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八爺
「趙齊，最近殺牛巷有沒有什麼行蹤可疑的人？」坐在二樓的高台，陳小志望著下面大廳里來來往往的顧客，問道。
「咱們殺牛巷每天的人流量太多，巡街的人也才不過十幾個……」趙齊應道。
這事倒不是他們辦事不利，實在是人手不夠。
「你和牛鐵蛋他們說一聲，多招些手下，勤加訓練，我出去一趟。」陳小志點點頭，單獨一個人離開了花樓。走出沒多遠，他進一家布衣店拿了一身相對樸素的衣衫換上后，就開始大搖大擺的在街上轉悠起來。
他故意將鼓脹的錢袋系在腰間，十分顯眼。
晃悠了沒一會兒，陳小志就發現有兩個人在偷偷的尾隨自己。
他嘴角翹起一絲笑容，走到一家外賣的藥材行，裝作要買葯的客人與那迎人的夥計閑聊了一會兒，就欲朝腰上的錢袋抓去。就在這時，背後一人看似不小心的撞了過來，陳小志身體一個踉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戴著一頂高帽，還低著頭，行色匆匆，連連對陳小志道歉。
「沒事。」陳小志笑著。
他眼角瞄見另外一人從背後靠近了過來，然後自己的腰帶一輕，那錢袋被對方以極快的速度給順走了。
他假裝不知，目送兩人一前一後，迅速的消失在了擁擠的人群之中。
「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我的地盤找事。」
陳小志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陳小志一直尾隨在兩個小賊身後百米遠的距離，對方十分謹慎，還特意在整個河灣繞了一個大圈，才找了一個沒人的地兒將那錢袋解開，一見袋子里滿滿的銀葉，兩人一臉喜色，旋即火急火燎的奔往城南的一片居民區，此地是城南最富裕的一片地段，家家都是青瓦小院，偶爾幾戶門外還能看到石獅子。陳小志躲在一棵樹后，見那兩個小賊進了一扇紅漆大門才走了出來。
……
「八爺，八爺！」那兩個人面帶喜色的進了窩點，見院內，那躺在長椅上，眯著眼睛，曬著陽光好不悠哉的老頭，緊忙上前尊敬道。
「叫什麼叫？這才什麼時辰，你們兩個就回來了？」老頭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睜開一抹眼縫，吧唧著嘴。
「八爺，我倆今天搞了一頭大肥羊，您看。」其中一人嘿嘿一笑，將從陳小志身上的偷來的錢袋解開，露出裡面白花花的銀葉子。
「嗯，運氣不錯。」老頭見狀，勉勵的點點頭，表情卻很平靜，伸手將那錢袋接過，從中倒出來了一小部分給兩人，用教育的口吻道：「做人要有大志向，我教你們盜術，不是為了賺這點小錢的！你們幾十個人跟著我也有段時間了，但卻沒一個能得我真傳，真是讓人失望。」說著，還喪氣的搖了搖頭。
「八爺…我們這不是已經在努力學了嘛，您總要給我們點時間啊。」
「就是啊八爺，您看，有我們這幫小的跟著您，您也不用再出手了，整日待在家中等我們孝敬您就行了。」
老頭聽這話，立馬瞪起了眼珠子：「你們孝敬我是自然的！沒我的名頭在外罩著，就你們這幾個三腳貓的本事，早就讓青竹幫和聚緣會的人給宰了！」那小輩連連點頭，賠笑道：「八爺說的是，有您在，兩個幫派誰敢不給面子？誰要是不給面子，我們就去他們的地盤上可勁的偷，搞得所有人都不敢再來，看他們指什麼做生意。」
「現在城南河灣那一片紅火的緊，城裡的大戶基本上每天從那裡出入，遍地都是款爺，我們隨便做幾個，就趕上往常好幾天的收入了。」
「不過，河灣那一帶的老大是一個叫陳小志的人，聽說最近在青竹幫名聲大的很，還曾經殺了聚緣會的石家兄弟，性子似乎很兇，我們才剛從城北那頭轉過來…我怕……」
「怕個屁！有我在，你們儘管做。」
老頭不屑道。
這話才剛說完，一陣清晰的掌聲突然從遠處傳來，三人同時一驚，循聲望去，就見一名男子翹著二郎腿坐在牆院上面，此時正一臉笑容的瞅著他們。
「是你？！」那兩個小賊見到陳小志，神色愣住，認識這人就是他們口中的肥羊，錢袋的主人。
「敢來我陳小志的地盤鬧事，有膽子！」陳小志拍完巴掌，縱身一躍，落到地上，背負雙手目光發冷的瞅著那個老頭。
「青竹幫的陳小志？！」
見陳小志自報名號，那兩個小賊倒抽一口冷氣，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你們這幾天沒少在我的地盤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吧？」陳小志言語有些森寒：「把偷到的東西通通交出來，然後自斷一條手臂，滾出城南，我可以既往不咎。」八爺狠狠的瞪了兩個小輩一眼，隨即起身，淡淡道：「小子，我在雲州城混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哪來的回哪兒去，趁你八爺我心情好，念你不懂事，繞了你。不然惹你八爺我不高興，用不了幾天，我讓你河灣無人敢去，一樁生意都別想做。」
陳小志頓時笑了，竟然被人威脅了！
嘩啦一聲，陳小志身形暴起，直奔那老頭衝去。
