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來勸

「蔣夫，你覺得此子如何？」待陳小志兩人離開后，鄭德海朝身後的男子問道。

「極有城府，懂得借勢。「男子皺起眉頭，隨即話中帶著一抹憂慮：」而且，野心很大。「

「說的沒錯。」鄭德海起身走到大廳門口，仰頭望著天空：「我沒想到，他竟然能夠殺死詹忠。這小子恐怕有些真本事，沒外表看得那麼簡單。不過，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銅皮鐵骨境的弱者，想要踏入我這一層次起碼也要十年。只要他安分守己，懂得人情世故，我也不是不能留他。河灣那一片總是要有人坐鎮，目前看來他的確比張超更有能力。」言畢，輕聲一嘆：「我老了，早晚都是要退位的，如果他能在幫中起勢，我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畢竟，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他需要一筆錢養老，保證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可是…依我所看，這陳小志不像是個善茬！」蔣夫沉聲道。

「幾年之內，有我看著，他還翻不了什麼風浪。如果，他真的敢忤逆我，那我就親手殺了他，再認一個乾兒子罷了。想成我鄭德海的乾兒子，我相信人不在少數。」鄭德海一聲冷笑。

「張超這麼一死，方氏那邊？…」

「一個婦人而已，不用管。」

……

「恭喜少爺成為垛主！」出了堂口，趙齊臉上難掩激動之色。

一直看似鎮定的陳小志在邁出府邸大門時，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他摸不準張超與鄭德海的關係到底深不深。如果鄭德海將張超視如己出的話，他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好在，他賭對了！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城南河灣的垛主，取代了張超的地位，最重要的是攀上了鄭德海這一層關係。

他現在才算在青竹幫站穩了腳跟。

「這鄭老鬼貪得很，長此以往，早晚有一天會滿足不了他的胃口。」陳小志並無多少喜色，在剛剛離開前，鄭德海直言在酒方未交給幫里之前，他要仙上仙所有利潤的七成分紅，只給他留下了三成。寄人籬下，陳小志也無法拒絕，只能應下。

「不過，只要給我時間……」陳小志眯起了眼睛。

說白了他和鄭德海之間就是金錢關係，一旦賺不到錢，鄭德海隨時都會殺死他。

陳小志很討厭這種身家性命被別人捏在手裡的感覺。

兩人回到了殺牛巷的屠宰廠房，陳小志新任垛主，準備帶著三十幾個手下搬往離此地不遠的河灣。城南一共有十幾個垛口，河灣只是其中一片地域，卻管轄著包括殺牛巷在內的六條街，已經算是很大的地盤了。聽聞自家老大成了垛主，剛跟了陳小志沒幾天的幫眾也都面露喜色，怎麼說，他們也是最早的一批人手。而且能待在垛口，總比巡街要強。就是和外人說，也有面子。

這個廢棄的廠房本來也沒什麼東西，一群人出來后，直奔街口行去。

「這個廠房以後就改成酒倉，讓周圍的店家直接來這裡取貨源就行。」陳小志對趙齊吩咐道。仙上仙早晚都是要向外賣的，不可能真的只限於在殺牛巷這麼一丁點的地方販賣。他現在既然成了垛主，那就把酒水生意擴銷到整個河灣地域，他要讓城南成為雲州城最繁華的地段。

這並不是空談，只要看看現在近乎人滿為患的殺牛巷就知道了。

「都滾開！」

「啊！」

以陳小志為首的眾人，剛出了巷口，前方突然發出一陣騷亂，就見一群近百號的人並排靠了過來，不停的推搡著周圍的路人。見到這些人身上的勁裝制服，普通的百姓也是面露懼色，連聲都不敢吭，遠遠的躲開了。

「少爺，是聚緣會的人。」趙齊猛地臉色一變。

陳小志也是面龐一緊。

「陳老大，恭候多時了。」迎面而來的，是一個體態白胖的男子，此人顯然就是這幫聚緣會幫眾的頭目。相隔二三十米，他就拱手客氣的笑了起來，顯然是認出了陳小志。或者說，他就是奔著陳小志來的，「鄙人肖老九，人稱快九，現是聚緣會的執事。」在他自我介紹時，近百名聚緣會的人手已經將陳小志他們給圍了起來。

聚緣會與青竹幫雖同是雲州城地下勢力，但幫中的職稱卻有不同。

青竹幫是以組、垛、堂為體系，而聚緣會則是場主、執事、長老。不過，聚緣會的規模和勢力遠強於青竹幫，嚴格來講，一個執事所掌握的權力雖然比不上青竹幫的堂主，也遠超尋常垛主太多。

