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搶兵員(1)
吳鐵鎚順利的將兩個營的糧餉、械彈領出,計有毛瑟1898式步槍520支,賽電槍5挺,其他如冬夏黑色制服各一套、皮衣一件、軍帽、戰靴、雨衣雨帽、軍毯、背包、水壺、圓鍬、繃帶、止痛藥、棉花等步兵裝備520套,軍用帆布帳篷100頂,以及油燈、大圓鍬、斧、鋸、鋤頭等物資一宗。
韓舒財出面關照下,多了格魯森57速射炮2門和克魯伯75速射炮一門以及彈藥一批,也算是以外之喜,為此韓舒財也在有心人的『關心』下正式的讓出了後勤總管的職務,而李老四、吳冠中等或自願或擠兌被攆的到了武備教導隊,無形中讓教導隊成了遊離毅軍和北京政府中間的散軍。
李玉堂看著一車車的物資被運進倉庫,轉身對韓舒財說道:「岳父,現在武備教導隊算是沒有娘的孩子了,以後都要靠我們自己了。」
韓舒財沉重的點點頭,道:「這事,我知道一些底細,好像與直隸總督袁大人有關。」
「袁世凱?」李玉堂驚問道,這個大佬,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岳父,這——小婿沒有得罪他呀?」
「現在朝廷正與袁世凱爭奪新軍管理權,自從袁世凱從小站練兵后,已成尾大不掉之勢,雖說大權在朝廷手裡,可實權還是掌握在袁世凱的手裡,你可能不知道,為了爭奪新軍學堂的管理,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前年,朝廷為了收束袁世凱,決定將學堂設置在北京,可袁世凱搶先一步在保定設置,為不惹翻他,朝廷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韓舒財嘆了口氣,又道:「這個武備教導隊的編製,乃是從慶親王手裡買來的,怎能不惹袁世凱的忌諱,老夫當初也是左右為難,沒有考慮周全呀!以至牽累賢婿啦。」
李玉堂心中感動,道:「岳父大人給予玉堂太多了,不要為此事內疚,玉堂已經感激不盡,難以回報!」
「噯,說什麼話呢,一家人嗎。」韓舒財展露笑臉,反過來安慰李玉堂,道:「你從德國人手裡,掙了這麼大一筆錢,這才是大買賣呀,老夫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你要是報答,就使勁的給我多生幾個外孫,就是最好的報答!」
李玉堂苦笑一下,韓舒財又道:「你打算如何用這筆錢?」
「這次轉讓費,多虧哈里曼教官的斡旋,德國方面同意出價180萬馬克,先支付60萬,其他的餘款以德華銀行和德商禮和洋行作保,分十年還清,」李玉堂慢慢解釋,道:「小婿有個想法,打算留出一部做購買軍火和軍餉的費用,其餘的全部投資實業,以為將來做準備!」
「實業?」韓舒財一愣,問道:「什麼實業,難不成你還要開洋工廠?」
「洋工廠也要開,但不是目前最要緊的,小婿想投資洋實業,做石油買賣!」
「石油?洋油吧。」韓舒財問道。
「正是,只是目前沒有可靠的人,」李玉堂恭敬答道,眉頭輕皺道:「岳父,你要留意這一方面的人,特別是懂洋務的人才,一定要加以籠絡,成為我們的人。」
韓舒財滿意的點點頭,心道:「嘿嘿,看看李老四的草包樣子,真是想不出,這李老四怎麼生了這樣一個兒子,老子還真的是撿到寶貝了。」
「岳父,岳父!」李玉堂輕聲問道,「「岳父是否認識大沽船塢的人?」
「啊——你說!」
韓舒財靈醒過來,沉思一下道:「雖說大沽船塢現在歸天津軍械局管轄,不過,倒是認識幾個,你問這個幹什麼?」
李玉堂掩飾道:「哦,是這樣的,小婿手下都是新兵,對於槍械不是很熟練,容易損壞,我想找幾個明白人充實一下我的軍械處,畢竟這些都是咱們自己花錢買來的,損壞都要我們自己掏錢!」
「嗯,這倒是個事,往常因為不熟悉這西洋軍械,損壞的槍械不少呢,這事我親自幫你跑跑,一定挖出幾個像樣的人,要是損壞了,怪心疼的!」韓舒財點點頭,又道:「這個哈里曼倒是十分的熱心呀,看來賢婿的駕御之術,還是頗有造詣。只是可惜了小翠,那可是個美人胚子,你倒是捨得呀!」
