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家暴」

13.「家暴」

「還差一點。」殷炎鬆開兩人交握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終究還是有了影響。」

「什麼?」

喻臻沒聽清楚他的話,回神后一邊詢問一邊檢查自己的身體,想找找有沒有什麼變化。

殷炎看著他現在堪稱傻氣的舉止,忍不住上前一步按住他的頭。

喻臻被按得愣住,抬頭看他。

從外表上看,喻臻一點都不像是已經二十二歲了,倒像是剛成年沒多久的樣子,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點嬰兒肥。

與真正剛成年的殷樂相比,撇開他成熟老氣的穿著打扮不談,只看臉的話,他甚至看起來比殷樂都要小一些。

但這是不正常的,殷樂今年才十七,喻臻卻已經二十二了。

殷炎罕見的有些失神,只是他失神的時候仍是一副平靜淡定的模樣,眼神都沒放空一下,所以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喻臻見他又開始不說話,試探著動了動頭,小心問道:「你怎麼了?是我剛剛有哪裡沒做對嗎?」

頭髮磨蹭掌心,帶來一陣軟軟的瘙癢感。

殷炎回神,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問道:「你現在多高?」

喻臻腦筋轉動,艱難跟上他的話題,猜測他放在自己頭上的手大概是在量身高,忍不住放平視線,發現自己這樣居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莫名窘迫起來,後退一步說道:「175……我、我還會長的!」

聽說男性的身高發育要到二十多歲才停止,他、他還有機會!

雖然事實上,他的身高自十八歲之後就再沒長過了,繼續發育的希望實在渺茫,但、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你確實還會長,大概會長到我現在這具身體的這裡。」並且骨架會徹底長開,五官輪廓完全褪去青澀氣息,真正變得成熟耀眼起來。

殷炎肯定了他的說法,還抬手比了下自己眉骨的位置。

本以為他突然提身高是帶點調笑意味的喻臻被他這認真的回答弄得再次愣住,然後眼睛唰一下亮了,湊到他身前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期待說道:「我真的還會再長高?到你這裡?」說著抬手點住了他的眉毛。

對方心裡傳達過來的雀躍明顯得幾乎要溢出來,殷炎忍不住抬手握住他點在自己眉心的手,十分耐心地再次回道:「對,會長高,長到我這裡,等你的魂體變得強大起來之後。」

「……嗯???」

喻臻翹起的嘴角平了下來,嘴巴微張,不敢置信問道:「身高也跟魂體強弱有關嗎?」

這個問題十分弱智,但殷炎還是耐心回答了。

「有關,你的身高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經天定,但你現在明顯沒有達到,這是因為你的魂體殘缺,只夠支撐延續你的性命,再沒有餘力兼顧其他。」

「……」

居然還有這種道理。

喻臻心裡的雀躍慢慢淡了,因為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想讓魂體變強的話……」

「煉魂。」

「那煉魂的法子……」

「碰鬼,攢功德。」

「……」

殷炎牽住他的手,邊帶著他轉身回飯店,邊說道:「放心,我會幫你。」

不,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而是……算了。

喻臻回頭看一眼另一邊的巷口,想起老婆婆提著蘋果迷茫行走的模樣,抿抿唇,回頭應道:「謝謝,我會加油的。」

兩人這一趟出去得有點久,回來時喻臻神情低落,頭髮有些亂,衣服上還沾著摔倒后沒來得及拍掉的灰,十足十一副被「家暴」過後的狼狽樣子。

仇飛倩一見喻臻這模樣心裡就是咯噔一下,手心又開始冒汗。

聽說精神出問題的病人,十有八/九會伴有暴力傾向,小炎這……

殷樂則完全憋不住,自以為小心地撇一眼平靜落座的殷炎,朝著喻臻假裝隨意地問道:「喻哥你剛剛和大哥幹什麼去了,怎麼身上還沾著灰。」

「啊,對不起,失禮了。」

喻臻聞言連忙側身避開餐桌拍掉身上沾著的灰,不好意思回道:「殷炎剛剛帶我去外面轉了轉,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來了來了,殷樂心中敲響了警鐘。

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夫夫中被家暴的一方時常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遮掩自己被家暴的事實,裡面最常用到的借口就是摔跤!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外面又是平整的馬路,哪那麼容易摔!而且大哥突然帶人離席出飯店的行為也十分可疑!

難道大哥是因為不滿喻哥見家長的反應,所以把喻哥拽出去「教育」了一番?

