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怎麼會洗衣服
寒暄沒幾句，軒轅熙身邊另一位妃子，好像是什麼方貴妃，也就是軒轅雪的親身娘親突然發問：「君先生真的不能娶雪兒嗎？」自從那日雪兒知道君先生有了愛人，一直悶悶不樂，茶飯不思，做娘親的心裡哪能不急，這次正好問問清楚。
「呃…可我已有婚約了。」我是不是看起來很老，為什麼最近那麼多人要幫我找對象。
方貴妃雙目牢牢鎖住我的臉，「是哪家姑娘？」
煩不煩啊！要我重複幾遍才行啊！「方家小姐」我說得正氣凌然。
「當真？」微眯的美目滿是懷疑。
「當真。」疑似幸福的笑容燦爛了面龐，我努力地表現出一張痴情臉。
「……哎，算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多久皇帝便讓海公公送我出宮。
在送我途中，海公公告訴我皇宮至今有十一位嬪妃。皇上在位十五年，平均一年多一點娶一個，有時候一年娶兩個，那要看天子的心情。當然，還要看他的獸性控制程度－－
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制，這種一夫N妻的情況讓我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男人問題很嚴重。
經過一個宮殿門口時，一個哭泣的男聲傳出來，「奴才不是故意的，娘娘，求求你，奴才不是故意的。」
我看向海公公，海公公搖搖頭示意我別管。
「啊…娘娘，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娘，求求你，啊…」哀嚎拉住了我欲向前的腳步。
我抬頭，匾額上面大大寫著－－淑芳閣。宮門此時敞開著，這淑芳閣里有一片非常美麗的花園，花盛開在院子里，裊裊的香味兒來回的翻轉，一波接著一波，讓人心曠神怡。
可與這麼美的場景不符的是，地上跪著一個小太監，一位宮女手裡拿著鞭子手裡的鞭子狠狠的一抬，「叱」的一聲打下去，疼的小太監滿地打滾。
宮女後面是一位濃妝艷抹的女子，看著滿地打滾的笑太監，嘴角揚起泰然的微笑。
「那位是沈貴妃。」海公公小聲說，「君先生，還是快走吧，這裡可不能久呆，沈貴妃的事情，我們可管不了。」
看來這位娘娘很有背景。話說回來，哪一個娘娘不是身份特殊？小太監的叫聲一次比一次犀利。「住手！」鏗鏘有力的話從薄唇中吐出，前面的兩個女子一怔，同時看過來。
沈貴妃翹眉一豎，漆黑的眼放佛一根刺，攝人心魄。
我看地上的太監額頭上鮮血淋漓，衣服被鞭子抽開，幾條裂縫觸目驚心
「你是誰？」拿著鞭子的宮女往前靠一步，又不客氣的上下打量我，一雙凌厲的眼裡凈是倨傲。
不過是一個宮女而已。我微抬下頜，精緻的眼一掃，一抹清冽的目光看去，並未出聲，卻從氣勢上已經壓倒對手。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宮女又問，這一次口氣已經淡下來。
「這位是君先生－－皇上的貴客。」海公公加重「貴客」二字，君先生要是有什麼閃失，他的老命也不保了。
宮女一聽，退後一步，略慌張的道：「是君先生－－」說完，眼角瞟著沈貴妃，不敢再吭聲。
「沈貴妃安好。」我先客套一句，接著半鞠躬。
沈貴妃眼一眯，彷彿才看到秦泱似的，眉梢一挑：「我看起來好嗎？」這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是什麼事情惹得娘娘這麼生氣？」我不動聲色，溫和的問。
「你管不著吧。」
「這個奴才做錯什麼，要受到娘娘這樣的極刑？」
沈貴妃怒道：「這死奴才將墨水灑在本宮的衣襟上。」
小太監眨眨眼，淚眼朦朧的看著我，他想張嘴求情，話到嘴邊卻又焦慮的垂下頭去。
一瓶墨水而已，我不得不敬佩面前這兩位的心胸狹隘。再仔細看看沈貴妃身上，小小一片，侵染在她的腰帶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這個太監渾身的傷口只為那一小片墨漬。早聽聞，天下最狠毒的女人在皇宮，果然名不虛傳。
「奴才做錯事情自然是要罰的。」我順水推舟，「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把衣服上的墨漬去掉。」
「如何去掉？」沈貴妃問道。
「君某有個秘方能把這上面的墨漬去掉，如能去掉，娘娘就免了這小奴才的罪過，這樣娘娘也能省心，不是嗎？」
「你真的有辦法？」沈貴妃懷疑的看著眼前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我眉宇一挑，點點頭，「只是，我需要這個小奴才幫忙。」
