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神秘來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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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依舊灑著柔和的清光,湛藍的星辰頑皮地擠眉弄眼,夜鶯深情地甜甜淺唱。濱江(現在叫哈爾濱)有一處與大自然恬靜、安謐融合的地方——地處繁華的道里區鐵匠鋪旁邊的那個別緻幽靜小院。
此院門前掛的四盞紗燈,映出藍底黑字「天下一家」牌匾,朱門虛掩,可見花紅柳綠,畫棟雕梁,悠揚胡琴,曲調纏綿。曲徑深處,紗羅幔帳里,男女淫笑盪語盈盈不絕。
天下一家是遠近聞名的妓院,乳白色小樓是典型的俄國式建築,白樓頂鑲著木馬頭和木浴巾,酷似俄國亞瑪街上的妓院。此樓業主乃是猶太人開辦的,手下擁有皮膚白皙、風騷迷人的歐洲女人,溫婉柔情的江南女子,小巧玲瓏,乖巧可愛的東洋女人,東西美女大彙集,可以說是**成林。
一樓陳設簡陋,薄板隔成的狹窄陰暗房間里,鋪蓋著髒兮兮的被,酒味、低劣煙草味、臭汗味令人作嘔。這裡的姑娘多是煙花風塵中的人老珠黃者,或是因生活所迫臨時出來**的,她們所接的客大都是車、船、店、腳、牙等社會地位低下人物。
二樓設置高級房間,沙發軟凳,綢被絨幔,姑娘們年輕漂亮,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所接的客多半是商賈大亨、官僚土豪,更有尋奇狩新的西洋鬼子,中外雲集,名聲赫赫。
這天夜裡,當俄國巡街的警察剛從『天下一家』門前走過,便有一隻青布圓口布鞋邁進妓院門檻。望門盼客的老鴇子一見來人,見鬼似的緊張起來,慌忙朝窗外瞧瞧,未見有人跟蹤盯梢才放下心來,顫聲問道:「大爺,要哪個姑娘陪您老人家?」
「媽的,明知故問!」來人罵咧咧,從褡褳里掏出一把大洋嘩啦啦甩過去,語氣生硬,咄咄逼人道:「你沒活夠吧?」
「櫻花紅!」老鴇子破鑼嗓子賣力地喊,「來客啦。」
「來嘍,來嘍!」尖細、嬌滴聲先飛下樓來。身材苗條、面若桃花的姑娘出現在樓梯口,當她目光落在來客身上,大吃一驚,一股涼氣頓貫全身,雙腳便釘在木樓梯上。很快,她便從驚怔中醒過腔來,匆匆下樓,完全破了老鴇給她們定下的規矩:接客時要輕盈舞步,面帶微笑。此刻,櫻花紅拉著來客的胳膊,急如星火,慌忙上樓去。
老鴇子望著倆人的背影,嘴角牽動一下,狡黠地冷笑幾聲。隨後拿起鷹洋,雞爪子似的手指嫻熟地彈得三塊鷹洋同時在四仙桌上滴溜溜地亂轉,划著重重弧線,閃爍出誘人的銀光。正得意之中,猛然一聲哐當,那聲音嚇她一跳!
