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墓地，群鴿飛舞(2)

「姐，我看你在這個問題上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點？」張弛看看一邊不知所措的丹尼斯，就打住沒有再說下去。本來快樂的周末，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好在，丹尼斯決定去杭州，也算解決了一個大問題。獵人公社股票的市場表現非常好，業績報告也是一個季度強過一個季度。但是，經歷過凱文。雷諾事件之後，桑迪的內心對公司股票的表現，確切的說，是對整個華爾街充滿了恐懼。她覺得，這一切很像一場戲劇，台上演的買力，台下看的認真，把這一切全當成了真的。可是，有一天，演出結束的時候，我們真的能留下什麼或者得到什麼呢？雖然公司已經推出了新一代同系列產品，但在桑迪的內心，她已經把公司的戰略重心轉移到了杭州方面的投資。她想抓住眼前的機會，和所有矽谷人一起，再賭贏一把，然後撤走。因此，每天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研究今天是不是撤退的時候。天有不測風雲。從四月開始，紐約的大盤開始下跌。最初，跌幾天，而後再升幾天。但是，最近，大盤連續拉出陰線，獵人公社的市場價格從每股208美元，跌到了每股180美元。張弛挖了露絲瑪雅實驗室的骨幹，再次讓桑迪感受了對傑林卡的歉疚。那次參加他們的全體董事會後，她至今沒有得到正面回答。她想，或許是因為傑林卡在從中阻攔，寧願不出任董事長也不願意再接受她的捐助。總之，局勢不會改變，錢依然還是困擾他們的難題。為了讓露絲瑪雅實驗室度過暫時的難關，桑迪決定儘早把錢打進傑林卡公司。她打電話給私人財務顧問，要求在獵人公社每股180美元價位時，將個人股份拋售一半。但是要採取技巧操作，以免影響股民對獵人公社的信心。當天，財務顧問立即幫桑迪作了這件事。第二天一早，桑迪在去公司的路上，買了幾張報紙。她把每一份的金融和科技版都詳細看了一遍，沒有刊登關於獵人公社董事長拋售個人股的消息。她再次給財務顧問去電話，表示感謝。至於財務顧問是怎麼操作的，她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她將再次把總額三千萬美元的資金打入露絲瑪雅實驗室。露絲瑪雅實驗室所以遲遲沒有給桑迪迴音，是因為董事會成員內部意見存在分歧。關於是不是要提前表決更換董事長一直沒有定論。就在這個當口，桑迪的巨額捐助，到達公司賬戶之後，這個分歧就自然解決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夠站出來，拒絕這筆捐助，而後為公司帶來數額更大的資金。傑林卡依然執掌露絲瑪雅公司，成了定論。秘書用電話通知傑林卡三千萬捐助資金到達財務賬戶的消息，傑林卡的心中升騰起有強烈的衝動，他想跑去見桑迪。他覺得自己心靈的負荷已經超載，再也不能讓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了自己變成一個仗義行俠似的人物。傑林卡坐不住了，穿上外套從辦公室走出來。事實上從這裡走到獵人公社，也就十來分鐘路程。他走出公司大樓，春天的風，夾帶著鮮花的馥郁，輕拂他的臉頰。栗色的頭髮隨風飛舞，那曾經被大火吞噬的半截眉毛，已經重獲新生。傑林卡伸出插在褲子口袋中的一隻手，梳理一下吹亂的頭髮，匆匆前行的腳步，卻猶豫的停住了。也許，他的突然造訪，會讓桑迪大感吃驚，也許，他見了桑迪的面，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傑林卡在公司門口寬闊的草坪上走了幾個來回之後，心煩意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法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他好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一下又想不明白是什麼事情。他知道即使回到工作崗位，也已經沒有辦法工作。最後他決定回家，於是，徑直朝停車場走過去。桑迪心事重重，遠遠端詳未來陽光公司大樓。雖然這幢樓在學院路上毫不起眼，但是今天桑迪看著它，覺出幾分陌生來，就像端詳著張弛的臉。沒有公司的特許通行證，不要說一個大活人，就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去。桑迪從未來陽光公司中出來之後，在門口的草坪上來回走著，本來想再回上樓去和張弛談談，但是看見三個穿一色西服、戴著大墨鏡，每天都像柱子一樣，紋絲不動站在門口的男人，她放棄了再進樓的想法。她沒有開車，從未來陽光公司一路走出來，回到獵人公社。關於讓露絲瑪雅公司的五個技術骨幹回到傑林卡身邊去的想法，沒有和張弛達成一致，他一再堅持要留住他們，為了未來陽光的未來，他堅持這麼做。桑迪一路走來，她的主意更加堅定，就是一定要讓這五個優秀的俄羅斯生物工程科學家，回到對露絲瑪雅實驗室。走進辦公室，桑迪打開傑林卡公司的網站，在各項分類欄目中，找到了課題組主要人員一覽。把其中五個科學家的個人資料和照片，全部列印出來。黃昏，陽光將大地染成金黃色。綠草坪上，鴿子在悠閑的遊盪。桑迪坐在草地中心花廊下，有紫色的花瓣飄落在她的肩上。此刻，桑迪的眼前，像走馬燈般輪換閃現五個俄羅斯科學家的臉。金色的陽光漸漸弱下來，遠遠的，桑迪的視線就緊盯著從門裡進出的每一個人。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