小太監和海公公均是一臉詫異。
沈貴妃畫著精緻眼妝的大眼又緊盯了我幾分鐘，才吩咐宮女去拿衣服替自己換上，身上的衣服脫下交給我。
我看著那一身上等料子的衣服，又看看渾身傷口的小太監，突然覺得胸口擁堵，這麼多血還是頭一次見，一條人命竟然連這麼一件衣服都不值。
我帶著小太監和那件衣服來到洗衣苑。將那衣服先甩在一邊，我讓海公公幫忙取點藥酒和紗布來。
在等海公公的過程中，我知道面前的小太監叫小桂子，而那位沈貴妃是當朝丞相的女兒，而丞相不是別人，是太后的哥哥，也就是軒轅熙的皇舅，算起來，他們還算是表兄妹，所以說人家後台可是相當硬的。不過他們也不怕近親結婚生個傻子出來……
話說當年只有七歲的她第一次遇到軒轅熙，於是，傳統的戲碼開始上演－－一見鍾情。
不過話說回來，軒轅熙那傢伙，估計和誰都能一見鍾情。
這位沈貴妃的性子是很厲害的，她來之後，皇宮中的宮女太監們，可是受苦不少。久而久之，這位沈貴妃也就成為沒人敢去招惹的後宮一霸……
不一會兒，海公公便回來了。我讓小桂子坐在床上，看著他冒著血的額頭，我小心翼翼的替他塗上藥酒，然後扯開紗布，親自幫著他把頭上的傷口包好。
我的手很輕，生怕弄疼哪裡，所以儘可能的小心小心再小心，包一包，問問他是不是還疼。
小桂子抬頭，咬著下唇小心看著我靠近的面頰，輕輕的垂下眼，搖搖頭，他的睫毛很長，濃密濃密的。
幫他處理完額頭的傷口，我才拿起衣服扔在了一個盛有熱水的洗衣盆里。
突然小桂子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小聲說道：「謝謝大人。」
大大大——人？我可不是什麼大人，你和我在理論上是平等的，你是人，我也是人，沒有階級之分——不過這樣的對白，明顯是要把人家往死路上逼。
「別這麼叫，你就叫我君先生吧。」我連忙扶起他，「記住，以後看到我不要跪地磕頭，不準叫我大人。」
「嗯，」小桂子開口說話，「謝謝君先生——」
「這樣吧。你在這裡坐會兒，然後換件乾淨的衣裳，我去處理那件衣服。」
小桂子看著我的背影，眼裡有莫名的東西在飄動。溫和的話語在他的耳邊環繞，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過這樣的關切的聲音了。他坐在床上，眼睛朦朦朧朧的，幾乎要掉下淚珠來。
我讓宮女去御膳房找到點椰油，椰油有去污的效果，把椰油倒在泡著衣服的熱水裡，擼起袖子，親自下手洗起來。
小桂子換上一件乾淨的衣服后，人也清爽起來。除掉額頭上觸目驚心的繃帶，疼痛少了好多。他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一直入了迷。
「君先生，這衣服你別動，還是讓這些奴婢來吧。」海公公看到我在洗衣服，一是心疼我，這細皮嫩肉的手怎麼能吃這樣的苦；二是萬一讓睿王爺和寰皇子知道這件事，自己可怎麼交代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果然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
「君子德，本皇子等你這麼久，都看不到你出來，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誰知你居然到洗衣房來了，你來這干……」話還沒說完，便被眼前的場面震驚了，「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洗衣服？誰讓你乾的？海公公，怎麼回事？」軒轅寰大怒，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勢，一下子把我從凳子上拉起來。
「三皇子，息怒！」所有的人，除了我，都跪了下來。
「沒關係。」我在軒轅寰的耳邊簡單說了事情經過，「這事是我自己攬來的，最後讓別人洗，恐怕會被說閑話。
「本皇子在，誰敢說閑話？」軒轅熙拉著我不肯鬆手。
「好了，沒事。別妨礙我幹活。」我笑意盈盈的抬頭看他一眼，「你要麼就閉嘴看我幹活，要麼你替我幹活，反正怎麼說你現在也算是我手下。」
軒轅寰冷著張臉看我搓凈這塊污漬，接下來怎麼也不肯讓我漂凈，把衣服扔給宮女后，拉著我一路快步走向自己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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