李玉堂看了韓舒財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兩人對視,呵呵一笑,這其中的意思只有男人才知道。
諸事還算順利,可讓李玉堂頭疼的卻是招兵工作,當時的年代,有句話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受此影響;從軍除了世襲當兵的外,其餘士兵來源不是生計艱難的莊戶人家,就是無業流民,再不就是負案在逃的囚徒,好人家沒人當兵。
連著幾天,招兵工作進展緩慢,攏共招了不到20個士兵,這讓李玉堂的眉頭皺了好幾天。
清晨,從韓府出來一隊騎兵,李玉堂還如往常一樣,騎著棗紅馬在前,身後跟著麻貞和警衛排,馬蹄踏踏的奔向武備教導隊駐地。
這幾天,因為招兵不順,李玉堂的脾氣很大,麻貞十分小心的陪護左右,唯恐讓姑爺生氣,牽累自己。
馬隊出了縣城不遠,迎面碰上一群衣衫破爛的隊伍,多數人還穿著冬天的棉服,陳舊不堪,破爛的棉花在春風中抖瑟,不少人還或提、或背著鋪蓋卷,奇怪的是領隊是一個洋鬼子,騎著一匹騾馬,頗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
「這是幹什麼的?」李玉堂看著有點眼熱,因為隊伍半數是壯年的漢子,摻雜不少青年小夥子。
麻貞抬頭掃了一眼,輕聲道:「姑爺,可能是修關外鐵路的民工。」
「關外鐵路?」李玉堂腦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麻貞見李玉堂有些迷茫,解釋道:「姑爺可能是忙于軍務,這些事情不會留心,這鐵路修了好長時間了,聽說朝廷讓英吉利人代管。」
李玉堂眉頭一聳,道:「過去問問!」
「是!」麻貞答應一聲,催馬到了隊伍跟前,喊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這些民工見是當兵的,本能的一哆嗦,瑟瑟的朝後退,就是無人敢說話。
「啞巴啦,問你們話呢!」麻貞有點上火,聲音更大,馬鞭一指其中的一名民工,道:「你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我是山東的,家鄉受了災出來混口飯吃,沒有幹壞事!」民工答非所問,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
「媽的,我問你是幹什麼的,你得瑟什麼呀。」麻貞見李玉堂正觀望這裡,生恐姑爺不耐煩,「你找抽是不是?」說著掄起馬鞭就要下手。
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一條壯實的漢子,高聲喊道:「慢著!」
中年漢子走出隊伍,拱手道:「軍爺,他是頭一次出門,不懂規矩,要是那裡怠慢了軍爺,還請軍爺體諒!」
「你是幹什麼的?」麻貞警覺的瞅了他一眼,上下打量,漢子國字臉型,稜角分明,頭戴棉布帽子,身上穿著灰色棉衣,腳上穿著一雙『踢死牛』布鞋,一根草繩困在腰間拘束著棉服,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精神頭。
「回軍爺的話,他們是修路的,」中年漢子陪著笑臉,指著不遠的隊伍,道:「俺們是到關外謀生投親的,和他們不是一路人;這不,路上碰見,聽他們說修路能管飽,就想過來看看!」
「能管你吃飽飯,你們就干?」麻貞心思一活,問道:「要是有個既能管飯,還有錢拿的夥計,你們干不幹?」
中年漢子一愣,笑道:「嗯,是,這不今年山東老家鬧旱災,能跑得動都出來了,有口飯吃就行,要是還給工錢,那敢情好,不知什麼活計呀!」
「你們有多少人呀?」麻貞看了看隊伍問道。
