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第二章

「堂堂千手族長，竟然半夜跑到河邊烤魚？」

「有什麼關係……」對面對方的嘲弄，千手柱間毫不介懷地笑著。

自那日二人和好如初，他心中始終飽含喜悅。

他們曾經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千手柱間站起身，走過去，一把攬住斑的肩膀，親密得好似多年的兄弟。宇智波斑掙動幾下，沒掙開，就由得他帶著自己到火堆旁坐下了。

「負責做飯的家忍呢？」

「他們也累壞了，已經睡下了，我就沒叫他們。」千手柱間說著，隨手拿起一串烤魚咬了一大口。

或許是因為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旁邊小夥伴身上，他顯然沒有注意到炙烤許久的食物溫度，被燙得不斷哈氣。

「啊，哈，好燙！」

宇智波斑略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蠢。

誰會知道在外人看來強大可靠、能夠呼風喚雨的忍界之神，背地裡還有這樣傻乎乎的一面。

不過，柱間這副蠢樣倒只有他能看到。

想著，宇智波斑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極小弧度，又很快隱去。

「斑呢，你半夜跑出來幹嘛？」

千手柱間將另一串烤得恰好的魚拿離火焰，焦黃的色澤伴隨著鮮香，令人垂涎。他確定烤魚已經被夜風吹得足夠涼后，才將它遞給斑，「難道也是餓了？」

宇智波斑沒有接過。柱間剛才的話讓他猛然想起追出來的本意，冰冷的殺意泄露了一瞬。

千手柱間看了他一眼，拿回烤魚自己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狀似無意地提起：「宇智波那邊的事，還順利吧？」

斑冷哼，「你以為結盟很容易？」

宇智波和千手世世代代的仇恨難以輕易消弭，光那幾個老頑固就足夠讓人頭疼。

「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夠了！你這消沉癖什麼時候才會好！」

千手柱間消沉幾秒，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我真的很高興啊斑，千手和宇智波結盟，以後再也不會有戰爭了。」

他從捲軸里拿出酒盞。這次宇智波斑沒有拒絕，兩人就在火堆旁對酌。全程千手柱間都在給小夥伴灌輸和平的理念，嘴就沒停過。

這傢伙的神情，就跟多年前山崖上、那個第一次談起建村的小鬼一樣，從未變過啊。

宇智波斑當時就感覺這個夢想過於天真，卻也鬼使神差地有一種想要實現它的衝動。決裂過後，他一度以為曾經的夢想已經遙不可及，沒想到現在還是……

宇智波斑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許，浮現出冰雪初融的鬆動。

泉奈一襲白衣安靜躺在棺木里的畫面忽然在他眼前閃過。

想到最後的弟弟也化為了地底枯骨，那抹溫和瞬間隱去。

「你說過，要阻止雙方的死亡，就只有彼此坦誠相待……」

宇智波斑沉默著，少見耐心地聽千手柱間重複那些讓他耳朵生繭的長篇大論，直到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其實我覺得，你們去房間里坦誠相見更好。】

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殺氣一驚，停止了講述，「怎麼了？」

今晚的斑好像有點奇怪？

宇智波斑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壓下心裡的困惑，垂下眼帘，「沒什麼。」

千手柱間繼續說：「千手和宇智波一起生活在同一個村子里，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一家人了，斑。」

【不用這麼麻煩，你倆直接結婚就好！】

「斑……斑？」

宇智波斑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額角，嗓音低沉地開了口，「柱間，你剛剛什麼都沒聽到嗎？」

千手柱間納悶地搖頭。

剛才回蕩的一直都是自己喋喋不休的說話聲。若是有人接近，憑他和斑的實力不可能察覺不到。

宇智波斑眯起眼，與夜色同樣濃重的黑眸中暗芒浮現。

思索之際，一張放大的臉龐倏然出現在他面前，宇智波斑差點沒忍住一拳揮過去。

千手柱間擔憂地盯了他半晌，確認對方身體沒什麼問題，這才露出鄙夷的小眼神，幽幽道：「斑，你是不是喝醉了？」

這次，宇智波斑直接揍了過去。

混蛋，敢小看他？！

千手柱間躲過他的拳頭，笑哈哈地制住對方接下來的攻擊，另一隻手拿起酒瓶晃了晃，「還喝嗎？」

「不喝了，沒心情。」宇智波斑沒好氣道。

因為剛才的拳腳比劃，他已經站起身。長長的衣袍舒展開來。明滅的火光從下方照來，為桀驁的眉眼增添了一抹魔性。炸毛被夜風吹得更加凌亂。黑夜裡，整個人氣勢格外冰冷。

「來戰，柱間。」

再厲害的忍者面對這樣的氣場都會心驚膽戰，千手柱間卻八風不動，只是略帶抱歉地笑了，「今晚就算了，明天一早還得去迎接漩渦一族的忍者。」

要是斑一打爽開啟毀天滅地模式，那這場戰鬥估計到明晚也不會結束。

千手柱間苦笑著補充一句：「畢竟是前來訂婚的隊伍，我必須親自去迎接。」

就是因為結盟和訂婚的事情堆到了一起，他才忙得連吃飯都沒顧上，以至於跑到外面來烤魚。

「訂婚？」

「是啊。」柱間自然地點點頭。

千手向來和漩渦交好，兩族也有通婚的傳統。當長老向他提及此事，表示漩渦那邊正好有位地位相當的公主時，也就答應了。

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

風吹過，森林颯颯作響。

過了一會兒，千手柱間感覺斑在旁邊重新坐下，「還有酒嗎？」斑晃了晃那個被他們喝的差不多的酒瓶，一飲而盡。

「不是說沒心情嗎。」柱間調笑道。在被斑瞪了一眼之後，他很自覺地從捲軸里拿出剩下的酒，「當然有！」

斑接過酒瓶，斟滿後繼續喝著。

「斑，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千手柱間以一種不會讓對方感覺被窺探，又隱含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他好不容易才獲得了斑的信任，村子的建立也指日可待。但斑發誓要保護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這個沒有兄弟的村子，真的會符合斑的心意嗎？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整天處理你送過來的文件嗎。」宇智波斑淡淡道。

