氏狠狠瞪了兩個宮女一眼,就準備離開。
「等等,把那個羊肉拿走,這大熱天的吃什麼羊肉。」朱由校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看著窗外幾朵悠閑的白雲和幾隻從天空輕快掠過的小鳥,他心裡便很是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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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一個大將軍多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豈不快哉。可現在這算什麼事?與權臣鬥心眼還有西南糜爛的戰事,都已經讓人有力不從心之感,可現在還沒有正兒八經接觸朝政呢。想起史書上描寫的明末政局、農民起義以及磨刀霍霍的后金,朱由校心裡更加不耐煩。
視野中出現了一隻小小的蜘蛛,探頭探腦一番后,便從窗楞上一躍而下,它才不管這裡是皇宮還是平民家裡,只要能進行最喜愛的蹦極運動,就是最大的樂事。
看著蜘蛛張牙舞爪的樣子,朱由校啞然一笑:在什麼位置做什麼事吧,既然老天安排好了劇情,自己也決定選擇這條路,那就硬著頭皮上吧。看著蜘蛛努力的編織蛛網,躲避可能到來的下雨天,他忽然感到一絲涼意….
客氏是怎麼知道我日理萬機的?她怎麼知道,今日我和大臣商議的是要事?她怎麼可以堂而皇之的給我端進來一鍋羊肉湯?保密措施呢?安保措施呢?怎麼客氏可以視若無物?我周邊的太監宮女都是些什麼人?我身邊的侍衛又是些什麼人?
娘的,皇宮都成了篩子了啊。客氏都知道的事,魏忠賢能不知道?魏忠賢能打聽到的事,努er哈赤能不知道?勞資敢打賭,我今天上了幾次廁所的記錄,都能被人拿去外面賣錢。史書上說,老奴可以洞悉明廷的局勢,那不是沒有根據的!!!
朱由校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沒等他喊疼,卻聽見耳朵邊響起了小姑娘的尖叫聲。他一回頭,就見面前跪著兩個小姑娘。額,這是客氏留給我的。他正想揮手讓兩人出去,心裡轉了一下,便開口道:「你們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兩個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頭后,就覺得眼前一亮。這個如玉人般的少年人是皇上?一絲不苟的黃色發巾下,是一雙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修長的睫毛奪人心魄;挺括的鼻樑堪稱完美;一絲邪魅的微笑掛在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淡淡的桃紅色嘴唇里,露出一排整潔白牙….
做為後世經濟適用男的傑出代表,朱由校很不習慣帥氣的外貌,給自己的形象加成。見兩個小姑娘已經成了白痴樣,不由心裡暗嘆,花樣美男,真乃世間奇毒也。這一刻,美男神遊天外的樣子,更是讓小姑娘處於神魂顛倒的狀態。
「咳咳,你們是什麼時候進宮的?給朕講講外面的事。對了,奉聖夫人讓你們怎麼伺候朕?說來聽聽。」朱由校輕咳一聲問道。
「我,我們….你讓我先說….」兩個小姑娘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開始了搶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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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兩個依然暈暈乎乎的小姑娘后,朱由校背過身看著窗外,英俊的臉上浮現了一層冰霜。這時,旁邊一個太監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奉聖夫人送的羊肉湯還在這裡,要不要這會兒用膳?」
朱由校再轉過頭時,已帶著滿臉的微笑:「嗯,朕要去皇后哪兒,你把羊肉湯帶著吧。對了,再找些皂角,朕待會有用。」
進得坤寧宮后,朱由校沒見皇后出來迎接,心裡很奇怪。這時一個宮女小聲道:「皇後娘娘身體不適,故未能出來迎接。」沒等宮女說完,心急的朱由校便邁著大步走了進去。等見了皇後生病的模樣,朱由校樂了。皇后這病是女人的通病,吃醋。
皇后斜躺在床上,連看也不看朱由校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本宮今日身體不適,未能遠迎,還請陛下贖罪。」
朱由校哈哈一笑,命人將羊肉湯放在桌上,便揮手道:「你們都出去,朕和皇后單獨飯,不需要你們伺候。記得把門關好,沒事別敲門。」
皇后一聽這話,話語之中充滿了悲憤:「妾身不吃那什麼羊肉湯,我不吃那女人的東西。」
朱由校可不管,支棱著耳朵聽到門關的聲音后,便迫不及待地跳進了皇后的被窩裡。皇后只覺得眼前一黑,就被人用被子蒙住了頭。皇后急忙說道:「陛下….你,陛下今日已連御二女,當保重龍體為上。」
「小點聲,我現在只有這樣說話,才不會被人聽見。」
「啊??這是何故?」
「皇宮都被滲透成篩子了,我今天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外面的都知道。你這讓我如何安心。還有,沒經過我允許,竟然就有人端著這一鍋羊肉湯進來了,我怎麼敢吃?」
「陛下多慮了。您的一舉一動,都是外面的人關心的。連我都要找人打聽,更不要說那些狐狸精了。還有,宮外飲食入得內廷,都是有人事先嘗過的。陛下大可放心。」
「啊,連你都要監視我….算了這事不說了,老婆管丈夫天經地義。我是想說,如果有人真要謀害我呢?我豈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萬一連累你怎麼辦?」
「啊,有人想謀害陛下!!!」皇后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