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筆文才天下勻

第六章 一筆文才天下勻

寫春聯,起碼得有個書案,你不能像擺蘿蔔白菜一樣,在地上賣吧?

斯文,就得有個斯文的模樣。

張揚剛走出書店門,又折返回來,對老闆娘道:「老闆,你家店門前的地,能不能借我支個攤,我寫春聯賣。」

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一聽就樂呵了:「你?寫春聯?還要賣錢?」

「是的,老闆娘,能不能租給我?我給你租金。」

「小夥子,你寫的字,要是能賣錢,我就不收你的錢,外面的空地,隨便你擺。」老闆娘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著打量張揚。

一個開文具店的,當然知道練書法的苦,沒有退筆成山的功夫,這字是掛不上堂的。

而張揚看上去,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能不能把毛筆字寫端正了,都很難說,他還想寫春聯賣錢?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張揚也不客氣,指著老闆娘擺瓜子的一張方桌,笑道,「能不能借您這桌子用一下?」

「你搬出去就是。」老闆娘心地好,也存心要看看,這個誇海口的小夥子,字寫得怎麼樣,對他有求必應。

張揚搬出桌子,放在馬路邊,把紅紙裁好,將墨倒出來,發好新筆。

「喲,小夥子,你練幾年字了?看你這樣子,有模有樣嘛。」老闆娘沒有顧客,便站在張揚身邊看。

「我五歲起就練字了,有十幾年了。」張揚隨口答道。

「誰教你的?」

「我爺爺!」這一次,張揚還真沒讓爺爺背鍋。

雙溪鎮這一帶,書風濃厚,每個村子里,都會有幾個特別會寫字的能手,每逢春節或者紅白喜事,都會請他們寫對聯。

爺爺去世之前,就是村裡寫對聯的,張揚小時候,被逼著練過字,只不過,爺爺去世后,張揚就很少摸過毛筆,後來參加工作,偶爾發思古之幽情,才提筆寫幾張紙。

「你寫幅對聯我看看。」老闆娘道,「要是寫得好,我給你開個張。」

「好咧!」張揚提筆醮墨。

要叫張揚寫對聯,那著實為難他了。

不過,博物館里,有海量的墨寶信息啊!

先從博物館找出自己要寫的字,然後全息投影在書案上,臨摹著寫就行了!

對有一點書法基礎的張揚來說,摹著寫,完全可以寫得很好了!

春聯無非是一些吉祥用語,辭舊迎新之詞。

但這幅春聯,是張揚要寫的第一幅,寫好了,能成為他的開張生意,他自然慎重,看了一眼老闆娘,利用裁紙的時間,略一思忖,便自有了。

張揚沒有小刀,但難不住他,將大紙折好,反過面來,捏著一角,順著摺痕,就能很痛快的將紙撕開,比小刀裁的還要整齊利索。

小時候,爺爺寫書法時,張揚經常幫他裁紙,手法快而准。

老闆娘看了,笑道:「有模有樣,像個寫字的。」

張揚先從博物館保存的歷代墨寶里,找出這些字來,然後以只有自己看見的方式,投影在紅紙上,接下來,他筆走游龍,用行書寫道:

「三尺櫃頭傳暖意,一張笑臉帶春風。」

老闆娘先看字,再讀聯,訝異的道:「小夥子,你這字,寫得不錯啊,看著起碼有三十年的功底了!還有這聯語,我也喜歡,和我這小店很配。這對聯啊,我買了!多少錢?」

張揚笑道:「老闆娘,我借貴店的地,這對聯就當是我送給你的了。」

「哎呀,小夥子,沒看出來,你人挺好的啊!哪個地方的人?」

「桂花。」

「桂花啊?我妹妹就嫁在那邊,你叫啥名字啊?說不定,咱們還認識。」

「我叫張揚,我爹叫張繼祖。」

「你是張繼祖的兒子,難怪了,我知道你家,你爺爺就是寫對聯的,我妹妹結婚的對聯,都是請你爺爺幫寫的呢!那時我就誇他寫得好。」

沒想到是熟人,彼此之間就更熱絡了。

老闆娘是個話嘮,一直站在桌子邊,問長問短,說個不停。

這大冷的天,張揚能有個說話的人在身邊,倒也覺得不錯,最起碼,對第一次擺攤的他來說,不會顯得太過尷尬。

有人過來詢問:「對聯多少錢一幅?」

「大嬸,兩元一幅。」張揚不知道行情,心想成本低,開價兩塊錢也就夠了。

「兩塊啊?十五幅就是三十塊?那你給我寫十五幅!我兒子明天結婚,要寫喜聯!」大嬸樂呵呵的說著,掏出三十塊錢,遞了過來。

張揚心情激蕩的接過錢。

這是自己賺的第一筆錢!。

三十塊,是他一個星期的伙食費了,最起碼,這做生意的成本就全出來了,往後就是純賺了。

他趕緊接過錢,鋪開紙,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

行書寫得快,對聯字又少,一幅十幾個字,兩、三分鐘就可以寫好。

他寫完了十五幅對聯,捲起來,這才發現沒個包裝袋,便問書店老闆娘買了十個塑料袋子。

大嬸滿意的拿著對聯走遠了。

老闆娘道:「張揚,你賣得太便宜了。別人賣這個,至少都是三塊一幅。像這種做喜事的人家,要請人寫對聯的,除了一天的工錢,還要對付兩餐飯,還要發一包煙,還有糖果什麼的,算起來,得花費七、八十塊錢呢!」

