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學校的怪現象
因為學生是陸陸續續來的,育英學校開始連年級都不好分。50年代初,分了從1到14班,數越小的級別越高。班與班之間有的差半年,有的差幾個月不等。
張紀宇的親身經歷是,到校先在最大數的14班。觀察了幾天,校長韓作黎找他談了一次話,又委託一個老師測驗了一下,感覺他和哪個班的水平接近,然後根據他的情況,給他調到了4班。
「直到我快畢業時,學校才根據哪幾個班的水平差不多,合成為一個年級。我們那個年級包括了3到7共5個班。我印象這種情況大概就是從此刻才有所改變,分了年級,逐漸規範化了。在臨近畢業時,我們不僅分了年級,同時又分了男女班。」
剛到萬壽路時沒幾個班,各班學生也少,一個班的男生一間大房間就住下了;女生也大致如此。也許是因為老房子是日本人建的,都不高。宿舍里每人一個放衣服、雜物的小柜子,都是推拉門的。睡覺的床是鐵制的上下床,鋼絲拉簧的,上面鋪著厚厚的棕墊。
吳陝立說:後來蓋了宿舍樓,男生在一層,女生在二層。洗澡的時候,由老師看著,男生在一邊,女生在另一邊。學校還是比較重視學生培養勞動觀念的,洗澡堂里用的木拖鞋,是高年級的同學自己動手釘做的。
一分男女班,自然而然容易孳生男女有別的觀念。但畢竟有過革命大家庭這重關係,「別」得不像社會上那麼厲害,但男女生興趣還是不太相同的,玩不太到一塊兒。
在育英學校,有些後來其他學校幾乎沒有的怪現象,一是每個班的學生年齡參差,有的懸殊很大;再就是有些同在此校的親姐妹或親兄弟,或姐妹、兄弟在同一年級;或妹妹、弟弟在高年級,姐姐、哥哥在低年級。
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是,許多孩子出生在老家或老根據地,有的一直被寄放在老家;有的在長征時,交給了原根據地的老百姓收養,因種種緣故他們沒能及時上學。而他們的妹妹、弟弟則出生在陝北根據地,或早些時候被接入根據地,到受教育的年齡就上了根據地自己辦的學校。
新中國成立,諸事安頓后,一些**的領導人,才考慮尋找那些交給老根據地老百姓撫養的孩子;或接回寄養在老家的孩子。那些當姐姐和當哥哥的儘管年齡大,卻得從一年級開始讀起。
父親在香港從事地下活動的李萬邦,姐夫是在新中國成立初給**當保健大夫的王鶴濱。他從老家投奔姐姐,進育英學校時,就和先到根據地的妹妹同年級;而小他好幾歲的弟弟才比他低一級,和毛遠新同學。
**家也出現了這種現象,但他家的情況與其他人家又不同。
李敏是**和賀子珍的女兒,生於1937年,比同父異母的妹妹李訥大3歲。她在4歲那年,被**送往蘇聯,和生母團聚。1946年因病長時間脫離工作的**中央候補委員王稼祥到蘇聯治病,他發現賀子珍母女在蘇聯的境況相當不好,經請示**后,在自己歸國之際,偕她們而行。
那時李敏還叫「嬌嬌」,和母親回國后,一直滯留在哈爾濱。直到1949年,賀子珍的妹妹賀怡來東北,才帶著賀子珍和嬌嬌一同去北平。
然而,當她們到天津時,有兩個幹部模樣的人上了火車,他們找到賀怡,向她表明是代表組織來的,組織的意見是只能一個人帶嬌嬌進北平,否則按黨的紀律處治。意思很清楚,賀子珍不宜進北平。留在天津的賀子珍後來隨譚震林南下到了浙江,繼而轉到上海,當了一段市委組織部副部長。
嬌嬌由姨媽賀怡帶到北平,送進了香山雙清別墅。據賀子珍的侄女,即賀子珍的兄長賀敏學之女賀小平回憶:性格也十分剛烈的賀怡,在把嬌嬌交給**的時候,曾向**提出要為自己的姐姐討個說法,**的回答很有中國寓蘊,讓人聽著既有兩分哀怨,又有三分滿足。賀怡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回到父親身邊時,李敏已在異國他鄉漂泊七八年了,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母語,所以回到祖國必須補上母語這一課。像她這樣情況的,在**領袖子女中還真不在少數。到育英小學后,李敏也要從頭學起,比同父異母的妹妹李訥還低一年級。和其他比自己妹妹、弟弟年級低的姐姐、哥哥不同的是,李敏受過教育,所以只學習語文,其他課程不必重複。
因為她比同班的同學明顯地大一些,中國話又說不好,有時詞不達意,聽著怪彆扭的,就比較引人矚目。也正是因為年紀稍長,她比較關心弱小的同學,常常扮演保護神的角色。有一次,她看見一個男同學欺負女同學,便挺身而出制止說:「不要欺負我們閨女!」
不料,她話一出口,引來周圍同學一片笑聲。同學善意地告訴她,「閨女」是大人稱呼孩子的,或專指未婚的成年女子,孩子不會自己叫自己「閨女」。有了這一次經驗之後,只要她說話同學發笑,她就要刨根問底地弄個明白。這樣一來,她中文學習進步得很快。不久,她可以結結巴巴地與人溝通語言了。因為育英小學的歷史短,最高不過三四年級,她就轉到有五六年級的八一小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