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二百零二章
白書一拉著花染玩了一天,到了後面,花染漸漸也把那點複雜矛盾的心思暫時拋了開去。
兩人一直玩到傍晚,在穆芊芊推薦的飯店吃了一頓燭光晚餐后,就著月色在海邊散步。
夜晚的沙灘並不寂寞,但也不像白日有那麼多人。三三兩兩的遊客結伴而行,互不干擾地保持著距離。
白書一拉著花染慢慢走著,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夜風微醺,海浪輕盈,霜白的月光撒在身上,像是給兩人披上了一層輕紗。
花染喝了一點兒酒,面色微紅,醉眼迷波,顯出幾分似醒未醒的朦朧風情。白書一的目光幾乎無法從她身上挪開,片刻不離地注視著她。
花染能夠感覺到她的視線,只羞澀與矜持讓她假裝沒有察覺到。可白書一越發肆無忌憚,似乎誓要讓她注意到自己。
「小白,走路要看路。」
花染無奈,只得提醒她。
白書一見她終於搭理自己,輕笑道:「那麼大的路,不看也撞不到人的。」
花染聽她說得理直氣壯,佯怒道:「你就是歪理多,讓你看路就看路。」
白書一覺得這時的花染有一點點不一樣,故意顯出無賴的模樣。
「可你比路好看那麼多,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嘛。」
花染哪裡說得過她?只剩下滿滿的無奈。
「你真是……怎麼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什麼呀,你說我甜言蜜語也比油嘴滑舌好呀,我說的都是實話,也太傷我的心了吧。」
花染知道她愛演,不禁莞爾一笑。
「小白,這兩年還好嗎?大學生活怎麼樣?還適應嗎?」
她從遇到白書一到現在,一直沒有問過這些,如今趁著些微的醉意,忍不住把心中忍耐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沒有哪裡不好的,你應該知道的吧?我可是混得風生水起。」
花染自然知道白書一有多優秀,在學習和工作方面根本不用操心。可她想知道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些她不敢問也不能問的事。
「那就好……」
白書一緊緊扣著她的手,「那你呢?過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有出現我的情敵嗎?」
若說前面的問題還算正常,這最後一個問題足見她的促狹。花染知道她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略有些羞惱地掙了掙手。
白書一勾著唇笑,「不回答就是沒有了,我知道的,蕭阿姨想給你介紹青年才俊,你連面都不見。」
花染沒想到她竟然那麼了解自己的情況,驚訝道:「誰和你說的?」
「當然是蕭阿姨。」
蕭貞確實有意無意地想幫花染拓展一下人際關係。花染原以為她是想讓自己忘記與白書一的感情,沒想到她竟然又把這些事告訴了白書一。
花染偏了偏頭,「我工作太忙了。」
「這是個好理由,我只希望你不要用它打發我。」
「我沒有……」
打發兩個字,她永遠不可能用到白書一身上。
「你不問問我嗎?感情生活方面。」白書一知道她向來被動,頗為不要臉地主動坦白,「追我的人可不少,你就不好奇嗎?」
花染哪裡能不好奇?但比起好奇,恐懼更加深刻。白書一有多招人,沒有人比她體會得更深刻。不在白書一身邊的每一分每一刻,她心底深處都在害怕著同一件事。
「我知道你沒有戀愛……你有說。」
「誰說我沒有戀愛?」白書一笑嘻嘻地道,「我的愛戀可從沒有停止過。」
花染心跳漏了幾拍,只覺得被她握著的手又麻又癢。
「小白……」
「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國?這個你可要提前和我講,我現在住你家,到時候還需要時間搬出來。」
「你不用……」花染乍一聽自然是慌忙否定,白書一立即打蛇隨棍上,叫她沒有台階可下。
「在你回來之後我還可以住你那裡嗎?那太好了,免得我另外租房子。我害怕你不自在又不好意思說,還想著自己主動點呢。」
花染現在都不大明白當初給白書一留鑰匙的意圖。那時臨行在即,兩人苦作愁腸。她自覺虧欠白書一,思來想去只想出這麼一個補償的方式,似乎完全沒想過自己回來之後要怎麼辦。
白書一的厚臉皮程度自然是不可能真的這樣周到的要與她避嫌,這番話明顯有給她下套的嫌疑。花染固然覺得她有一些可惡,可捫心自問,到時候她又哪裡狠得下心趕白書一走呢?
