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蔓延著冷清的,冰冷的,彷彿這個世界從此安靜下來。這個房子,依然殘留著即將漸漸消散的愉快與歡笑,微弱的光線毫無力氣地從窗帘縫中沉默地躦進來,卻是那麼的荒涼與悲哀。

窗外鳥悲鳴,它們發出了陣陣哀愁的嘶喊,那樣凄涼地喊叫,頓然衍生起一股無助。健壯粗大的樹,被冷風吹著,泛黃的葉子飄下地,造成『嘶嘶』的怒吼,像在抗議著某件它極不願看見的哀怨事物。

風,愈刮愈大,連累了無辜的窗。一陣巨響,開敞著的透明玻璃窗終究被風悲憤地用力吹打。

從此以後,這間屋子少了一把爽朗的笑聲,和一張年少稚嫩的燦爛臉孔。

一個周后,簡邦迪的後事已處理完畢。那顆心,卻愈來愈沉靜下來……

「姐姐……寧哥……會給你幸福。」……

原來,平靜過後的再次疼痛,竟是那麼的撕心裂肺。

已經七天了,她沒有說過一句話。當邦迪雪白的手從她布滿血跡的手上無聲無息地滑下后,當邦迪漂亮的眸子再也不願睜開來看她一眼后,她的心,也跟著他一起沉睡了過去……

「邦迪!你不要睡!姐姐不能沒有你……聽見沒?姐姐不能沒有你!」

她近乎哀求地對他說,但是,他第一次那麼不聽她的話,他不理會她的哭喊,不理會她的哀求,他安靜地在她冰冷的懷中閉上那對曾經對她笑得那麼開心的眼睛。

從那一刻開始,十九年前的傷口,註定又多了一道傷疤……

「姐姐……等我們回到……屬於我們的家……」

屬於我們的家?

「我再對你說我喜歡你……」……

屬於……我們的家?沒了你,姐姐還有家嗎?

淚水,好像流不完一樣地,形成一串串淚珠地,一顆顆掉下。她已經痛得沒有了任何感覺。當淚淌下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完全沒有了感覺。

好像整個人麻木掉一樣,她只懂得靜靜地思念他。面對殘酷的現實,她唯一的應付方法就是安靜與沉默。她的臉僵硬了,不管怎麼努力,她還是擠不出一絲安慰自己的笑容。

神聖的老天!你真的是個人人敬愛的神哪!

雪白得心驚的臉頰沒有表情的,她的雙眼似乎沒有了靈魂一樣的空洞,除了思念簡邦迪,她幾乎忘了做任何事情。

她呆著張臉,然後,冷哼了一聲,似乎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是值得她去留戀的。

沒錯!她疼了,真的疼了!不夠?撒鹽,讓它混合在鹹鹹的淚,徹底地痛死她吧!

「哼!」沒有表情的,她再次嗌出了沒有意義的哼笑。

這幾天,簡似依過得惶惶忽忽,她辭掉了赤影的工作,不管霍寧肯不肯收信,她就是一定要走。

急壞了的霍寧馬上飛到她家。最後,門鈴被按壞了,拍門拍得他的手快爛了,手機響到沒電了,家裡的電話響了八千六百七十二次都沒人接,她還是躲在屋子誰也不肯見。

漸漸的,霍寧上來拍門的次數越來越少,直至再也沒來過。

她不敢見他,害怕看見他憐憫的眼神,害怕他同情她,她不要他的可憐!也許王嬌莉說得對極了,她根本不適合呆在他身邊。

他一定認為她是個很麻煩的女人,所以索性不理她。他不會需要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

就只是那麼一瞬間,她什麼都沒了。

這個房子,這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她一個人。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跟他在一起。她選擇錯誤了,她不該跟他在一起的……

啪啪啪……

一陣吵雜的巨響擾亂了簡似依的思緒。門外有人猛拍打著門,而且很用力。

本來以為是霍寧,但想想,簡似依覺得不太可能,他已經三天沒上來過了,他以後也不再上來了。

門外的人固執地持續著拍打,像是知曉裡頭一定會有人在一樣。

她聽不見,好像不當一回事一樣,她繼續窩在角落裡發獃。簡邦迪離開后,她幾乎茶飯不思,短短的一個星期內,她瘦的速度快得令人擔憂。

啪啪啪……!!!

聲響持續了十分鐘。然後,她逐漸從慌神中微微清醒過來,聽見了門外鄰居謾罵的聲音。

於是,她拖著身體,沒有力氣地走到電話邊,拿起話筒,按下了一組屬於霍寧專屬手機的號碼。

細聽,門外沒有電話鈴聲響起。

終於,她拗不過那股巨響。

放下電話,起身,拖著半死的身子走到門邊,打開了。

啪——

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巴掌,簡似依當場倒地,暈眩的感覺不斷廣散。

「賤女人!幹掉她!」王嬌莉對身旁的兩名男子說。

******

「在亞洲的子公司一共……」霍然停頓,黑眸子看著從他頸上掉下的白金項鏈靜靜躺在地上,頸鏈上的牌子也跟著掉下,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頭兒。」撿起鏈和牌子,聽遞給霍寧。

接過它,霍寧把牌子放在手心上,查看它有沒有什麼地方受損。

白金鏈是義母送的,他們四個少主一人一條。已經穿了那麼多年,今天第一次斷線。

隱約中,霍寧感到了一股不安。

驅走奇怪的念頭,他繼續和聽討論公事。

「亞洲的子公司……」……

猛然回頭,看著地上印有龍形的耳環,黑濃劍眉緊蹙,眼神閃過一絲古怪的複雜。

抬手摸著耳珠,這個耳環也從沒給他穿掉過。

「頭兒。」彎下腰,聽幫霍寧拾起耳環。連他也意識到有點異樣的不妥。

「頭兒,今天好像……」

「你也覺得?」

今早他左眼直跳,先是簽錯文件,然後摔破杯子,再來是他塔電梯上錯樓。他從來沒有那麼冒失過。

聽點點頭。

猶豫了一下,甩甩頭,拋開不安的心情。

「別理了……」

鈴鈴……

這一次是被一陣電話鈴聲給打擾。

取出電話,一看。

似依!

