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十三

審神者豎著出去橫著回來自然引起了本丸付喪神們的慌亂，外加一個強行被攆回來的茨木，情況實在是有點糟糕。

好在master一出事魔術工房的兩位就有所感知，當山姥切國廣抱著藤丸立香出現在傳送機器邊上的時候在此等待的霍恩海姆便直接伸手迎了上去，然後雙手一顫差點沒抱住昏迷的御主。

山姥切國廣看著這位身材並不強裝的魔術師又強行把審神者搶了回來，「讓我來吧。」

弟子的體重比想象的要重的多，霍恩海姆看了一眼美狄亞，對方猶豫了一下沒有使用魔術手段，點頭答應了，「帶著他去工房，其他人無論是誰，去找回沖田總司，叫她看住茨木童子。」身為魔術師職介的她和霍恩海姆都沒有壓制茨木童子的能力，就算有也沒辦法在御主陷入這種境地的情形下使用……

「我去！」今天負責打掃衛生的今劍立即開口，他是短刀，機動性高，找起人來會快很多，三日月宗近還穿著下地時的內番服，聞言也主動站了出來，「我和歌仙兼定陪著你，一個人出陣太危險了。」歌仙兼定正有此意，他在經歷暗墮之後機動性有所提升，想必三日月宗近也如此，都跟得上今劍的速度。

「隨你們安排，儘快吧，我們先去工房。」美狄亞一臉冷意，心道berserker真是麻煩，早晚要讓茨木童子滾回迦勒底。

……

不管付喪神那邊的進展如何，山姥切國廣緊跟著兩位魔術師一路疾行到魔術工房，按照美狄亞的指令將審神者放在地上，霍恩海姆從懷裡拿出一根盛著暗紅液體的試管，低語道：「還好我帶了預防意外。」

美狄亞睨了山姥切國廣一眼，皺起眉頭：「你出去等著吧。」

沉寂的付喪神不甘的握緊拳，最終還是轉身走出魔術工房，門在眼前被關上，將他與昏迷的審神者隔斷在兩旁。

山姥切國廣看著緊閉的大門挪不動步子，內心有某種情緒在作祟，他幾乎被恐懼淹沒——他感覺不到主公大人的存在了。

之前視線里總能看見審神者還意識不到，他和審神者之間本就不牢固的聯繫似乎在審神者昏迷之後瞬間就斷了，此刻雖然只隔著一扇門，但他卻根本無法確定裡面是否有第三個人。

美狄亞和霍恩海姆兩位是英靈，力量雖然奇異卻鮮明，而除此之外任憑山姥切國廣再怎麼冷靜探索都尋找不到第三個氣息。

他突然意識到這幾天相處的一些異常，有時候明明審神者就在附近，他不刻意出聲的話無論自己亦或其他付喪神卻根本無所察覺，今天也是一樣，明明是一起靠近田邊三日月宗近卻在看見審神者的時候一臉意外，他當時以為那是驚訝於審神者的到來，現在細想到不如說是詫異審神者到來他卻沒有察覺才更恰當吧……

甚至先前在庭院找茨木童子的時候也一樣，他原本以為「英靈」和審神者之間的聯繫要更緊密，但茨木童子當時似乎也並能探知到主公的方位，才會問他對方在哪裡——山姥切國廣皺起眉頭，瞬息之間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最終卻終歸平靜。

無論主公隱藏了什麼，他的職責就是侍奉其身側，過多的猜疑並不適合。

門外的山姥切國廣靜靜等候，一門之隔的兩位魔術師卻神情凝重。

霍恩海姆在門關上之後與美狄亞協力繪製了一個陣圖，以自己的master為中心，直接抽取本丸的核心力量來運轉，淡淡的白光亮起，藤丸立香身體浮空，美狄亞無所顧忌的解開他的上衣，手撫上他胸口的位置闔眼感知，片刻后睜開眼面無表情道：「惡化了。」