尤其白文雪不在,白書一孤零零一人生活,她偶爾夜深人靜時念起這件事,恨不得立即回去照顧她。
「……白姨不在,我是你……是你表姐,我們一起住互相也有個照應。」
這種說法可真是夠自欺欺人的了。前一天晚上剛做了那麼豐富的事,第二天就能說出這樣的話,白書一反倒覺得花染很有幾分可愛。
「就是啊,媽媽不在咱們就應該相互關照,各方面來說都是。染染你看我可憐,乾脆關照一輩子好不好?」
白書一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表白的機會,三句話里三句都在表白愛意。花染真心招架不住,臉上的紅暈不曾消退過,心口也被甜蜜灌滿。
白書一多情,性子又悲天憫人,或許會叫人誤會她在感情方面優柔寡斷。而花染雖然知道她並非這樣的人,但作為情人的本就比其他人更憂慮這些方面。
尤其還是在她因無法改變的原因主動分手的情況下,覺得對方會將這段感情忘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白書一的執著叫她感動又自慚,那些本就不是真心的拒絕的話一時更加難以說出口。
「小白,我們……先不要說這件事好不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花染心口痛了一下。可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事:不去思考。
白書一微微一笑,頗體諒地道:「好~我先不說,你可以慢慢思考。不過思考歸思考,人你得先關照起來。」
花染從來都說不過白書一,心裡也是想要一個借口,事到如今自然只有被她說服的份。
「我還……不夠照顧你的嗎?」
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花染臉都燒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醉,否則怎麼會脫口而出呢?
但昨晚確實讓她體會到了無法拒絕白書一的無力感,對方對她來說簡直比傳說中的迷情葯還有用,一下子就讓她什麼都沒辦法思考。
白書一「噗嗤」笑出了聲,「不對不對,那可是我在『照顧』你。當然,我也很樂意被你『照顧』……不如晚上你就行動一下?」
花染過去是羞澀矜持,後來又是心有顧慮,與沒臉沒皮的白書一相比,床·事上自然是不夠主動的。白書一之前沒表現出什麼不滿,今日倒很有幾分委屈。
「說起來,染染你是不是對我不感興趣?是因為胸小嗎?」
花染聽她一本正經開黃腔,沒忍住輕輕拍了她一下,「也不要說這個。」
白書一唉聲嘆氣道:「這個不能說,那個也不能說,看來我只能說自己有多喜歡你了。」
花染這將近兩年的不安輕易地白書一連續不斷的情話撫平,心中的褶皺與傷口也奇異般的不再那麼疼痛。
「這個也……也不能說。」
「那不行,要從心口滿出來了。」
花染覺得白書一參加的不是辯論隊,而是什麼情話培訓班。偏偏別人說起來矯情尷尬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特別可愛可信。
兩人一邊說著沒營養的話一邊慢慢走回酒店,夜月海風,海浪潮聲,月色中如同碎銀一般的沙灘像是一條通往幸福之門的道路。
氣氛安靜祥和,花染除了身邊的人再無法聽到看到其他。如果可以,她願意和白書一一直這樣走下去。
但在被酒店裡明亮的燈光照到的一剎那,那些恍惚又美好的甜蜜陡然消失不見。月色中朦朧的行人如今各個面目清晰,叫人心生懼意。
花染看到迎面而來的人,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白書一卻緊緊扣著她的手指,讓她不好動彈。
沈深深一行人的隊伍比她們可龐大多了,似乎也是剛從外面回來。
陸悠悠看到白書一的時候十分驚奇,「學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書一上飛機的時候就看到了她和歐陽凈閑,只是兩人忙著鬥嘴沒有注意到她,她當時看她們一群人其樂融融,也就沒好意思上去打擾。
「我來參加婚禮啊,好久不見。」
歐陽凈閑也笑眯眯地和她打了聲招呼。
沈深深看了兩人牽著的手一眼,笑道:「原來你和我悠悠認識啊?也對,一個高中出來的,只差一個學年,認識也很正常,是我沒想到。」
白書一笑得意味深長,「我不但認識悠悠,還認識這兩個小朋友。」
她看了看許驚蟄和凌初一,「在小區遇到過好多回了。」
許驚蟄個子高挑,模樣秀麗斯文,氣質沉穩。她身邊的凌初一天真無邪,嬌小可愛,是一如既往和諧的搭配。
沈深深拍了拍手,驚嘆道:「這是什麼緣分,竟然都認識啊。」
許驚蟄點點頭,「我早鍛煉的時候確實有見過這位姐姐,大表姐你不介紹一下嗎?」
沈深深把凌初一往懷裡一拉,「是該好好介紹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