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的時候不需要想著收穫(2)
不過,當初媽媽堅持要我念法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任何的反抗,聯考結束之後,看著志願卡上前十個志願滿滿的都是法律系,我就知道我跟法律已經脫不了關係。「你為什麼要念法律?」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阿居跟皓廷,甚至也問過班上其它的同學,其實有很多人都是因為「家人」而選擇了法律,真正因為興趣而進法律繫念書的人少之又少。這或許是教育體制錯誤及傳統思想根深蒂固的遺毒吧,學生念書只為了考試,根本忘了學習永遠是為了自己,家長則把「老師、醫生、律師」當作是永遠的金飯碗,為了不讓孩子將來餓著肚子,他們便規定孩子要念什麼科系。像高速公路交流道規定車輛要從哪裡上去一樣,你可以選擇叛離的逆向,但會不會收到生命的紅單,就必須看運氣了。阿居因為不知道要填什麼系,又不喜歡地理歷史那些較死板的科系,所以填了法律。皓廷則是跟我一樣上了交流道,因為沒有逆向,所以進了法律系。進法律系那一天,我對法律系還沒有什麼感覺,直到開始背法條那一天,我突然很羨慕阿居當時可以自由選擇系所,因為背法條很痛苦。阿居則開始後悔他填了法律系。「其實,我應該去念中文的,我多麼傾慕中文系女孩的氣質啊!」手裡拿著刑法分則,阿居朝著窗外喊著:「我寧願去背左傳跟文心雕龍,我寧願去了解李商隱的憂鬱、陶淵明的神經病,我也不要看見刑法,不要看見民法,不要走進滿是法律味道的教室。」阿居幾乎要崩潰,面對著刑法分則,我想每個人都會崩潰。「等等,陶淵明什麼時候患了神經病?」我很好奇地問著。「桃花源記不是寫,『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嗎?怎麼可能躲秦政躲到問出『今是何世?』這句話,他是躲了多久?活了幾百歲嗎?還不知有漢耶,太扯了啦!陶淵明太會幻想了,所以我認為他有神經病。」阿居很認真地向我跟皓廷解釋著他對陶淵明的看法,我跟皓廷則聽得有點霧煞煞。因為我們三人都了解念法律的痛苦,所以當時同寢室的亞勛便成了我們拿來消遣、安慰自己的對象。因為我們都覺得,比起法律,哲學系實在是好念多了。但直到有一天,亞勛以一個問題扎紮實實地暗示了我們哲學系的痛苦時,我們總算願意承認,其實每個系都有其痛苦之處。「子學,我問你,你是誰?」亞勛轉著原子筆,淺笑著問我。「我?我是林子學啊。」「你真的是林子學嗎?林子學就是你嗎?」「我當然是啊。」「為什麼你是林子學?」「我……」「為什麼林子學就是你?你如何確定你是林子學?」「我……我有身分證啊!」「如果沒有身分證這種東西,你還是林子學嗎?」「我……」「林子學要用身分證來解釋嗎?你剛剛不是確定你是林子學?」亞勛這麼一問之後,我開始知道哲學系不但不好念,而且念久了有發瘋之虞。紅包發完之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數著紅包里的鈔票,再加上我的家教薪水,不知道夠不夠我買一部手提電腦?腦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個岔神,我想起了一個月前,也就是兩千年的聖誕節晚上,有個人給了法律系一個很特別的定義。「謝謝你。」滿身酒味的她,意識很清楚地對我說著。手裡拿著我遞給她的信,另一隻手在身上每一個口袋尋找著。「不謝,只是我發現這不是給我的信,可能是房東放錯信箱了,本來要放回妳的信箱里,可是妳的信箱滿了,塞不進去,門縫也一樣,所以我先放在我那,希望妳別見怪。」「不會,我還要謝謝你,而且你沒說我還沒想到,為什麼五G會五F跟五E之間,房東這麼排序真的很奇怪。」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