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場群眾集會看舊金山(2)
「這顯然是群眾集會,」費克斯說,「集會討論的問題肯定很激動人心。如果說是為了『亞拉巴馬事件』,我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奇怪,儘管這個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也許是吧。」福格先生簡單地回答。「無論如何,」費克斯又說,「卡麥菲爾德先生和曼迪波先生這兩個競爭對手已經面對面交手了。」艾達夫人挽著福格先生的胳膊驚訝地看著這個群情激奮的場面。費克斯正要問旁邊的人這群會集會是為什麼事,這時人群發出更響亮的叫喊聲,歡呼聲和咒罵聲此起彼伏,旗杆變成了防衛武器。剛才舉起的手現在全成了拳頭。街上的車被截住了,電車也開不動了,人們在車頂上激烈地互相毆打。所有的東西都成了拋擲物,鞋子、靴子在天空中飛舞,在嘈雜的人群中甚至還響起了槍聲。騷動的人群逼近樓梯,已經擁上了頭幾個台階。敵對的兩方有一方似乎被擊退,但一般的觀眾還看不出是曼迪波還是卡麥菲爾德佔了上風。「我們最好離開這裡,」費克斯說,他不希望福格先生受到打擊,至少在回到倫敦前別惹上麻煩。「要是有關英國的問題,萬一他們認出我們是英國人,我們在這場毆打中可就倒霉了!」「一個英國公民……」費利斯·福格先生回答。這位紳士還沒把話說完,他身後的平台上響起了一陣可怕的叫嚷聲。人們大聲叫著:「烏拉!嘿!嘿!擁護曼迪波!」原來這是一群選民來聲援他們支持的人,他們從側翼向卡麥菲爾德的擁護者進攻。福格先生、艾達夫人和費克斯正處於敵對雙方的中間,已經來不及脫身了。這群手持鐵棍的激憤人群是難以抵抗的。費利斯·福格先生像平時一樣沉著冷靜,想用大自然賦予的武器———一雙英國人的手進行自衛,但無濟於事。一個寬肩闊臂、紅鬍子、紅臉膛的大個子衝過來,他看上去像是這夥人的頭,朝福格先生揮舞起拳頭。費克斯忠心耿耿,上前替福格先生挨了這重重的一拳,否則福格先生肯定要被打垮了。偵探頭上戴的絲織高帽被打扁了,他的頭上即刻起了一個大疙瘩。「美國佬!」福格先生鄙視地看了一眼他的對手說。「英國佬!」另一個回答。「我們後會有期!」「隨您的便。」「您叫什麼?」「費利斯·福格。您呢?」「斯坦普·普羅克托上校。」話說完,人群就涌過去了,倒在地上的費克斯爬起來,衣服被撕得破爛不堪,幸好沒受傷。他的旅行大衣被撕成大小不均的兩塊,褲子現在很像有些印第安人喜歡穿的那種把后襠先剪下來的套褲。艾達夫人總算安然無恙,只有費克斯代福格先生挨了一拳。他們剛離開人群,福格先生就對偵探說:「謝謝!」「沒什麼,」費克斯說,「走。」「去哪裡?」「去服裝店。」他們是需要去服裝店了。費利斯·福格先生和費克斯的衣服都破得不成樣子,好像這兩位紳士為了卡麥菲爾德和曼迪波而大戰了一場。一小時后,他們又變得衣冠楚楚,儀錶堂堂。他們回到國際飯店。路路通已經在那裡等他們。小夥子身上背著六七隻帶匕首的手槍。這種槍用中心撞針發火,可以連發6顆子彈。當他看見費克斯和福格先生在一起,他的眉頭皺起來。艾達夫人向他講述了發生的一切,小夥子才眉開眼笑。顯然費克斯已不再是一個敵人,而是同盟者了,他是說話算數的。晚飯吃完后,他們叫了一輛馬車,馬車將帶著旅行者和他們的行李去火車站。上車的時候,福格先生問費克斯:「您沒有再看見那個普羅克托上校嗎?」「沒有。」「我一定要回到美國來找他。」費利斯·福格冷冷地說,「一個英國公民受到如此對待真是太不像話了。」費克斯笑了笑,沒有回答。不過,大家看得很清楚,福格先生是這樣一種英國人:他們在英國不能容忍決鬥,在國外卻也會為自己的名譽而戰。6點差一刻,他們到達車站,火車就要開了。上車時,福格先生問一個鐵路職員:「朋友,今天舊金山市是不是出了什麼亂子?」「是政治性群眾集會,先生。」職員回答。「但我看大街上鬧得相當厲害。」「是為選舉舉行的一場群眾大會。」「選舉一個總司令吧?」福格先生問。「不是,先生。是選舉一個治安法官。」聽完這話,福格先生登上火車,火車全速開動,駛出了車站。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