「沒事,就當是薄利多銷好了。」張揚笑了笑。

「你這孩子,不貪心,實誠!」老闆娘誇獎道。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生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那位大嬸光顧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人問津。

張揚站在攤位前,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流,腳底板有如踩在冰水裡,他不停的呵手,跺腳,藉以暖身。

「咦,張揚?」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張揚抬頭一看,是白芷。

今天的白芷,穿了一套大紅的棉祅,烏黑秀麗的長發,織了一條辮子,襯著白裡透紅的臉蛋,顯得俏麗活潑。

「張揚,你在這裡做什麼啊?」白芷走過來。

「擺攤,賣字。」要是沒有重生,被心儀的女同學撞見在這裡擺攤,張揚估計能臊紅了臉,但此刻,他只是平靜的說出這四個字。

「真的啊?」白芷有點小意外,說道,「你好能幹啊!」

「你來我們鎮上做什麼呢?」張揚笑著問。

「來這邊探親戚,我有個姑姑嫁在這邊,你是這鎮上的啊?那真是巧了。」白芷道,「那過年的時候,我倆也能見著面了?」

張揚心念一動,笑道:「是嗎?你是不是放假也想著見我呢?」

白芷臉本來就紅,這會更紅了:「你就愛胡說,不理你了。」

「芷芷!」白芷爸爸和媽媽提著大包小袋,走了過來,看到張揚,問道,「這位是?」

「叔叔、阿姨,我叫張揚,是白芷的同學。」

「哦,你好。你也來街上買年貨啊?」白芷媽媽問道。

「媽,張揚可厲害了,他在這裡擺攤賣字呢!」白芷說道。

白芷媽媽嗯了一聲:「不錯,不錯。芷芷,我們走吧。」

「張揚,再見!」白芷拉下遮住臉的圍巾,朝張揚揮了揮手。

這一刻,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灑下來,映著她有如畫中仙女。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

白芷三人走遠一點了,風送過來半句話:「……你這同學家,是農村的吧?看上去條件一般般……」

話是白芷媽媽說出來的。

一語傷人三冬寒,這話有如刺骨的寒風,混雜著雪花,卷進張揚胸膛,將他的心也給冰凍了。

這個倔強要強的少年人,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彷彿這天地間的酷寒,也不那麼冷了。

是呵,他的心是冷的,但他的血,是熱的!

他緊緊捏住拳頭,又緩緩放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街上嘈雜的人聲和劣質音箱飄出來的音樂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提起筆,發現筆頭凍僵了,碗里的墨也凝固了。

「老闆娘,請問,你這裡有酒嗎?」張揚問道。

「酒?我這裡不賣酒。」

「不用很多,幾滴就行,這天氣太冷了,我滴些酒在這墨里,墨就不會凝結了。」

「哦?還有這方法?管用?」

「管用,我爺爺教的。」

「那你等著,我家裡有,我叫閨女送下來。」

老闆娘是街上人,這門面,就是自家的房子。一樓做門面,二樓三樓住人。

她走到裡面,朝樓上喊了一句:「苗苗,把電視柜上的酒瓶拿下來。」

不一會,一個清秀的小姑娘,拿了半瓶酒下來。

張揚接過酒,滴了一些到墨里。

那墨果然化開了。

張揚把酒瓶還給小姑娘,道了聲謝謝。

苗苗很是好奇,站在旁邊看著。

張揚在墨里泡開筆尖,也不管有客沒客,照著全息投影臨摹,揮筆疾書。

「哇噻,大哥哥,你的字,寫得又快又好。」苗苗拍著手,一臉崇拜的看著張揚。

張揚看了她一眼,這姑娘約摸十三歲左右,一張小臉,粉雕玉琢一般,烏溜溜的大眼睛,有如鑲在玉璧上的黑珍珠,可愛之極。

「你也會寫字嗎?」張揚問。

「會啊,我爺爺、我爸爸都會寫毛筆字,我也學過,就是寫不好。」

張揚一邊和她聊天,一邊寫。

時間已近中午,來街上購物的村民,大都是趕早來,中午回家,趕場子的賣主們,也賣得差不多了,收拾小攤準備回家。

張揚所在的地方,靠近車站,人流漸漸多起來。

很多人看到這邊有賣春聯的,湊過來看。

村民們大都不會寫字,但他們會看字,過年時節,誰家門上的春聯寫得好,都會得到別人的誇獎。

大家一看這少年人寫的字不錯,再一問價格,才兩塊錢一幅,於是紛紛掏錢購買。

張揚剛才寫的二十幾幅對聯,幾分鐘就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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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文物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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