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捲風雲動 第十五章 中二病患者

第一捲風雲動 第十五章 中二病患者

待老者入得屋內后,屋內的人又被震驚了。原來看病的並不是這位老者,而是他帶來的葯童,老者只是負責開具藥方。而葯童進入工作狀態之時,其望、聞、問,舉手投足之間都頗具大家風範,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孩子,這讓朱由校刮目相看。

葯童細細觀察,仔細揣摩之後,將自己所得結果告訴了老者。徵得皇上同意后,老者又為張裕妃切脈診斷。過了不久老者輕嘆一聲,便讓葯童扶著自己,跟隨皇上去到了屋外。

「皇上,裕妃娘娘身子骨本來還算強健,可前幾日不知為何遭遇了大悲大徹之痛,令母子二人元氣大傷。老夫想不通的是,娘娘似乎還遭遇了饑饉,因而斷水斷糧,而且娘娘不知為何還飲用了不潔之水,令身體更為虛弱。

如今,如今,胎兒已然不保,裕妃娘娘的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是需要精心調理。皇上,我這就先為娘娘開具墮胎之葯,然後再行調理之事。」老者說完,便由葯童攙扶著進屋了。

朱由校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裕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個不幸的孩子,你也記得早早投胎,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這時,皇后輕輕把手放進了朱由校的手心,柔聲道:「皇上節哀,幸好裕妃沒事。陛下,妾身自入宮以來不曾要求過什麼,但這件事,妾身還請陛下一定為裕妃做主。」這最後一句,一向溫柔的皇后,說的斬釘截鐵。

「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裕妃一個交待,給所有人一個交待。」朱由校以同樣堅定的語氣,回應了皇后。

「皇上,妾身還是有點擔心。那個小小葯童真的能看病?」

「呵呵,這事不用擔心,那葯童只是負責如實告知病人的各種情況。做最後診斷的依然是萬醫生。況且萬醫生只是近幾年才得了眼疾,之前的行醫經歷不會因為眼疾就忘卻的,皇后盡可放心。

皇后,這宮中不太平,不太平啊。我今天為何揍御醫?裕妃的病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御醫卻個個推脫,要不就胡說八道,居然有人說裕妃撞了鬼。這是有人想要搞事情啊。從今日起,我的起居飲食都由你來負責。日後,可要辛苦你了。」

皇后乖巧地應了一聲,便緊緊抓住朱由校的手不願放開。在這冰冷的皇宮之中,她也只有這一個溫暖和堅實的依靠。以前,自己只是盡職去承擔分內之事。但這幾天,卻稀里糊塗做了很多事。難不成,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哎,說好的母儀天下都被這小子毀了…

溫馨的時刻總是很短暫的,當朱由校逐一審核天啟近段時間批複的聖旨后,頓時感到五雷轟頂。一張八月八日的聖旨之上明確寫著「因張裕妃欺君罔上,貶為宮女」,上面還有鮮紅的大印…..八月八日?那不是自己來到明朝的時間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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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木工的天啟皇帝終於知道上朝了,這是堪比遼東戰局的一件大事。潮水般的奏摺頃刻間就將朱由校淹沒了。只是沒人商討西南戰局和遼東局勢,東林和魏忠賢一派,居然翻起了神宗時期的舊賬,在朝堂上互掐起來。

這還不算,皇帝將坤寧宮一間房屋改成了廚房,耗費民脂民膏白銀百兩;與皇后吹泡泡,不理朝政;專好烤魚,不喜御膳;寵幸罷為宮女的裕妃,責罰管事太監;不懂醫術,毆打御醫;擅自留宿宮外之人….言官們火力全開,口水滔天。

可朱由校只是擺出一幅死人臉,不停翻檢面前的奏摺。然後時不時與葉向高和韓爌說些什麼。到了飯點,就收拾收拾回坤寧宮吃飯。然後下午又來上朝,並且明確告訴朝臣,即日起,周一到周五朝九晚五上班打卡,遲到重罰。周六周天休息。不答應?勞資玩兒木工去…

這天皇后見朱由校回來后又是臉黑如墨,笑道:「喲,這都一個月了,您還不習慣啊。您第一天上朝的時候,廁所都去了四五次,話都說不利索。妾身,還以為您過段時間就習慣了。」

朱由校端起茶水涮了涮嘴,咬了一片茶葉嚼了嚼說到:「我想看看,朝堂之上在我不參與的情況下,到底可以做成多少事,緊急事務能處理多少,真正有意義的事能處理多少。可一個月了,一個月了,他們每天除了吵架,還是吵架。什麼事都沒做。

山東反叛,遼東催餉,西南戰事又起,廣州海賊作亂,南直隸因礦稅引發民變,陝西旱災請求救濟,京城道路破損請求撥款,河南黃河有決堤之憂….這些事情,在他們眼裡都不重要。他們只是拿著這些事情不斷翻舊賬,不斷相互攻訐。他們不煩,我都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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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懂政務,只是耐心聽著皇上的嘮叨,不時往茶杯里摻水。因皇上憤怒而憤怒,因皇上高興而高興。見皇上說得累了,皇後端上一碗蓮子羹道:「皇上您啊,還是消消氣,喝點蓮子羹去去火。」

「我不,我累了。你喂我。」朱由校白眼一翻,像條被抽了筋的死魚,癱軟在椅子上。皇后只好吹涼了蓮子羹餵過去,結果卻碰上朱由校火辣而又意味深長的眼神,皇后滿臉緋紅,含羞帶嗔地狠狠瞪了皇上一眼….

