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武衛新兵(2)
馬房內,人頭攢動。
李老四被圍在木床上,左右不是養馬的同僚,就是輜重營的同事,今天可能是李老四平生第一次迎接這麼多人,手腳無措,傻愣愣的被眾人恭維、恭喜著。
「爹!」
李玉堂喊了一聲,屋內人的目光頓時投向他,屋內的人,李玉堂大多數都認識,雙喜的爹李老栓,二楞的爹,三棒槌的爹,四虎子的爹,嘎子的爹,黑子的爹,基本上全是舊日小夥伴的老爹,簡直就是個小型的家長會。
「小堂子回來了!」
「小堂子有出息呀,你可是給咱們輜重營露臉啦,」說話之人乃是輜重營的韓管事,他是馬房裡最大的官,一直以來,輜重營都是油水厚,可沒出息,就沒有出過一個像樣的官,頂天就是個幫帶。
此刻,他滿臉自豪的說道:「好傢夥,大帥的軍令呀,小堂子張口就借,嘿,大帥就給了!你說小堂子這面子有多大!」
眾人一片嘖嘖之聲。
李老四本就沒有主意,看見兒子進來,趕緊過去,道:「小堂子,你咋才回來,你看這麼多叔叔、伯伯都來了,趕緊打個招呼。」
「叔叔好,伯伯好!」李玉堂有禮有節的問候。
一番謙讓之後,李老栓看看其他人,首先開了口道:「咳,小堂子呀,你看叔叔,伯伯平時對你可不薄呀,你們說是吧?」
眾人紛紛點頭迎合,二愣子的爹道:「小堂子,你來的時候,我可是抱過你的,楞子的娘,做口好吃的都給你留一口的,你還記得不?」
三棒槌的爹介面道:「你那尿布還是我換的呢,這你就不記得呢,你爹知道,老四,你說是吧?」
李老四隻會點頭賠笑,嘎子的爹,怕眾人把好話都說完,插口道:「我家四妮,可是給縫了汗衫,你可不能忘了,再說我和嘎子娘還合計要將四妮許給你當婆娘呢。」
二愣子的爹不幹了,須知這時候的學兵營是有名額的,要是嘎子爹做了李玉堂的岳父,就沒他什麼事了,嚷嚷道:「老嘎子,你少扯閑篇;你家四妮給小堂子做婆娘,你做夢吧,你那閨女就比豬多一樣。」
「啥,」嘎子的爹一愣,隨口問道:「多那樣?」
「這你都不知道,比豬多穿一身人皮唄!」二愣子的爹為了二愣子,顧不得臉皮。
「你姥姥的!」嘎子的爹有些急眼了,起身挽袖準備動手。
李玉堂本想坐觀看個究竟,誰知這幫老兵**三句話不離,就要動手,要是在別處,眼不見為凈,可要是在自己家裡動了手,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二愣子的爹更不是孬種,見嘎子的爹挽袖,來了個先發制人,揮手就是一老拳,結果打在李玉堂的胸口。
「二位叔叔,伯伯,能不能聽我說一句!」李玉堂急忙插進二人中間大聲說道,不想成了擋箭牌,「哎呀!你們聽我說,行不行?」
李玉堂揮手止住李老栓的攙扶,道:「噝,噝,我說諸位叔叔伯伯,你們的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進學兵營嗎?」
嘎子的爹和二愣子的爹還想動手,聽到「學兵營」三個字,立馬罷手停下,異口同聲道:「要不是,我今——大侄子,你說!」
李玉堂心中盤算,心道:「依照宋慶對自己的青睞,要是現在進言再進去兩三個,應該不是問題。況且有這幫小夥伴的參加,自己就不會孤單一人,而且將來也會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這樣既可以培植自己的親信,又可照顧這幫老兵叔叔伯伯的面子,可謂一舉兩得。」
「是這樣,我也想和夥伴們一起進學兵營,可是——」李玉堂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看看盯視他的眾人,道:「叔叔伯伯,也知道這學兵營乃是咱們武衛左軍頭一次舉辦,又是請得德國人做教練。你們不知道吧,我可是聽說德國人,手黑著呢,要是有個差池什麼的,這對不起叔叔伯伯呀!」
這幫老兵**都是油滑的很,那會被李玉堂給忽悠住,紛紛道:「只要小堂子能幫忙說話,至於能不能進,都不會埋怨你!」
他們知道憑著李玉堂目前的行情,這事指定沒有問題。
事情果然如此,李玉堂張口一聲『軍門爺爺』,宋慶嘴一松,這幫小夥伴就成了學兵營一員。
輜重營的管事,臨走將李老四提了干,當了馬夫頭,又給安排新的房子,這讓李老四感激不盡,李玉堂倒是感覺奇怪,這名管事有點過分了,他可是沒有兒子要進學兵營,不過倒是有兩個女兒,一個大李玉堂三歲,一個還在蹣跚學步,想到哪俊俏的小姑娘,李玉堂心中不免揣測起來。