「有事？」陳小志淡淡道。

「在下是奉我家會長之命，來請陳老大移駕一敘。」肖老九神色和氣道。

「仙上仙？」陳小志嘴角翹起，語氣有些調侃。

「陳老大自然是聰明人，我家會長說了，他很好奇你是如何將再普通不過的粗糧酒，變成大補藥酒的。」

陳小志一聽，雖表面不動聲色，但心頭卻是一驚。仙上仙的製作方法再簡單不過，無非就是找酒作坊定下原漿，然後他再在酒中放點風經散而已。他聯繫的那些作坊可是都與他簽了保密協議的，現在看來，還是被人透露了出去。

「陳老大不必奇怪，在雲州城我們聚緣會要是想知道些什麼事，容易的很。」肖老九側開身，讓出背後的路，示意陳小志最後還是跟他走一趟，「另外，陳老大也不必擔心，我們會長並無惡意。雖說之前你殺死了石家兩兄弟，特別是我幫中的英才石韋，但那都是些誤會。陳老大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本事，著實讓人驚嘆，會長他也想一睹你的風采，和你交個朋友。青竹幫雖好，但委實上不了檯面，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息，你說呢？」

陳小志怎會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這是在勸說他反水，轉投聚緣會？

「你們會長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吧。」陳小志直接拒絕。

「既然如此，陳老大得罪了！」

肖老九微微一笑。

話聲落下，百名聚緣會的人全部起了架勢。

陳小志身邊的三十來個人也瞬間一涌而出，與聚緣會的人對峙著。

「上！」

肖老九一聲輕喝，兩幫人馬直接在大街上動起手，周圍的行人見狀早就跑了個沒影。陳小志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動態，就見趙齊帶著幾個人最先沖入對方的人群中，施展拳腳，隨後兩伙勢力完全混到了一起，場面十分亂。青竹幫這邊不僅是人數上處於劣勢，士氣上同樣如此，他們都是一些剛入幫派的新人，根本沒有經歷過實戰的磨礪。而聚緣會那頭就不一樣了，看得出來，這種打架他們很有經驗，起碼每個人光是露出的氣勢和表情就很嚇人。

場景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

當然，趙齊除外，經他親自指導了這麼長時間，無論是肉身力量亦或拳法，都遠非其他人能比的。

就見聚緣會那邊幾乎沒人是趙齊的五合之數，他彷彿虎入羊群一樣，但凡靠近他周身的人不出幾秒就會倒地。

「嗯？」陳小志眼光一亮，也不是所有人都顯得那麼稚嫩。視線所及，他瞧見一個年齡與他相仿的國字臉少年正揮舞著他教的軍體拳，有板有眼的和人交手。雖然身上挨了不少拳腳，但同樣也擊退了不少人。臉上有些淤青，但表情中卻帶著一股子拚命勁兒。而在這少年身邊，還有一個小胖子，十分猥瑣，專門朝人後腦勺攻擊，要不就是褲襠，無比陰險。巷口並不大，卻站了很多人，這麼一打起來，嘈雜混亂，一時間倒是沒人注意到這個小胖子，屢屢有人被他得手，被敲悶棍暈了過去。

「這麼短時間內，就練出了一身銅皮…我記得他好像是叫牛鐵蛋，那個小胖子叫趙大寶……」陳小志眸光中掠起一抹欣賞，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就是名字都太土了點。

「每打倒一個人，我賞他五片銀葉，誰要是被打倒了，呵呵……」青竹幫的眾人一直死死的護在陳小志周圍，但因為被打的節節敗退，導致陳小志身邊的空間越來越狹小。陳小志心裡有數，得益於大補丸的驚人效果，再加上他這幾天的磨練，牛鐵蛋等人的身體素質並不比聚緣會這幫人差，甚至還要強上不少，之所以潰不成軍，無非就是心中害怕罷了。此時，隨著他的一陣冷笑聲，青竹幫的眾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經過幾天的接觸，陳小志已經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印象。

外加上重金的刺激，所有人都是一股熱血湧上了頭。

「干翻他們，草他奶奶的！」

「和他們拼了！」

隨著幾個人的大吼，本來勢弱的青竹幫眾人宛如頃刻間打了雞血一樣，瘋狂的反撲了起來，那模樣簡直就像不要命了一樣。

遠處，肖老九一張臉難看的很，這百人都是跟了他許久的手下，原本以為能夠輕易拿下陳小志，卻不料如此難啃！在他印象中，青竹幫的幫眾都很弱才對，除非是堂口的人能有一戰之力。像這種最普通的巡街貨，幾乎談不上威脅。何況，這裡是城南，雲州城最貧瘠的地方，沒有暖衣飽食，身子骨更別提了。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鬧得太大，城主府明令禁止械鬥……」肖老九有些不忿的囈語著。

他們幫派就算勢力再大，也不敢明面上和官家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