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之渙好心的提醒他,自然不只是單純的想要讓他重溫父女情而已,他微微一笑,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你那個女兒,前些日子回到村子里,和那漕幫男人成了親,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可是那漕幫人和他的人狡詐如狐,壞了我們不少好事,我是擔心外頭這些人無法引他來,到時候若是得用你家的姑娘當餌,你可別心疼啊!」
宋紹季的心隨著他的話忽高忽地的,他固然歡喜自己還有血脈長成,可是一想到不過是個姑娘,再想想求了天師的「仙藥」后,就能夠有傳承自己血脈的兒子,本來的幾分喜悅頓時減低了不少。
再說,就是現在他說不同意也不成,這幾個月,他也送了不少葯人過來,可以說跟王之渙成了綁在一條線上的蚱蜢,如果現在不配合他,要是出了事,誰知道王之渙會不會把過錯都推到他頭上?
沒花多少時間,宋紹季就把利益得失都分析過一遍,也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他慎重的點點頭,鏗鏘有力的回道:「自然該如此,與那樣的惡人為伍,就是下官也不屑她入我室門,若她還有一點下官的風骨,犧牲小我成全大義也是理所當然。」
「善哉善哉,自是如此。」
兩人相視而笑,卻各自心懷鬼胎。
武軒夔這次的救人計劃很簡單,用自己還有他手中的那方子交換那些人,然後讓其它人帶著他們逃走。
他想的沒錯,王之渙對於這些人的確不怎麼重視,尤甚老道還嫌過這些人血氣不足,做不好葯人,所以就當是餌,把武軒夔給騙了過來也是划算,也就不攔著這些人被救出去。
被救出去的人一個個的看著武軒夔的背影,每個人都紅了眼眶,因為他們都知道假如只有武軒夔一個人的話,依他的能力,他根本就不會被抓住,甚至早可以遠走高飛,他是看在兄弟情義上,怕他們也成了葯人,這才帶著他們一群人東躲西藏,如今甚至還用自己換了他們活命的機會。
一群大老們個個都痛恨自己的無用,一邊走,一邊不斷地回頭望,而在外頭接應的山子更是激動得重重甩了自己兩巴掌,恨自己為什麼會糊裡糊塗的信了林苿兒的話,還告近她上山不被人發現的小路,要不然哪會鬧得如今的結果。
武軒夔沒看他們,目光放在王之渙還有站在不遠處的宋紹季身上,他眯著眼,看著宋紹季那眼熟的面孔,心裡忍不住起了波瀾。
比起早已經知道參與其中的王之渙,宋紹季居然也在場更讓他覺得驚訝。
「行了,既然人我已經放走了,也讓他們有離開的時辰,你也該遵守承諾,把那本冊子還給我了。」王之渙微微笑著,眼神卻極為陰冷。
如果不是這個粗野鄉漢,這些年來他又何苦只敢窩在這宛州地界,有了仙師和仙藥,拿去奉承上官,要得到更好的前程又有何難?
對他,王之渙是恨之入骨,可是現在冊子還沒到手,他只好先維持著表面的善意,等一拿回冊子……他安排的那些高手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非得抽干他身上的最後一滴血,再割下他的肉埋在土壤中,滋潤藥材,他才甘心。
武軒夔壓根感覺不到王之渙假裝釋出的善意,但他倒是很乾脆的把冊子叢懷中拿了出來,當場翻給他看。
冊子早已老舊泛黃,可是裡頭的幾個字,仍舊依稀可見,例如生子方、孕男方等等,而且寫得清楚明白該用多少藥材下去配置,其中的幾味主葯都反覆的出現,卻是會讓人大吃一驚。
「人血流灌,人肉為材,呵,用了這藥方,也不知道還有所謂的良心嗎?」武軒夔笑道。
武軒夔一拿出那本冊子,王之渙的目光就定住了,再也移不開,他非常確定這就是當初天師寫出來的藥方,而後他聽見了武軒夔的嘲諷,不以為意的回道:「那又如何?這藥方就是用來治人的,只要能醫好人,難道你還要處處介意這藥材是怎麼來的?」
只有宋紹季一聽到人肉為材的時候,忍不住變了臉色,臉色發白的退了幾步。
他原本以為藥材不過是需要以人血澆灌培而已,沒想到天師的方子居然還要用到人肉,他噁心得想吐,可是他也知道這時候可不能怯了,畢竟他早已搭上了王之渙這條線,若是現在說要退出,誰知道王之渙會不會心狠手辣的連他也一起除掉。
宋紹季沒想錯,剛剛王之渙的確是在偷偷打量著他,可是看他只是變了臉色,卻沒有說什麼,暫時放心下來,否則只要他敢說出要走的話,等等就會成為下一個被下手的對象。
武軒夔知道王之渙這樣的人早已無法說通,否則這樣的方子他也不會持續用了數年,不知道這些年來,有多少人命葬送在他手裡。
「快!把冊子給我!」王之渙看著冊子就在眼前,心裡越發著急。
這些年他不敢把天師還有仙藥介紹給更多人,就是因為少了這本方子,冊子裡頭有更詳盡的方子,甚至還有些藥材的煉製細節都寫得明明白白,而天師雖然把這些方子都記在腦子裡,可是近幾年大約是年紀大了,有時候前頭問一問,跟後頭寫下來的完全不同,他一開始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後來幾個人用了方子之後,不但沒有得償所願,反倒出了大可題,他這才驚覺過來,不敢再用天師不確定的方子,只敢用唯一一個確定的生子方。
但是以他的野心,怎麼只甘願在一個方子上頭?這才要想方設法的把冊子給拿回來。
「急什麼?」武軒夔不疾不徐地看著他雙眼充滿血絲的急迫模樣,「我只問最後一句,這方子是你自個兒想的?還是屋子裡那個老道想的?」
他一進門就發現有一個老道坐在屋裡,穿的不是什麼華服,卻坐在正堂,這本就是一件極其怪異的事,令他不禁要懷疑這個老道是不是才是這喪心病狂的藥方子的源頭。
若真是如此,他要除掉的人就得再多上一個了。
王之渙高深莫測的看著他,冷聲問道:「你回這麼多做什麼?難道你以為我會讓你活著走出去不成?」
武軒夔解下了腰帶,在所有人不解的眼光中,那條腰帶瞬間化成了一把軟劍。「我今日來,自然也早有心理準備。」他環視四周,對於那些埋伏在暗處之人也有了底。
「想當英雄?呵!」王之渙冷笑,認為他只是在裝腔作勢,「你最好老實的把東西給我,要不……」
「這樣妖邪之物早該除去!」武軒夔會把冊子一直留著,是想確定這種邪門的東西是不是還有其它的,可是看著王之渙著急的模樣,看來這本就是唯一的一本。
王之渙眸光陰冷的瞪著他,「你以為就你知道玩手段?年輕人,你還太嫩,把人給帶上來!」
武軒夔一聽到王之渙這麼說就覺得不妙,心跳得飛快,再看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宋冬雨被兩個大男人押著走過來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冷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