殷樂腦中已經演起了倫理小劇場,仇飛倩心裡則跟針扎了似的,著急又上火,免不了又恨起了害得大兒子變成現在這樣的韓雅,也覺得十分對不起憑白被捲入這件事的喻臻。

「那個,小炎啊,財產公證這件事呢,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決定尊重你和小臻的意見,但爸媽覺得這樣太委屈小臻了,所以決定把你管理的那家分公司的股票分一點到小臻名下,讓他每年拿點分紅,你看怎麼樣?」

以殷家的家底,只給出一點分公司的股票給大兒媳,實在是小氣得不行,但鑒於殷炎和喻臻這還有些搞不清的情況,仇飛倩考慮了一下,決定先暫時「小氣」一陣,觀察觀察情況再說。

「您做主就好。」

殷炎沒有推拒她的這番好意,因為分紅一年才分一次,暫時還拿不到,不必因為這個駁長輩的面子。

喻臻見他這麼說,拒絕的話便咽了下來,在殷炎的示意下向仇飛倩道了謝。

棗給了,仇飛倩調整了一下坐姿,終於說到了正題,含蓄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和你爸覺得不能馬虎,那就是你們的婚檢,雖然婚不婚檢、去哪裡婚檢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想著反正現在大家都閑著,不如就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趁著這機會,咱們全家人都查一查,就當是例行體檢了,怎麼樣?」

婚檢這件事領證的時候民政局工作人員確實提過,喻臻對此並沒有異議,想著安安殷家父母的心也好,於是側頭朝殷炎看去。

殷炎則看出了仇飛倩掩藏在話語下的欲言又止和心虛,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點了點頭。

「那行,那媽媽這就去安排。」

仇飛倩大鬆了一口氣,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

肯去體檢,看來沒家暴,兒子還有救。

折騰了這麼久,時間已經不早,眾人乾脆撤了茶點,喊來服務員點了菜,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晚飯。

飯桌上仇飛倩稍微了解了一下喻臻的基本情況,在聽說他家裡只剩他一個人之後同情心和母愛一起泛濫,時不時給他夾夾菜,拉著他聊聊天,簡直越接觸越喜歡。

喻臻雖然膽小、話少、嘴巴也不算很甜,但踏實、真誠、孝順,對待長輩時那種尊重和敬愛是打心眼裡冒出來的,讓見慣了虛與委蛇的仇飛倩受用得不得了。

而且通過接觸,仇飛倩發現喻臻對被逼婚這事心裡沒有怨氣,還似乎覺得有些愧對他們,品性十分大度善良!

真好啊。

一頓飯吃完,被韓雅折磨多年的仇飛倩心裡的感慨簡直要溢出來。

不對比不知道,這一對比,她只覺得兒子就算真的是因為瘋了才綁了這麼個媳婦回來,那也是瘋得好!最好就這麼一直瘋下去算了,省心!

「就和我住一個酒店吧,明天我帶你去商場轉轉,看這小臉白的,男孩子也必需穿暖和點,可別學小炎那樣,大冬天的只穿件夾克在外面晃!」

飯店門口,仇飛倩拉著喻臻的胳膊,邊說邊想把人往車上塞。

殷炎眼疾手快地把喻臻攔住,平靜著一張臉說道:「媽,我和喻臻回道觀住。」

仇飛倩頓住,隱晦瞪他一眼,又伸手去拉喻臻,訓道:「你把人家門板都拆了住什麼住!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殷炎絲毫不退,不僅把喻臻給拽了回來,還上前一步擋在了他身前,解釋道:「只是拆了院門門板,房門是好的,可以住。」

「……」

這混賬兒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連門板這種託詞都聽不懂,還一本正經的解釋,真是想把人活活氣死!

她可都聽小樂說了,喻臻家那道觀又破又偏,連個正經的浴室都沒有,現在天寒地凍的,放著暖烘烘的酒店不去,帶著剛領證的對象去挨凍,腦子壞了嗎!

「要不……我先送您和、和爸爸回酒店,然後再自己回道觀?」喻臻從殷炎背後探頭,小聲提議,含蓄表明自己的態度。

酒店他是不想去的,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而且爺爺還等著他回去上香呢。

正主開口了,仇飛倩不好像對待自家兒子那樣粗暴拒絕他,正想再勸,殷炎突然側頭看向身後的喻臻,問道:「會開車嗎?」

喻臻疑惑,傻乎乎點頭:「駕照考了,但是……」

「翁叔,車鑰匙給我。」

殷炎招呼了翁西平一聲,然後牽住喻臻的手,朝仇飛倩和殷禾祥點點頭,說道:「爸媽晚安,天暗了,我和喻臻就不送你們回酒店了,明天醫院見。」

說完接過翁西平遞過來的車鑰匙,牽著喻臻走到車前,拉開駕駛座把喻臻塞進去,鑰匙也丟給他,然後自己繞到副駕駛,開門上車,動作瀟洒,一氣呵成。

「走。」

今天聽慣了他的命令,喻臻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直接把車發動了,等起步了才想起還沒正式和長輩告別,但此時車已上路,不好回頭,於是只能在心裡小小致歉,硬著頭皮往前開。

黑色的轎車很快匯入車流,速度快得殷家人全都沒反應過來。

「啊!我的野兔肉!」殷樂突然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仇飛倩被嚎回了神,伸手拍他一下,然後扭頭瞪翁西平:「你怎麼把車鑰匙直接給他了!」

翁西平一臉正直,淡定回道:「夫人,據我觀察,喻先生家的道觀只有一個房間可以住人。」

空氣突然安靜,翁西平再次補充:「我看夫人您好像很喜歡喻先生……這是個好機會。」

安靜在持續,良久,殷禾祥回神,上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鏗鏘有力:「幹得好!果然還是西平最懂事!」

翁西平矜持微笑。

卧……槽……

殷樂無聲感嘆,被自家父親和管家叔叔的猥瑣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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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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