一雙鋥亮黑色馬靴,牢牢站在鑲花地板上。老鴇子急忙上前迎接,精瘦肩膀的倏地一抖,抖出顫顛顛的大**。假若倒退回去幾年,來客會牽著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到房間去。
「雅科夫中尉,今兒有空,老鴇子殷勤地說,「百里香正等您呢!」
「我要櫻花紅!」
「實在對不起,」老鴇子不敢得罪這位沙俄軍官,此時的沙俄可是濱江,乃至關外的太上皇,客客氣氣地說,「她今天有客啦,明天一定好好陪你。」
「我要——西巴細巴!」雅科夫中尉臉色陡變,橫眉豎目,忿然道,「誰敢和高貴的大俄羅斯軍官爭嘴?我今天斃了他!」
「使不得……」老鴇子阻攔道。
「滾開!」雅科夫中尉拔出手槍,氣勢洶洶地上樓去。
「我的天,媽呀!」老鴇子頓時緊張起來,刀槍相見,二虎爭鬥,一旦出了人命,小小的妓院怎能擔罪得起啊!她立即吩咐領班的,速去警察署報告。
此時的關東,俄國人就是太上皇,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兵,就敢咋呼一個縣令,看誰不順眼,沒有二話,先給兩個巴掌,要是碰上漂亮的大清女子,那可就要『撲拉毛嘶』一下。
什麼叫『撲拉毛嘶』,你還是自己查俄文吧。
櫻花紅可是濱江頂紅的名妓,口如櫻桃,腰肢纖細,魅力誘人。雅科夫被她風韻姿色所傾倒,只因隨克柳金上尉到奉天辦事,半月未見櫻花紅,趁著彙報工作之便,過來**一下,可萬沒想到竟有人搶先做了櫻花紅的入幕之賓,他傲慢地走近櫻花紅的房間,忽聽到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心中醋意大發,妒火燒出一腔憤恨。
「櫻花盛開了!」男子的聲音。
「鮮血染紅了櫻花!」女子的聲音。
「辛苦你啦!」
嬌滴滴的聲音再次響起,「櫻花永遠為守護富士山!」
「日本人!」雅科夫中尉激靈靈的一震,日俄兩國交戰,這日本人跑到這俄國的地盤,幹什麼?
雅科夫發愣的空當,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張細嫩的面孔,「雅科夫中尉呀,歡迎光臨!」正是櫻花紅。
「呃——」雅科夫被這張清純的面孔迷惑,腳步不由自主的進了房間,沒等他腳步站穩,一支左輪手槍頂在雅科夫的腦袋上。
「不要動!」
「這是——」雅科夫驚慌的看著面前的男子,這位大清裝束的男子,將手上的辮髮一扯,露出日本浪人的形象,「你是日本人!」
「恭喜你,雅科夫中尉,你猜對了,」櫻花紅還如往常一樣發出迷人的聲音,「他不但是日本人,還是日本軍人,是你們四處搜索的日本情報人員;當然,我也是日本人,我的名字叫安藤芳!」
安藤芳何許人?
她乃是日本京都艷名遠播的名妓,在當時的日本,受歡迎的程度比現今的蒼井空還要紅,如此尤物就被日本參謀本部看中了,對她進行了一番『愛國』教育后,開始傳授間諜的技巧。
當然與安藤芳一起受訓的還有很多日本妓女,受訓結束后,安藤芳與她的同伴就被日本參謀本部派往大清、俄國、以及遠東地區。
這些日本妓女間諜從19世紀80年代來到大清、遠東等地,因其「溫柔、誠實和善良」而「到處受人歡迎」。到20世紀初,她們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現成的情報網,遍及大清、俄國和遠東地區」。
歷史上的1903年,日本妓女安藤芳來到哈爾濱,專門誘騙俄**官,不久被一名俄國將軍接納為妾。很快,安藤芳偷出一份軍用地圖,連夜逃往北京送給日本公使館。這是一張俄軍在東北地區的兵力分佈詳圖,記載著俄軍在東北地區的駐軍地點、防禦工事、物資儲備等重要情報。由於掌握了俄軍的大量情報,因此日俄戰爭一開始,俄軍就處處陷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鑒於日本妓女間諜特殊作用,日本人將她們比作日本飄零到大陸的櫻花花瓣和與日月同輝的明星,將這些妓女溢美為「最崇高的愛國者」。
此時的安藤芳多了一點變化,軍用地圖送走了,這位將軍在朝鮮半島上被日軍擊斃的消息傳來,安藤芳就席捲金銀走出將軍府,重開**。