正當他要按下接聽時,鈴聲停止了。

不加思索,霍寧即時起身,拿了車鑰匙便走出辦公室。

「聽,這裡你看著,我出去一會。」

「是,頭兒。」

今天早上的天氣十分晴朗,現在,卻異常地烏雲密布起來。

車上,一手緊握方向盤,另一手放在窗邊,置在頰旁,心裡突發愈來愈不安,愈靠近簡似依的住所,他的心就很奇怪地加速急跳。

急了,霍寧將近一百時速地沖往簡似依的家。

***

「走開!」

簡似依用力地掙扎,但兩個男子毫不理會。

他們亢奮的笑聲和笑臉,讓她感到很驚恐,被他們觸及了身體,她更感到噁心。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簡似依大喊,惶恐的眼神直直盯著眼前的女人。

「這是你應得的,我說過,不要當我和寧的防礙者!」王嬌莉站在一旁冷眼觀看這一切,無視簡似依的求救,嘴邊還揚起一抹嘲笑。

「我……」

你不是防礙者。

霍地,霍寧的聲音躦進她的腦海中。

你不是防礙者……

「我……不是防礙者!」簡似依瘋狂似的說了出來,內心是多麼的激動。

她為什麼會那麼笨!她不應該不理他,不應該對他淡漠!在她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封閉了的那一剎那,她發覺她還是很在乎他。至少,她的心還可以愛他。

「哼!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那天死的不是你。」歹毒,在王嬌莉的雙眼閃過。

「你……那天是你?是你……為什麼!」她害她失去了她最愛的弟弟!

「因為……這就是你愛寧的代價。」說完,王嬌莉留下一記妒恨的目光,便旋身離去。

「你……你不要走!你回來!告訴我個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她,邦迪不會死,邦迪不會死!

她的傷心,她的淚水,完全沒讓兩個男子停下撕她衣服的動作。

王嬌莉走進電梯,當電梯關上時,旁邊的另一個電梯門就打了開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

「不要——」

碰!!!

門被撞開,來男一看見情況,俊容巨變,雙眼燃燒著一股不可原諒的怒火。

被嚇倒的兩個男子才回頭一看,便各得了拳硬石頭。

霍寧舉起右拳,朝男子腹部不停的揮揍,跟著一腳把已打得臉青鼻腫的男子踢開,走向另一個欲逃的,在他臉上送了幾拳,一個騰空,將之從空中摔下地。

走到小妮子身邊,使力,抱起了其嬌體,他從頭到尾都冷著臉沒說過一句話,他帶著她走到停車處。

放下她,本想讓她坐上副座,但一雙冰冷的手緊緊環著他的頸項不肯放開。最後,索性一把將她拉進了駕駛座上,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

一對似在訴說著什麼的美眸直瞧她頭皮。小臉從剛到現在都埋在他胸膛中,沒有抬起來過。

但他知道,她在抽泣。他看見她的肩膀在悄悄地顫抖著。

強悍的雙臂緊纏住她的腰,不時磨蹭著香肩,想讓她感覺到他輸送給她的暖意。

可是,他這麼溫柔地抱著她,她更加難過。

「寧,對不起……」

「……」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逼自己強忍著淚水,抽泣地不停對他道歉。

「……」一雙溫柔的目光泛著疼痛的光芒。

「我……以後再也不會……不理你……」

「該死的!」

一句低咒,她抬起眼看著他,發現,一向冷酷的俊容竟然變得那麼憔悴。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懂?」

「我……」

「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

「我沒有要怎樣!我只是很內疚,我很心痛,我那個時候完全忽略了你,我……我知道我那樣做一定傷害了你……」

「不要說了,我不介意。」

「你……你不要這樣……」她寧願他罵她生氣她,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毫無條件的便原諒了她。

「我真的沒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叫你不要……」

「嗚嗚……我真的很愛你……」哭了,她終於哭了,她很大聲的哭了,在邦迪離開后,她從未那麼大聲地哭喊過。

「……」看著她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等於他的心,一拳一拳地被揍著。

「邦迪離開我了,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她在自己的哭聲中找到一絲微弱的聲音。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環著他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似乎像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來緊抱著他,好像他是她最後一塊的浮木一樣,好像他,是她的最後一絲亮光一樣。

拉起她的臉,「不要哭了啦,好像小丑。」霍寧為她拭去眼淚。

「我忍不住嘛……」她的鼻子哭得紅彤彤的。

「還說。」責怪地看著她,語氣中卻藏不住一股濃濃的憐愛與疼惜。

「我……對不起。」說著,她再次把臉蛋深深地埋進他結實的胸膛中。

在邦迪離開以後,她第一次嘗到了暖洋洋的味道。

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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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冷酷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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