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著宋冬雨那明顯稚嫩的臉蛋,他搖頭指責道:「姑娘,我媳婦兒即使話說得不好聽,可畢竟對你也沒有損失,你又何必使出這樣的陰招,未免太過狠毒。」
方有財說話帶著點文氣,不知道的,會以為他是書生呢。
宋冬雨看著方有財,勾起一抹笑意,滿是興味的嘲弄道:「「喔?可是剛剛你媳婦兒伸著爪子要抓我的時候,你怎麼不站出來說你的媳婦兒跟潑婦一般,未免太過狠毒了呢?」
方有財被這麼一反譏,窘得臉上一紅,但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好借口,「這……女人家的事兒,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摻和?」
「喔?那現在我不過就讓她說不了話,身子也動不了而已,我也沒拿她怎麼了,怎麼你這時候就知道出來維護自己的媳婦兒,不說這不過就是女人家的事了?」宋冬雨鄙視的瞪著他,「說穿了,不過就是自己人怎麼耍潑都沒事,一旦吃了虧就說是別人狠毒,嘖嘖!這樣的標準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方有財一時語窒,他咬了咬牙,很快就找到另一個攻擊點,「就算如此,姑娘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讓我媳婦兒如今無法動彈無法言語,這總是太過了。」
宋冬雨的惡趣味被挑了起來,她似笑韭笑地道:「呦,夫妻情深呢!這不過就是一點小手段,解了倒也無妨,就看你自個兒願不願意了,只要是親近之人,夫妻或者是父母、手足都行,取個一小杯心頭血,喝下去就沒事了。」
方有財一聽,愣了好一會兒,他不敢低頭看武雲花那渴求的眼神,咬牙回道,「我岳父岳母年事已高,心頭血一杯怕損了身子,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嗎?」
嘴裡說得一口恩愛,怎麼讓你弄出一點血
宋冬雨笑得更歡了,不過眼底的冷意也越加明顯,「行啊,嘴裡說得一口恩愛,怎麼讓你弄出一點血來,就說岳父岳母年事已高?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方有財讓她嘲諷得表情都要掛不住,可是心裡卻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自古以來都說心頭血是體內精血精華,要他生生從胸口取一小杯血,無疑是消耗自己的壽元,他自然不願意。
宋冬雨看著武雲花的表情從驚愕、不可置信,變成了怨毒。
或許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處心積慮為他著想的丈夫,居然連一點血都捨不得給吧。
宋冬雨不管他們的眉眼官司,手輕輕一揮,武雲花馬上就能夠動彈了。
武雲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方有財狠狠推倒在冰面上,「方有財,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了你方家處心積慮,就是想幫你謀件好差事,可你今日是怎麼對我的?我剛剛那樣還不是為你、為了方家受的,你居然連一點心頭血都捨不得,還想要讓我娘和我爹來受苦,你還有沒有天良?」
「什麼叫作是為了我、為了你方家,如果不是對你有好處,你會這麼積極?還有別說什麼我捨不得那一點血,我可是我方家的獨苗苗,娶了你的這些年來,你生了兩個女兒,我要納妾還處處阻撓,讓我擔了不孝的罵名,我今日就是不救你,那又如何?想來世人多公道,肯定不會覺得我哪兒做錯了!」
兩夫妻你一言我一語,叫罵不休,甚至比之前還要兇狠幾分,宋冬雨拉著武軒夔站遠了些,然後看著他們大罵之後大打出手,絲毫不顧兩個人就站在剛結冰沒多久的水面上。
「瞧!世人多現實,剛剛還以為是什麼真心實愛,一杯心頭血就能驗出那真心比一顆饅頭還不值錢。」宋冬雨嘲弄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就像她以前曾經挑撥過的許多人一樣。
嘴上的情深愛重說得再好聽,可是真到了需要一方奉獻的時侯,那些情愛就成了枷鎖,曾有的犧牲奉獻就全成了勉強。
呵!雖說這世上肯定還是有些執著於情愛的傻子,她師父就是最好的例子,當真能為師娘生、為師娘死,甚至都一把年紀了,還情情愛愛肉麻得很,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像他呢?
武軒夔皺著眉看著打來打去的兩人,又看了看眼神有些幽深的宋冬雨,沉聲道:「也不是世間夫妻都像他們如此,仍是有真情愛的。」比如他,若是現在有人以她的命相威脅,讓他馬上去死,他也是願意的。
「誰?你嗎?」宋冬雨側過頭看著他,對上他的眼神,心兒忍不住一悸,她扯了扯嘴角,很快地別過頭。「你就算想為我死又有什麼用呢?你不是還說要讓我自個兒去找人改嫁了嗎?」
武軒夔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她理由,而是堅定的道:「有些事你不明自,但若今天發生了同樣的事,別說一杯心頭血,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願意。」
聞言,宋冬雨感到疑惑,又覺得有幾分好笑,如果是真心、是真愛,他為什麼會想著把她推得遠遠的,要她找人改嫁?
她覺得有點可悲又有點苦澀的想著,或許女人就是這麼傻,明知道對方說出口的話有太多的謊言,卻還是忍不住心動。
耳邊聽著那對夫妻越發無法入耳的吵鬧聲,宋冬雨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幕,目光不禁變得有些迷濛。
她娘仔細的替她挽好了頭髮,在她耳邊說——
「聘者為妻,奔者為妾,記得,別走娘的後路。」
武雲花和方有財最後因為摔進冷麵破裂的水窪里,又鬧騰了一番,一身狼狽的被人給撈了起來,先送回了武大家。
武大娘和武大聽女兒說他們會墜入冰水中是宋冬雨害的,武大娘本想要上門過個公道,可是都還沒挪動腳步,武軒夔和宋冬雨便來了。
看到宋冬雨只是站在門外揮了揮手,武雲花馬上想到剛剛那種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動的感覺,恨不得學她娘般躲進被窩裡,武大娘也是一時泄了氣,身子微微發著抖,動都不敢動。
再後來,武雲花和方有財要回城裡,出村的時候,夫妻倆倒是很有默契的一同恨恨地瞪向武軒夔屋子的方向,可是他們可沒膽子再多罵一句,若是如今還不知道武軒夔和宋冬雨身上有些手段是他們招惹不起的,那就不是傻,而是沒腦子了。
經過了這件事,武軒夔也放棄了想要甩掉宋冬雨出門的打算,至於山裡,該去的還是去,也不避著她,只是兩個人卻像默默地有了隔閡,明明是在同一間屋子裡,如果沒有人主動說話,屋子裡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外,安靜得讓人感覺有些窒息。
武軒夔依然按照以前每日出門的頻率,偶爾去城處,不是搬了不少東西給山上那些人,就是搬回屋子裡囤著,有時候則是去砍柴火,或是幫著山上那些人蓋屋子幫忙鞏固一些屋子外頭的陷阱。
宋冬雨跟了幾次,覺得有些無趣,後來也不跟了,待在星子里寫寫畫畫,或是自己去釆藥草再烘乾磨碎,彷佛完全忘了自己曾說過要把他拿下這樣的話。
又過了十來天,每日下雪的時間更長了,偶爾幾乎是整日整夜絲毫未停的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