他知道柱間對結盟一事十分在意，但天知道柱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每日都派人將小山高的結盟文件送過來，事無巨細，啰里啰嗦，以至於後來族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帶了一絲同情。

被嫌棄的千手柱間滿臉灰敗，「斑……」

「柱間，你可想好了？」

鬢邊的長發遮掩住了宇智波斑的表情，千手柱間只能看見對方托著酒盞微微晃動，衣袖裡露出的一截皓腕在月下宛如新雪。

斑凝視著酒盞，剛才的話就像是對著酒盞說的。

皎潔月華在酒盞中蕩漾出一片碎銀，月色極美。

千手柱間明白對方說的是訂婚一事，笑著應了一聲，「嗯。」

畢竟有利於千手和漩渦的聯盟穩固，漩渦也能幫助到村子。這樣就夠了。

「那，恭喜你。」

「謝謝。」

收到祝福的千手柱間表示十分開心，順帶開始關心起小夥伴的八卦，「斑，你也是時候該娶個老婆了！」千手柱間將手臂搭在斑肩上，哈哈大笑，「生個兒子，我來當他乾爹！」

宇智波斑懶得理他，「我對弱者沒興趣。」

「哈哈哈，你還是老樣子啊。」

兩人的交談並沒有持續多久。酒水喝完后，千手柱間撲滅了火焰，拉著斑想再叮囑幾句結盟的事，被耐心消磨殆盡的斑一拳打飛。

兩人同兒時一樣在南賀川邊分別。千手柱間的身影消失在對面的森林。宇智波斑慢慢變得面無表情。他拾起石塊，朝水面打出一個水漂。

石頭在水面擊起水花，發出啪嗒啪嗒幾聲響，最後卻撲通一聲掉入了水中。

「……」

可惡。

看來他的確是醉了。

***

【唉，為什麼要娶漩渦？！為什麼！為什麼！】腦海里的聲音似乎無限遺憾。

宇智波斑冷笑：「那你認為柱間該娶誰？」

【娶你啊！】那個聲音立即回答，以一種斬釘截鐵理所應當的語氣，【娶了你就沒那麼多事了！】

宇智波斑被對方這驚天動地的話驚得手一抖，「……」

開什麼玩笑？！他和柱間都是男人！

石頭被隨意地向上一扔，又落下被接住。幾番重複后，宇智波斑最後還是放棄了繼續打水漂的打算，轉身往回走去。瘦削的身影在森冷林間形成一道漆黑的掠影。

有東西闖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一切，從他遇到那個潛伏者后就變得不正常了。

宇智波最擅長的就是幻術，可他竟無法在精神世界里看清對方！寫輪眼的力量似乎被壓制了。

宇智波斑曾想，若對方想藉此獲取宇智波的情報或直接操縱他，那他就算封印自身意識也不會讓那人得逞。

但對方卻沒做什麼，只是待在他精神世界的一角。

宇智波斑高度警惕的同時，倒也生出了幾分玩味的心態。

有趣。

能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除了柱間外這還是頭一次。

「山中一族的人？」

【不是。】頓了一頓后，那個聲音再次傳來，聽上去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我是你的意志啊斑爺！】

宇智波斑：「……」

神特么我的意志？！

宇智波斑冷冷道：「你有什麼目的？」

【嗯……】那人苦惱地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後突然靈光一閃——

【掰彎你和千手柱間算不算？！】

宇智波斑：「……」

若宇智波斑能看透精神世界團團迷霧，定能看到對方此時臉上欠扁又暗藏深意的微笑。

感情本就是神秘而不可琢磨的東西。

有時只需用手指輕輕一點，原本平靜的水面就會擴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瀾，再也無法風平浪靜。

看看四戰時宇智波斑對千手柱間那執著勁兒，被捅了一刀還那麼跳脫，說他對千手柱間沒心思？

呵呵，鬼信。

差的，只是那輕輕一點而已……

【你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簡直羨煞旁人！你知不知道，你們這對老祖宗的秀恩愛方式已經閃瞎了無數對鈦合金狗眼，而且……】

「閉嘴！」

宇智波斑狠狠咬牙，按了按額角暴起的青筋，心底怒火蹭蹭蹭地往上躥。

如果那個人現在在他眼前，他一定會一個豪火滅卻把對方燒得連渣都不剩！

這都胡說八道些什麼？！

居然有這種完全無法正常交流的傢伙！

「你的來歷？」宇智波斑暴躁地把指骨摁得咔咔作響，「給我好好說話！」

那個聲音終於停止了打趣，一聲輕笑過後，像是陷入了悠遠的回憶，【我的來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