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雲動第十六章 大檢查
一聽說皇上要出宮,皇后立刻就慌了,緊緊拽著朱由校的衣袖,哪兒都不准他去。朱由校無奈之下,只好使出流氓招術。他旁若無人的將皇后攬在懷裡,賊兮兮地說道:「那就看今晚,皇后要使出怎樣的法子把我留在坤寧宮了。」說罷,還很噁心地挑了挑眉毛。
皇后的俏臉「噌」的就紅了,雖然心裡不斷罵著「壞人」兩個字,但雙手到底也不曾鬆開。只是用低不可聞地聲音說到:「我…我,今晚妾身…盡心服侍便是。」朱由校聞言嘿嘿一笑,便朝著皇后已經紅亮的耳根吹了口氣,皇后頓時就軟了。
看著皇上與皇后的臉越靠越近,宮女太監們極有眼色的一一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朱由校輕輕挨著皇后滾燙的臉頰說道:「有些人在外面說我壞話,我必須要出去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這樣,我才能為裕妃找出真兇。放心吧,我身邊有護衛,不會有事的。」
腿腳鬆軟的皇后,此刻鼓起勇氣,把臉龐緊緊與皇上貼在一起,聲音呢喃地說道:「我怕,我怕你遇見危險,你有事了,我可怎麼辦。」
「傻子,我不會有事的。」
「您為何不讓錦衣衛出去查辦?東廠也可以啊。為何非得自己去?」
「錦衣衛那幫子人,我信不過。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我不是一直避而不見嘛,就是這原因。再說了,他們一旦出動,整件事就會鬧得世人皆知。至於東廠,名聲早就臭大街了,他們能探出什麼消息?只會把事情越辦越糟。」
「那,您明天可得多帶侍衛。」
「嗯知道,你快去準備晚飯吧。我今晚要去看看信王朱由檢。有幾天沒見小子了,怪想得慌。我這兩天給他做了個小物件,他肯定喜歡。」
見皇上又趴到桌上做東西了,皇後有些失落地走出了房門。雖然她自己對那事心裡也七上八下的,但女孩子家太主動了多不好,萬一又像上次木工房那樣,那只有跳河自盡了。
可是皇上不知為何總是如此,一旦關鍵時刻就找理由躲開了。難不成,皇上被狐狸精壞了身子?看來要找個機會讓萬醫生給看看,用皇上的話說,叫檢查一下。嗯,這種病得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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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三年(1623)的朱由檢,已經是個十二歲的半大小子。和朱由校一樣高高的個子,俊朗的面容,小小年紀便顯現出強大的貴胄之氣。為這事,皇后不止一次數落皇上要提高自身素質,朱由校聞言只有無可奈何的一笑,建國后都不準成精了,我上哪兒找皇帝當去…..
不知為何,朱由校對這個弟弟總是有著一絲天然的親近,而弟弟對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也有一種天然的依戀,因此兩人在一起是無話不說。對於哥哥突然變得識文斷字無所不知,朱由檢是極其驕傲的,他認為皇家理應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事,這才叫天命。
或許因為當年在父親寵妃李選侍手裡的悲慘生活,朱由檢一直顯得有些怯弱,也不善與人交流。但他最討厭傅山說皇帝的壞話,哥哥就是自己的偶像。因此他勇敢地與傅山進行了數次拳**流。對此,皇上不以為意,還嚴禁一臉驚慌的太監與護衛幫忙。
每當朱由檢鼻血橫流,要求嚴懲胡亂說話的傅山的時候。朱由校只是聳聳肩:「打不贏就別說廢話。我說,你就不會找侍衛學幾招?」可學了花招的朱由檢,面對傅山還是輸多贏少。
少年人的思維總是很奇怪,當朱由檢今天見到傅山手裡,拿著牛皮筋當動力的飛機時,就立刻與傅山成為了好基友,似乎前段時間與傅山毆鬥的是別人。對此,朱由校是樂見其成的。小孩子就該好好學習知識,以當三好學生為己任,打什麼架啊。
朱由校正在檢查給弟弟布置的家庭作業時,兩個少年鬼鬼祟祟地來到皇上身邊。朱由檢小聲道:「哥哥,聽說你明天要出宮,你帶我去好不好?我好久沒出去玩過了。」
朱由校狠狠瞪了傅山一眼,不容置疑地說道:「不行。」
「可傅山為何能去?」
「傅山懂得比你多,也比你機靈。」
「??…那我回宮以後,好好學習,行不?我保證,我考試拿滿分。」
「額,這樣啊。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行啊,你明天跟我去。對了,徐光啟馬上就要來京城了,你就在他門下好好學習。」
「行,我答應。哥哥,看我的。」朱由檢才不管徐光啟是誰,能出去玩就好。
見弟弟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朱由校就在心裡壞笑:你以為還學那些之乎者也?那是數學和物理啊,後世學生的兩大噩夢。以後有你哭的時候,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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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最近一直在檢討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為何自己遞上去的摺子總是石沉大海,而且皇上也擺明了不想見自己。這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爭議,很多聞風倒的大臣,居然也開始對自己指指點點起來。
一些言官據說已經開始積極準備。他們放出風來,要扳倒自己這個害群之馬。以前錦衣衛出門辦事,只要一亮腰牌就會無往不利,現在卻走到哪兒都是冷嘲熱諷。這人還沒走呢,就趕緊往茶碗里摻涼水,用得著這麼著急?
