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總是向勇者微笑(1)
這個救人計劃是大膽的,充滿艱難險阻,幾乎是不可行的。福格先生冒生命危險,至少是拿他的自由去冒險。當然會影響他的旅行計劃的成功。但是他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而且他相信弗朗西斯·柯羅馬蒂會是一個堅定不移的助手。至於路路通,他隨時聽從調遣,主人的建議使他興奮無比。主人冷冰冰的外表下包藏著一顆炙熱的心,一個重感情的靈魂。他更加喜愛主人了。只剩下嚮導了。他會站在哪邊呢?他會不會贊成當地人的做法呢?即使得不到他的支持,但至少可以要求他保持中立。弗朗西斯·柯羅馬蒂坦誠地向他提出這個問題。「我的軍官先生。」嚮導回答,「我是帕西人,這個女人也同我一樣。您儘管吩咐吧。」福格先生說:「太好了!」嚮導說:「不過,你們要明白一點,我們不僅冒生命危險,而且如果我們被抓住的話,會受到嚴刑拷打。就是這樣,明白嗎?」福格先生回答:「這是意料之中的,等天黑再行動。」嚮導說:「我也這麼認為。」這個正直的印度人把那個女人的情況講了一遍。她是一個帕西族人,她的美貌遠近聞名,是孟買富商的千金。在孟買接受的是英式教育,生活習慣和風度教養與歐洲人毫無兩樣。她的名字叫艾達。她是個孤兒,違心地嫁給了這個本德爾昆的老土王。婚後3個月就成了寡婦。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就逃跑了。但很快被抓回來。土王的親戚執意要她殉葬,看來她是在劫難逃了。嚮導的這番話更加堅定了福格先生和他的同伴救人的決心,於是嚮導把大象牽到皮拉吉廟附近,儘可能離廟近一些。半小時后,他們在離廟500步之遙的灌木叢旁休息。他們還看不見廟宇,但信徒們狂熱的喊叫聲卻聽得真真切切。大家開始商量用什麼辦法接近受害者。嚮導對皮拉吉廟很熟悉,他一口咬定那個女子就關在裡面。能否等那幫人喝得醉醺醺、呼呼大睡的時候,找一扇門溜進去呢?能否在牆上打個洞鑽進去?這一切必須立即決定。救人的行動也必須在今天進行,因為等到天亮,不幸的女人就要被帶去受刑了,到了那個時候,一切救援都無濟於事了。福格先生和他的同伴焦急地等待著黑夜的降臨。6點左右,天剛變黑,他們就行動起來,先摸清寺廟周圍的情況。這時,那些僧侶的叫喊聲已經停止。按照他們的習慣,這些印度人喝了「漢酒」———鴉片汁摻竺麻湯做成的酒後就會酩酊大醉,這時候有可能從他們中間溜進廟去。帕西嚮導領著福格先生、弗朗西斯·柯羅馬蒂爵士和路路通,悄然無聲地穿過森林。他們在灌木叢下爬行了10分鐘后,來到一條小河邊。藉助鐵火把上燃燒的樹脂發出的光亮,他們看見那邊架著一堆木柴,這就是火葬壇,由浸過香油的珍貴檀香木做成的。上層放著土王熏過香的屍體,寡婦將和這具屍體一起火葬。皮拉吉廟離火葬壇百步之遙,塔尖透過樹梢矗立在黑暗中。「到這裡來。」嚮導低聲說。他領著這些人小心翼翼地從荒草叢裡悄悄穿過。寂靜的黑夜裡只有風吹樹枝的沙沙聲。嚮導很快來到一塊空地的邊緣。幾支樹脂火把把廣場照得通明。地上睡滿了喝得醉醺醺的人,好像是屍橫遍野的戰場。男女老幼混雜在一起。有幾個醉鬼還在打呼嚕。在背景深處的樹叢里,皮拉吉廟隱約可見。嚮導非常失望地看到土王的衛士在冒煙的火把照明下,挎著脫鞘的軍刀守著廟門,並來回巡視著。可以猜到廟裡也有僧侶把守。帕西小夥子不再往前走了。硬闖進去是不可能的,他召集大家退下來。費利斯·福格和弗朗西斯·柯羅馬蒂爵士和嚮導一樣,知道從這裡進去是不可能的。他們停下來商量對策。「再等等,」旅長說,「現在才8點,這些衛兵過一會兒也會打瞌睡的。」帕西人說:「這也有可能。」費利斯·福格先生和他的夥伴們在一棵大樹下躺下來,等待著時機。他們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嚮導不時地離開他們到樹林邊觀察動靜。衛兵們始終在火把的映照下守衛著,廟裡的窗戶也透出模糊的光線。他們就這樣一直等到半夜。情況沒有絲毫變化,廟門外的守衛始終堅如磐石。顯然指望守衛睡大覺是不可能的。大概他們沒喝「漢酒」。所以也不會醉。看來要另闢蹊徑,在廟牆上打洞鑽進去。現在的問題是是否廟裡的僧侶和廟外的衛士一樣認真謹慎地看守著那個寡婦。他們最後商量完,嚮導就立即出發,福格、柯羅馬蒂、路路通緊隨其後。他們繞了很大一圈才從側面接近廟宇。他們在夜裡12點半來到廟牆腳下,一路上沒遇到任何人。這邊一個守衛也沒有,但門窗全無。夜色深沉。一彎新月剛剛離開烏雲密布的地平線。高聳入雲的大樹增添了黑夜的陰森。但是到了廟牆腳還遠遠不夠,還要在牆上挖洞。可是福格先生和他的夥伴挖洞的工具只有口袋裡的小刀。萬幸的是廟牆是用磚和木混合做成,挖起來並不費勁。第一塊磚挖掉后,後面的就跟著掉下來。大家開始挖起來,儘可能不弄出聲響。帕西人和路路通一左一右,一塊一塊地撬開磚頭,準備挖開一個兩英尺寬的洞。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