霍恩海姆早有預料，輕輕撫摸了幾下御主的頭髮，無奈道：「先試著彌補一下吧。」

「只能如此了。」美狄亞神情晦澀，看著狀似熟睡的御主輕聲低語，「master，我不會再讓你出事的。」

霍恩海姆愣了一下，心下瞭然，什麼也沒說取下了所攜試管的木塞。

……

魔術工房有重重禁制，山姥切國廣沒辦法進去，只能心急如焚的在外等候，時間都被拉長了，得知消息的其餘付喪神也都陸續趕來，還包括被召回的出陣隊伍。

沖田總司帶著茨木童子趕到的時候便看見本丸所有的付喪神都沉默的守在魔術工房外，這場面和她記憶里的某個情景出奇的相似，甚至連被掛心的人都如出一轍。

「茨木童子，你還覺得自己沒錯嗎？」沖田總司的語氣很平靜，卻潛藏著壓抑的怒火，她深呼吸了一下才續道：「這裡不是迦勒底，能讓你使用寶具的魔力源只有master，你動手之前難道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茨木童子對這樣近乎責問的話十分不適，但這次的確是自己衝動了，一看見那把砍下自己手臂的刀所化的付喪神就控制不住想要摧毀對方……然而破壞的愉悅淡去后只剩下得知master情況的不安，大妖怪沉默不語，連那些弱小付喪神的目光都沒有搭理。

「……會沒事的吧。」茨木童子看著緊閉的工房大門小聲的說了一句，沖田總司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感到本丸的天暗了下來。

眾人亦感到意外，幾個呼吸天就徹底黑了，並非日落的那種黑，而是失去力量供給之後一切都黯淡下去的那種昏暗。

在場付喪神沒有的大太刀，就算黑暗也能勉強視物，只是出現這種情況只能代表本丸的核心出了問題，沉默中五虎退小聲的詢問也變得刺耳起來。

「一期哥，主公大人怎麼了？」他本就性格怯弱，這一下幾乎是帶著哭腔的，一期一振不知該如何安撫弟弟，自己也滿心不安，只無聲的摸了摸他的頭髮。

歌仙兼定環視了一眼周圍，刀劍們都惶惶不安，山姥切國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工房的門，平靜的樣子愈發詭異，他就像一根繃緊的弦，似乎隨時會斷掉。

「雖然很少……但是刀劍暗墮的話似乎是不會再從主公大人那裡汲取靈力吧？」突兀的，山姥切國廣說了一句，近乎自言自語，歌仙兼定一驚，還沒來得及勸阻就聽見一聲布料被撕裂的聲音，山姥切國廣已經被尖銳的骨刺所覆蓋，黑暗中他的輪廓看起來就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怪物。

「我……想幫幫主人大人。」今劍低著頭道，成為接任的刀，矮小的身影被黑暗所淹沒。

亂藤四郎的聲音也帶了哭腔，他的視力很好，將近處今劍的模樣看的清晰，「怎麼辦……一期哥，長出骨刺的話就不漂亮了，主公大人會不會不喜歡我這幅樣子？」

被黑暗籠罩著的本丸，沉睡的審神者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只模糊感知到微弱的力量回到自己的身上，如同涓涓細流匯聚大海，渺小卻不可忽視。

茨木童子目睹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爽的哼了一聲，「勉強承認你們這些弱小的傢伙也是同伴好了。」

沖田總司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心道比起當初她們這些英靈的被動而言，這些付喪神至少還有選擇權……master還真是罪孽深重啊，有這麼多「神明」為他付出呢。

……

「所以，這就是你們暗墮的原因？」藤丸立香聽完山姥切國廣的解釋整個人還處於半懵狀態，難以理解自己一覺醒來付喪神全都黑化是什麼狀況，連找茨木童子算賬都暫時擱置了。

山姥切國廣點點頭，雖然樣子有點變化但話似乎還是很少，蜂須賀虎徹神情有幾分輕鬆，開口道：「現在我不是金閃閃的了，主公可以考慮一下讓我當近侍哦。」暗墮之後他的鎧甲直接變成黑漆漆的顏色，頭髮倒還是那個長度，就是顏色也暗了幾分，若說原本的樣子是位矜貴的公子的話現在則有點像陰鬱的反派……一想到他會變成這樣是為了自己藤丸立香就有點過意不去，一時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卻聽見一聲略帶冷意的笑，「呵、趁機要挾主公嗎？」

藤丸立香：「……」收回前言，山姥切國廣這變化有點大。

「好了不要吵了，一個個排隊過來清理骨刺，我可不會像master那樣慣著你們。」美狄亞沒好氣的敲了敲桌子，和霍恩海姆磨刀霍霍向付喪神，那副樣子看起來如同兒童醫院裡拿著針筒的醫生一樣令人心生畏懼。

藤丸立香頓時安靜如雞，比即將被上刑的付喪神還聽話，等轉頭再想找某個禍事起因的時候才發覺哪裡還有一米五大妖怪的身影。

溜得真快啊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