「我們這有五十多個人,什麼活計呀?」中年漢子聽說有這樣的好事,心中開始活泛,畢竟現在找份工作不容易,能少一個人還是少一個人。
麻貞聽他的意思還有不少人,道:「這活計需要的人不少,得好幾百人!」
「真的?」中年漢子喜形於色,朝著後面高聲喊道:「喂,老洪,這兒有份活計,管飽還給工錢,快過來呀,越多越好!」
飢腸轆轆的人群呼啦啦的分成兩撥,一撥繼續趕路,一撥聚攏到麻貞左右。
李玉堂隔著老遠,看著亂鬨哄的人群,正在納悶呢,麻貞飛馬到了跟前,眉飛色舞的說道:「團座,我給你招了二百多名士兵!」
「士兵?」李玉堂眼睛一亮,急問道:「在哪?」
麻貞指著呆在原地的一撥,道:「在那呢,都是壯實的漢子,不過我沒說是當兵,我說是做工。」
李玉堂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指著正在行進的人群,問道:「他們是幹什麼的,這麼多人,不會少於四五百人。」李玉堂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激動。
「我問過了,他們是修鐵路的,」麻貞一邊指著隊伍,一邊解釋道:「英吉利招募的修路工人,他們有從江南來,也有江北的,多數是山東的,都是簽了契約的,帶隊的是英吉利工頭。」
「他們準備去哪?」李玉堂問道。
麻貞道:「聽說是先到溝幫子修建車站,再就不知道了。」
李玉堂沉思一下,將麻貞招呼過來,低聲吩咐道:「你派兩名警衛盯著他們的動向,再派一名警衛到軍營報信,先穩住眼前的人再說!」
民工懷著憧憬的心情,被麻貞連哄帶騙領進了武備教導隊駐地,迎接他們的是嚴陣以待的騎兵馬隊和幾名喜形於色的軍官。
一名嘻皮笑臉的軍官,樂呵呵的上前道:「我們這兒的工作那是管飯還給工錢,可是不知道你們行不行,夠不夠格?符不符條件,所以要考核一下。」
「怎麼考核呀!」人群中傳出聲音。
軍官一笑,道:「簡單,看見沒有,那邊是轉頭和圓木;每人抱上兩塊磚頭或者扛上一根圓木沿著操場跑上五圈,就算是合格了,這白面饅頭和白花花的大洋就朝你招手了,開始吧!」軍官說完指著不遠處熱氣騰騰的的白面饅頭。
這些民工本來還有一些警惕,可白面饅頭誘惑得他們顧不得想是什麼工作,一名壯實的的小夥子,待軍官剛一說完,『嗖』地跑到圓木堆前,扛起兩根圓木,撒腿就跑。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民工爭先恐後,放下手中背上的鋪蓋包袱,蜂擁上前,或抱著磚頭或扛著圓木,開始他們新工作的考核。
軍官看著奔跑的民工,捅捅身邊的軍官,道:「忠子,我老胡腦袋還可以吧?」正是胡八女。
「辦法倒是行,」于學忠點點頭,不無擔心的說道:「就怕他們的體力跟不上,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餓了好幾頓了。」
壯實的小夥子可能是練過幾天武,第一個考核完,滿頭大汗的跑到胡八女跟前,氣喘吁吁道:「軍··爺···我··可以···吧··」上氣不接下氣的。
「行,你過關了!」胡八女笑道。
「那我··可··不可以···」小夥子指著白面饅頭,吞著口水。
「可以!」
于學忠插言道:「你別急著吃,先把氣喘勻了,你再過去,不用擔心有的是白面饅頭,管你飽!」
小夥子到底是沒有堅持住,過去一把抓住三個饅頭,撈在手裡,美滋滋的咬了一口,久違的麥香味道,勾引得饞蟲爬得滿地都是。
考核的結果令人滿意,共選出一百八十名合格的民工。
胡八女笑眯眯的走到他們跟前,說道:「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武備教導隊步兵一營一連的成員了。」
合格的民工手中的白面饅頭,瓜達一下滾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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