見皇后扳起臉要自己好好吃飯,朱由校吃了兩口以後,又死皮賴臉的要皇后喂他吃飯,皇后簡直無可奈何,她根本拿朱由校這種無賴沒有一點辦法。於是皇后也故意黑著臉不說話,朱由校又極沒臉皮的湊上來,把皇后逗開心…..

公母兩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公鴨嗓子又響了起來:「我要見皇上,我對於醫學有重大發現,可以震驚全人類。」

皇后「噗呲」一笑,輕輕點了一下朱由校腦袋:「你把人家師徒兩留在宮裡就算了,還整天忽悠人家小孩,盡教些聽不懂的話。我這坤寧宮,都快變成您的實驗室了。也不知道那些少年人,怎麼就願意聽您忽悠。您啊自己對付那個小滑頭吧,我找裕妃去了。」

戀戀不捨地目送皇后離開,順便在皇后回眸時拋了個媚眼后。朱由校立刻切換成了科學狂人模式,拿出白大褂,熟練地擺開一堆材料,等著那個叫做傅山的葯童進來求教了。幸好自己的初中物理還沒忘乾淨,現在用來忽悠一下古人顯擺顯擺,搞點個人崇拜還是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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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字青主。明末清初的大思想家、書法家,於學無所不通,經史之外,兼通先秦諸子。為人有三氣,才氣、傲氣、骨氣。是明末清初保持民族氣節的典範人物,曾被梁啟超稱為「清初六大師。」因為精通醫術,以婦科為最,在當時有「醫聖之名」。

而現在十五歲的「醫聖」,正好處於中二病高發階段。「我與別人是不同的;錯的不是我,是世界;這才是真正的智慧;如果有反例,請參照以上三條」。正是中二患者的真實寫照。

中二患者總是陷入對生死、宇宙、自己、他人和身邊的事物的片面苦思之中,對政治、社會的骯髒現象進行想當然的批判。比如現在的傅山就認為,政府就是一個大反派團體,而皇帝就是那個陰險的大BOSS。但皇上好像懂得很多叫做科學的道理,因此也算不得太壞….

要是換做別的皇帝,傅山的墳頭草都已經可以編草鞋了。可朱由校這個擁有神秘「德瑪西亞之力」的皇帝,卻對傅山產生了濃厚興趣。這麼一個愛國、愛學習、愛勞動,永遠不會叛變,還懂醫術的優質書童,怎麼能讓他埋沒在民間呢?

朱由校對於中二病患者,是頗有治療心得的,後世在貼吧就沒少見過。得將道理細細掰開,講給他們聽,他們一時不明白沒關係,關鍵是教給他們思考問題的方法。時間才是最好的老師,很多事情,還是要靠傅山自己去思考和解決。

在皇后那裡,朱由校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內心;面對年少輕狂的傅山,朱由校也變得青春起來,熱血時刻都在沸騰。想到激動處,朱由校提起毛筆唰唰寫下:「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皇上背轉身,陷入自我陶醉狀態的時候。那個公鴨嗓子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陛下這詩寫的太好了。以夢為馬,不負韶華。我當重新書寫一遍,以為座右銘。」

朱由校無奈地一笑。對於皇上的字,傅山從來都是留有餘地的批評。哎,誰讓別人是未來的大書法家呢?算了,這八個字就權當送給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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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裕妃娘娘的病已大有好轉,您為何還不追查陷害娘娘的元兇呢?」傅山說完,兩顆明亮的眼珠子里放出一團火熱的光芒。少年人對於仗劍走天涯,殺盡天下惡人這種事,總是非常感興趣。

「傅山,善惡有時並不想我們表面上的看得那樣。裕妃這件事,如果不理清思路,不順藤摸瓜處理乾淨,以後會後患無窮。」朱由校說完,就開始看傅山寫的《手術論》。

雖然自己根本不懂手術,但並不妨礙告訴傅山一些基本常識,至於能琢磨成什麼樣,那就得靠傅山自己了。

「這事根本沒那麼複雜,我思慮良久料定,一定是客氏和魏忠賢,他們意圖藉此事禍亂後宮,進而把持朝政。」傅山高舉拳頭向天空一揮。

「看看這個吧。」朱由校把那封將裕妃貶為宮女的聖旨丟了過去。

傅山只看了兩行,便抬頭看著皇上,滿臉不可思議:「皇上,這是您親自下發的詔書??」

「嗯,不錯,這是以朕的名義下發的詔書。但是,我當時因為落水已經昏迷不醒,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事。」

「那是客氏和魏忠賢矯詔?皇上,我請聖旨,立刻誅殺此二賊,為民除害。」傅山說罷就興奮的要跪下來請旨。

「你呀,先別激動。客氏和魏忠賢大字不識幾個。你看看這上面的下筆用詞,是他們能想到和寫出來的?」

「皇上,這是何意?」…..

「這事,已經不是簡單的矯詔那麼簡單了。是有人意圖利用客氏和魏忠賢達到他們的目的。但這個目的是好,還是壞,我目前不知道。如果目的是壞的,那我就要將幕後之人連根拔起;如果目的是好的,那我不介意順水推舟。

因此,朕特意用了一個月時間來等待和觀察,還故意挑起朝廷的一些紛爭,就是想看清楚,可是目前一無所獲。看來這幕後之人,不僅能沉住氣,也是個道行頗深之人。行啊,既然引蛇出洞不成,那我就來個打草驚蛇。傅山,明日隨朕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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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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