安藤芳第一次來到濱江,就將年輕的雅科夫迷住了,怎奈雅科夫只是一名中尉,手中掌握的軍事情報秘密有限,安藤芳就吊著他的胃口,當然時不時的也恩賜一下,俄國將軍接納為妾,兩人偷情不斷,著實的**一番,不過這位俄國將軍的綠帽子,可不止雅科夫這一頂,據傳聞將軍府上少尉以上的軍官,安藤芳是甘霖普撒。
如今,雅科夫再看這位無數次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尤物,感覺往日像是壓在一堆爛肉上,令他噁心。
「看看這是什麼?」
日本浪人拽下雅科夫腰間的公文包,隨手遞給安藤芳。
「李玉堂,武衛左軍馬夫出身,因年輕英俊被高官看中,開始嶄露頭角,任武衛左軍中翼統領,武備教導隊首領,因得罪上官,被遺棄,現駐防北鎮。該部軍械不齊,補充艱難,乃是俄羅斯帝國拉攏收買的對象,建議收編或者提供軍械彈藥,以資日前帝國與日本的戰爭·······」
「花君!」安藤芳匆匆讀完,道:「這是俄國的情報秘密,此人的情況,可以被帝國利用;至少不能被俄國人爭取過去,破壞帝國在滿洲的戰爭!」
『花君』被安藤芳的話吸引,手中的左輪,不經意的滑動了一下,這一微小的舉動被雅科夫中尉抓住了。
雅科夫長得人高馬大,算得上是一個英俊的俄羅斯帥哥,駐防大清的時候,偷學了大清一點皮毛功夫,揮手就攥住『花君』的膀子,一把將拿著左輪的手臂夾住,奪下了左輪。
「呯!」雅科夫不由分說的就扣動了扳機,子彈擊中日本浪人的大腿,那『花君』抱住櫻花紅翻滾進床下,迅疾開槍還擊······
槍聲驚動了俄國巡街的警察,很快,荷槍實彈的濱江俄國警察馬隊趕到妓院,警察端槍衝進來。此刻,樓內一片混亂,嫖客吵吵嚷嚷呼呼叫叫,來不及穿衣服的,就胡亂扯過褥單、枕巾之類的東西遮掩羞處,朝樓下涌,被人高馬大的俄國警察堵在門口。
「都回自己房裡,不準喊叫。」
眾多嫖客在槍口的威脅下,悄然退回到各自的房間,他們也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樓盡頭的安藤芳房間外,中彈倒地的雅科夫中尉胸口咕嘟嘟朝外冒血,臉色如紙,奄奄一息,他斷斷續續地對俄國警察說:「你——我是遠東司··令部的··情··報參謀,抓··住日··本····櫻···花···」
裝飾豪華的安藤芳房間里,一片狼藉,屋內地面上一支凈面匣子槍冒著白煙,濃烈的火藥味瀰漫著,但窗戶大開,顯然房中之人已經逃之夭夭。
俄國警察頭目,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發現窗戶上沾染血跡,知道歹徒中了槍,不會跑得太快,立即命人將雅科夫中尉抬走,一邊派人將此事通報上司,一邊派出馬隊順著血跡追了下去。
隔著濱江不遠的的荒原深處,一座人跡罕至連綿起伏的沙坨中,有個名叫三不管的小村。全村原有二十幾戶人家,干打壘泥巴屋,可憐巴巴地擁擠在一起,很像黃羊子甩掉的糞蛋,遺落在荒原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
村中的一處草垛旁,安藤芳扶著受傷的日本浪人『花君』,血跡已經染紅了浪人身上的服飾,『花君』中了五槍,大腿、手臂、肩膀、肚腹、胸膛,致命的一槍就是胸口,此時正咕咕冒著鮮血。
「你····一定要···將這條情報,彙報···給奉天的···情報站,」花君有氣無力的呻吟著,斷斷續續的交待,「不能讓····俄國人····得到····要是大清的·····軍隊參與進來,必定破壞帝國的戰爭······」
「櫻······花····」『花君』說完,出口兩個字,兩眼空洞望著遠方落日,似乎在昭示著什麼。
「李玉堂!」
安藤芳口中念出母狼一樣的聲音,沾著浪人的鮮血寫下三個字。
『花君』見他的天照大神去了,安藤芳匆匆的將浪人的屍體掩埋,帶著自己的使命朝著奉天的方向走去,身後留下的卻是淫蕩的腳印一串。
第二天,濱江俄國警察追尋到這裡,搜索出『花君』的屍首,帶著『李玉堂』這個字回到濱江,一匹快馬將這三個字送往遼陽——俄國遠東軍司令部。
一場圍繞李玉堂的陰謀爭奪,開始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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