宋慶離開不久,王富貴就把兩千兩銀票送了過來,儘管他的話語情真意切,可李玉堂還是隱隱感覺不妥,不等他尋思,學兵營已經開始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李玉堂(13歲)領著輜重營的小夥伴:王大年(15)、張小嘎(16)、李雙喜(12)、肖石頭(15)、吳鐵鎚(16)等進了學兵營。
「小堂子!」
李玉堂聞聲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名年輕的少年朝他打著招呼,認識乃是於司務的兒子于學忠,二人乃是由一塊烤紅薯認識的,加上少年性氣相投,不長的時間就成了好朋友。
于學忠的周圍都是武衛左軍中層軍官子弟,其中就有王富貴的兒子王小貴。跟在王小貴身邊的幾個軍官子弟,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李玉堂一行。
「小忠子,你也來了!」李玉堂上前打著招呼,于學忠上前幾步,故作不高興道:「怎麼興你進,就不興我進,再說,什麼小忠子,你的叫忠哥,我可是比你大!」
「我比你大,你的叫我堂哥!」李玉堂自然不能認底了自己,叫人家哥哥。
「那你幾月出生?」于學忠嬉笑道,他早就打聽好了,這李玉堂雖與他同齡,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幾月幾號什麼時辰出生,所以就有這樣的一問。
「我?」李玉堂一愣,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月份,不過現在不能認輸,要是認輸了的話,這哥哥的名分可就飛了,況且今非昔比。
李玉堂眨巴一下眼睛,笑道:「嘿嘿,你也知道,你我同齡,不過,我可是正月初一子時出生,所以嘛,這哥哥,我是坐定了!」
于學忠沒有想到李玉堂會這樣耍無賴,也不能認輸,犟嘴道:「你爹都不知道,你知道?你騙人,不算!」
李玉堂回頭朝著小夥伴,大聲道:「噯,你們可聽見了,小忠子他賴皮啦,你們說是不是呀!」
這幫馬夫營里的子弟本就跟李玉堂關係好,現在又是靠著李玉堂的關係進了學兵營,自然幫助李玉堂,紛紛迎合起鬨。
弄得于學忠啞口無言,只能默認!
前來帶隊的是一名隊長,叫高陽春,與胡八女是同鄉,「呀,這不是『李小軍門』嗎?」上次李玉堂拿著軍令調兵,這高陽春就是其中領命將官之一。
「大人笑話了,這不是當初情勢所逼嗎。」現在李玉堂可不敢拿大,滿臉賠笑。
高陽春大概是因為胡八女的關係,又或者是因為忌憚李玉堂後面的宋慶,十分客氣,道:「可不敢讓你這樣稱呼,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叫高哥,或者高麻子都行!」
「不敢,我現在可是學兵呀,再說,讓別人聽見對大人的官聲不好,有損官威!」
「什麼官聲,官威的,你要是瞧得起我,就叫高哥!」高陽春大大咧咧的,當然他也是看到宋慶對待李玉堂的態度,「以後發達了,別忘了我就行!」
高陽春不待李玉堂反駁,又道:「老弟既然出身馬營,我看就進馬隊吧,這樣也算是——」
「也算是家傳呀,馬夫的兒子,不進馬隊進什麼?你們說是不是?」旁邊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正是王小貴,身後跟著幾個陰陽怪氣的高級軍官子弟。
「『王小鬼』你得瑟什麼?」高陽春被人打斷,很不高興,本想呵斥,看見王小貴身後有頂頭上司的親戚,只好改口道:「你小子一邊去,我警告你,少在這裡玩心眼,小心像你老爹,弄個灰頭土臉的。」
王小貴被人揭了短處,臉色變得通紅,訕訕走開,臨走不忘狠狠的瞪一眼李玉堂。
李玉堂嘴角掛冷笑不睬,「什麼東西,別理他。走,我領你到營房!」高陽春出聲招呼。
學兵的生活開始了,除了王大年和肖石頭,其餘的分在學兵馬隊,李玉堂則被分在馬隊一營二隊三哨四棚,當然主要原因是他們都是武衛軍養馬和馬勇的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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