見陳小志來勢洶洶，老頭瞳孔一縮，驟然抬手，袖中疾馳出幾點寒芒，卻是數枚毒針。好在陳小志身速夠快，及時避讓開來。但一抬頭，卻發現那老頭已經縱身而起，一腳踩著石桌，要越牆逃跑了，一點沒有想打架的意思。
陳小志一腳踢飛數十斤的石凳，朝那老頭背後射去。
八爺臉皮一白，似乎沒料到陳小志力量如此恐怖，身輕如燕的腰身一扭，狼狽的落在了地上。
「拿了我的東西還想跑？」陳小志露出魔鬼般的笑容，直接一拳將那石桌打成碎渣，看得三人眼皮狂跳。特別是那八爺，喉嚨滾動，緊忙抬手叫著：「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大家都是出來混飯吃的，誰也不容易，我把錢袋還你。」
一邊說著，老頭朝一側方向後退著，陳小志莞爾一笑，向前邁了幾步：「晚了！」
不過，就在他邁了三四步，腳剛落地時，老頭突然手腕一甩，一顆石子擊在了不遠處的一塊石板上，發出空洞的迴響聲。
陳小志心生警兆，就見數支箭羽暴射而來，他錯步剛躲開，又有一大片尖銳無比的暗器如雨幕般落下，緊接，他身下的地面也竄出數把尖刀刺向腳掌，一環扣一環的機關攻勢，讓人窒息。
叮叮叮……
就見陳小志的身影生生被那密密麻麻的暗器擊中，一張手臂粗細的繩網又當空罩下，將陳小志捆在了裡面。
八爺哈哈一笑，跺了跺腳，繩索收緊，陳小志直接被懸吊在了一旁的房樑上。
「八爺。」那兩個小賊都鬆了一口氣，急忙跑了過來。
「和我斗？！就是你們青竹幫的史長興見到我，也要叫我一聲大哥，更何況你這麼一個小小的垛主。」八爺拍了拍手，看著那網中一動不動的陳小志，得意道。
「接下來怎麼辦？」
「八爺我心善，這次給他一個教訓，先讓他吃點皮肉之苦，然後再隨便找個地方扔了。」
「好嘞！」那兩個小賊陰險的笑了起來。
只不過，其中一個小賊嘴丫子剛咧到一半，瞳孔突然放大，整個人僵住不動了。
這人面色蒼白如紙，彷彿見到了鬼一樣，哆哆嗦嗦的抬手朝頭頂指了指。
「怎麼了？」另外一人覺得奇怪，也抬頭看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嚇得坐在了地上。
八爺瞬間反應了過來，身影靈巧的跳出了數米遠，再一回頭，就見那房梁下，來回晃悠的繩網突然被一雙結實的手臂生生撕爛，再然後，一道人影飛馳而來。
正是表情冷酷的陳小志！
「不可能！」八爺怪叫了一句，他親眼看到陳小志被無數暗器射中，鞋底被那尖刀刺中，現在竟然毫髮無傷？！而且那繩索足有手臂般粗，就是尋常武者五六個人合力都扯不斷，眼下竟然被一個人輕易間撕碎了？
陳小志生氣了，根本不給老頭逃跑的空隙，直接近身施展翻天白浪，一頓老拳打得八爺節節敗退，氣息不穩。這老頭手上竟然有幾分本事，能在陳小志手上過上幾招，只不過每一次硬接陳小志的拳頭，老頭的臉皮都在巨顫，疼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也就是走了不到十招，老頭終於撐不下去，無處可逃，他背後就是院牆了。
陳小志一拳將他架起的胳膊打折，老頭髮出一聲慘叫，就待他第二拳襲來時，這位八爺突然毫無預兆的跪在了地上。
「陳老大，饒命啊，饒命啊！」
陳小志的拳頭停在了半空。
就見老頭跪在他腳下，不斷的磕著頭：「陳老大，是我有眼無珠，觸了您的霉頭，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種小人一般斤斤計較，您就把我當成屁一樣的放了吧。您放心，我所有偷來的東西都給您，就當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我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未斷奶的孩子，一家老小可都指望著我呢……」老頭上前抓住陳小志的褲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
模樣看得人心酸。
「……」陳小志面露怪異之色，有些無語。
別說他，就連一旁八爺的兩位弟子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在他們心中一向無比尊敬的八爺，竟然給人跪了？！
還這麼的卑微、不要臉，連他們兩個的臉都覺得火辣辣的，丟不起這個人。
您老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有老母和孩子，拜託，您騙人也有點誠意好嗎？
「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房裡，把我的百寶箱拿出來，給陳老大過過眼。」老頭哭了一會，見陳小志似乎沒有再打的意思了，緊忙吹鬍子瞪眼的朝那兩名弟子叫罵著。後者傻傻的應了一句，兩個人從房屋裡抬出一個一米半大小的褐色木箱，見兩人吃力的表情，估計重量不輕，裡面東西不少。
箱子落地，老頭一臉諂媚的主動上前把箱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