駱思恭正在屋裡愣神的時候,一個侍衛急沖沖跑進來,帽子都被風帶到了腦後:「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慌張,成何體統。」駱思恭不滿地說了一句,心裡卻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作為「移宮案」的主要參與者,駱思恭自然明白宮城的險惡,也許,自己也是時候交權了。
「大人恕罪,只是此事緊急。今日一早,皇上出宮了。」
駱思恭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皇上出宮?去哪兒了?怎麼沒人通知我們?」錦衣衛掌管朝廷護衛和儀仗,而今天皇上出宮卻沒人通知自己。這是自己真要下台了?
「皇上令禁衛軍執掌儀仗,帶著首輔葉向高大人和次輔韓爌大人,前往,前往….」
「哎呀,快說。」
「皇上前往南鎮撫司了,說是什麼要展開秋季衛生大檢查。」
「啊!!檢查衛生??」駱思恭傻眼了,隨即跳著腳道:「還愣著幹什麼,快,給勞資換衣服,去南鎮撫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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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自然不是去檢查衛生的,他是去看傳說中的明朝火器的。而錦衣衛南鎮撫司就是明朝的軍事火器研發單位。不過等到了南鎮撫司以後,朱由校才發現,似乎真的要檢查一下衛生了。這裡就不是一個國家最高保密機構,整個一沒人管的大作坊。
邋遢骯髒的工匠和衣著鮮明的管事人員形成鮮明對比;工匠嘴裡嚼著黑乎乎的窩頭,有一錘沒一錘地敲打著鐵器,官員喝著清冽鋥亮的松蘿香茗,嘴裡呵罵不止;
工具隨用隨取不用登記;外人隨意進出辦公地點而無人查問;火藥房外面,居然有烤火的痕迹,軍械庫外,一隻癩皮狗正往門上撒尿,以顯示自己無可爭辯的產權…..
急沖沖趕來的駱思恭,看著臉色不善的皇上,心裡咯噔一下。這些日子,自己光顧著琢磨皇上啥心思去了,可怎麼也想不到皇上會來檢查衛生。這可怎麼辦?雖說衛生不是啥大事,但這種髒亂差的環境,換做是自己都要發火。可自己似乎很久沒來南鎮撫司了…..
哎,宮裡自己安插的眼線都是特么廢物,整天傳回來的,要麼是皇上鑽研西學,做些奇巧ying技的東西;要麼就是皇上與皇后一天親熱幾次;再不就是皇上不務正業,喜好畫些奇怪的圖畫出來。
據說皇上畫了個叫做喀秋莎的,這是什麼,佛郎機人?皇上喜歡黃毛了?這可是大事件。那些眼線怎麼都不早早通報?明天就全撤換了,一點用都沒有….
朱由校沒有理會在一邊胡思亂想的駱思恭,只顧看著手裡的火器。心裡暗想:這個駱指揮使也挺不容易的。三朝元老,歷經磨難,對皇室可謂忠心耿耿,其治下的錦衣衛,也並未有出格之舉。但有些事,必須得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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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保管員見皇上要試驗火器,急忙從架子上取了一支火槍交到皇上手裡。朱由校一看,是火繩槍,槍管烏黑鋥亮,槍身精緻,槍托似乎還是用某種貴重木材製作的。整把槍製作的工藝堪稱精良,放在後世,這樣的古董少說賣個上千萬。
庫管員見皇上面露贊同之色,討好地向駱指揮使遞了個眼神。駱思恭也放下了心,自己手下還是有長眼睛的。不過,皇上接下來的話,讓駱思恭徹底蒙圈。
「駱指揮使,此槍甚好,前線將士可是都用的這種槍?」
「咳,這個這個,此槍用來演示的….」
「也就是說,你們蒙我?」
「不敢,不敢,這….」
「葉首輔,記下來,錦衣衛蒙蔽朕。」
「啊…」駱思恭傻眼了。
「朕聽聞,西洋有燧發槍,可連續擊發,不畏雨雪天氣,我朝可有?」
「燧發槍?皇上您是說的魯密銃?」
「魯密銃是火繩槍,朕說的是燧發槍。你是諷刺朕不學無術嗎?葉首輔,記下來。駱思恭譏諷朕,藐視皇權」
「啊,藐視皇權?…」
「額,對了,西洋勵精圖治,研發新式武器。錦衣衛尸位素餐,不思進取,連基本的國際交流都不會。葉首輔,記下來,錦衣衛不思上進,騙取研究經費。」
「國際交流?研究經費?這…..皇上,老臣有話要說!!!」
「駱指揮使,這解釋太多等於狡辯啊。朕,今日很失望。其餘的,我都能容忍。但你讓人拿著一把特意製作的槍給朕看,這算什麼?算了,供應前線的槍,我也不想看了。」
「皇上,老臣冤枉啊。南鎮撫司只負責火器研發,不負責火器製作啊。火器製作是工部的事。您要檢查也應該去工部!!」
「你還在狡辯,如果你們對自己研發的武器有信心,幹嘛不從工部隨便拿一隻槍過來給朕看看?用得著拿特製的槍給我?好,我們這就去工部,去看看他們是怎麼製作的。你們都聽清楚,朕有言在先,誰敢通風報信,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