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花開花落(4)

「謝謝你，她看見你會很高興的。」台灣男人說完掛了電話。桑迪的白色BMW在高速上飛奔，心急火燎趕到醫院。推門進去，看見梅布爾躺在床上，台灣男人伏在床邊，他們一起看著小床上像小老鼠一樣的小東西。「恭喜你，梅布爾，做媽媽了。」「桑迪，你來了，謝謝。你看，她的嘴巴會動了，你看她多聰明，生下來嘴巴就會動了。」梅布爾痴痴的看著小東西說著。「叫我看看，」桑迪說著，推開台灣男人，坐到他坐過的位置上。她看見一顆粉紅色的腦袋，光光的，沒有一根頭髮，臉上眼睛鼻子長得像貓一樣擠在一起。桑迪笑了，伸出手指想碰碰她的臉，但打住了這個念頭。她怕小東西的皮膚被碰破了。桑迪看了一會兒，欠起身子抱住梅布爾，說：「恭喜你。你已經完成了作為女人的重要使命。」桑迪說這話的時候，忽然動了情，眼淚不住的往下流。梅布爾感到桑迪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她真誠的說：「桑迪，你那麼美麗善良，你會得到幸福的。只是，你要加油啊，把用在工作上的力氣分一點出來。」「我會的。梅布爾，我要出門，一個月後回來再來看你。」桑迪告別了他們一家人，匆匆往聖荷西機場奔去。蘇珊這幾天心事重重。她新認識了一個男朋友，他們計劃去歐洲旅行。但是，公司工作吃緊，大部分工程師都把公司當成了家，不管是不是有家小，一概不回去。在這種情形下，蘇珊提出休假，顯得非常不合時宜。可是沒有假期，她就不可能和男朋友一起去旅遊，不去旅遊，他們的感情就不會有進展。蘇珊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紀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她在大學時，有過一個男朋友，是個土生土長的杭州人。他們當時的關係已經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後來蘇珊執意要來美國，男朋友就給她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和他結婚放棄出國的念頭，要出國兩人就分手。蘇珊那時痛苦萬分，跑到桑迪面前哭訴。她既不能放棄出國，也不想失去戀人。蘇珊在結婚還是出國之間糾葛的情感，隨著出國期限越來越臨近，漸漸清晰起來。出國是一個未知數，去美國之後的一切都只是想像，除了申請讀書的學校是確定的之外，所有生活的元素都是未知數。結婚呈現出來的景象，正好相反，什麼都是確定的，接下來就是生孩子養孩子，一輩子和這個男人一起慢慢變老。蘇珊的天性，也是那種追求好奇的人，她一想到未來自己的生活已經看得明明白白，心就發慌。如果一個人的一生，都是同一個生活場景的重複，那麼人不需要活一輩子，只要有一天的生命就足夠了。蘇珊最後選擇了出國。出國后她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畢業后就到矽谷。她一直在學業和工作上忙碌，沒有太多的艷遇，但是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浪漫的相遇。只不過矽谷實在是一個乏味的地方，和這裡的房子一樣沒有情趣，蘇珊的情感經歷也就顯得有幾分蒼白。這次的戀人，是她在電影院看電影時認識的。她捧著一大包爆米花走進放映廳，裡面已經黑場。加州白天的陽光非常強烈，不得不戴墨鏡。因為遲到，她匆匆忙忙停下車就朝電影院奔，壓根忘了摘掉眼鏡，帶著黑色的墨鏡走進放映廳。裡面漆黑一片，她看見一個空座，就急急往裡面走過去，摸索著坐下。還沒有坐穩當，聽到有人說：「小姐，你的體重太輕了，應該多吃點。」蘇珊一驚，忙欠起身子，才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個男人的腿上。蘇珊忍不住笑了起來，連連對那男人道歉，把身子挪到空座上。她看銀幕怎麼看都覺得黑，這才想起自己居然還帶著墨鏡，太可笑了。她自嘲的笑笑，終於取下墨鏡。那男人說：「沒關係，我很樂意做你的凳子。」蘇珊取下眼鏡，第一眼看的不是銀幕，而是身邊的男人。這一看蘇珊的心就活了起來，這是一個美男子，簡直帥呆了。整場電影蘇珊什麼也沒有看進去，她一直在想怎樣才能和這個男人有點進展。她改變一下坐的姿勢，手中捧著的爆米花灑落一地。蘇珊蹲下身體，對那男人說了一句對不起，就一顆一顆耐心的把爆米花全部揀起來。那男人看見蘇珊那麼辛苦，就說：「小姐，要我為你效勞嗎？我可以給你再去買一袋。」「謝謝，太麻煩你了。」蘇珊的回答，顯然是接受了帥哥的好意，那男人就站起來走出去，真的給蘇珊捧了一袋回來。蘇珊謝過他之後，一邊吃一邊看電影。等到散場的燈光亮起來，蘇珊叫住那男人：「我說，太謝謝你了，我非常喜歡吃這個。給你錢。」她說著遞了一張二十美元給他。帥哥看看蘇珊，笑了，他說：「這也太貴了吧？算我請你的。」蘇珊堅持要給錢，一個堅持不肯收，這樣，蘇珊就提了一個建議：「我們去Starbucks喝一杯咖啡，我請客，這樣誰也不欠誰，怎麼樣？」他們的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帥哥和蘇珊一樣，也是IT行業的工程師，或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這次蘇珊真的想把自己嫁出去，就嫁給這個帥哥。不巧的是，她想請假，桑迪卻不在。要是桑迪在的話，和她說說這個情況，一定能准假。雖然這裡是矽谷，桑迪這點後門還是會為自己同胞開的，蘇珊對此深信不疑。問題是，桑迪不在，就得找威廉請假。大家連睡覺都覺得是奢侈享受的時刻，自己卻要去歐洲旅遊，在威廉面前實在開不了口。可是蘇珊又不死心，她磨磨嘰嘰的走到威廉辦公室。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