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94.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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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奴婢將白娘安置在西廂房了。」梓枬捧著茶碗上前。

蘇霽華收攏掌中暖玉,目光落到木施上,那裡掛著賀景瑞的大氅,她已親自用熏籠熏過,用的還是上等的沉香,與她平日里用的一般無二。

「梓枬,派人將這大氅替大司馬送過去。」

「是。」梓枬應聲,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大氅出了屋門。

蘇霽華靠在榻上,聽到西廂房處傳來一首繞樑小曲,語嬌調軟,甚為好聽,只太過凄涼。

披衣起身,蘇霽華攏著袖爐走出主屋,往西廂房去。

「英英妙舞腰肢軟。章台柳、昭陽燕。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顧香砌、絲管初調,倚輕風、佩環微顫。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笑何止、傾國傾城,暫回眸、萬人腸斷……」

白娘身穿襖裙,正站在屋內唱曲,瞧見蘇霽華,趕緊盈盈行禮告罪,「可是白娘擾了大奶奶?」

蘇霽華站在戶牖處,先是掃了一圈屋內,然後才將目光落到白娘身上。「你本該跟著二爺,卻隨了我這個寡婦,生受了委屈。」

白娘攏袖跪地,朝著蘇霽華叩拜道:「若是無大奶奶,白娘怕是就會被那二奶奶給亂棍打死了。」

雖是個戲子,卻看得透徹,那二奶奶不是個好相與的。從上輩子能心狠手辣的將蘇霽華弔死來看,這白娘若是真進了二房院子,不出幾日怕是就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首。

「你方才唱的是什麼曲?我聽著倒是不錯。」蘇霽華踏進屋子,白娘趕緊給她倒了一碗熱茶。

「這小曲名喚《柳腰輕》,是……」白娘面露難色。

「但說無妨。」聽這名字,蘇霽華已然猜到不是正經曲子。

「是柳大詩人曾贈與一名妓之詞。」

蘇霽華垂眸盯著眼前的茶碗,卻不飲,只攏著袖爐道:「講的是什麼?」

「講的是一名妓英英,一無所有,生下便要風月賣笑,她只會舞,只能舞,以此取悅他人,揉斷心腸。」白娘似感同身受,話到深處,紅了眼眶。

「白娘,將這曲教與我吧。」蘇霽華突然道。

「大,大奶奶要學這曲?」白娘瞪著一雙眼,嚇得聲音都結巴了。

「怎麼,你不願教?」蘇霽華抬眸,眼尾上挑,透出媚色。

「白娘的命是大奶奶救的,自然是願意教的。」白娘點頭,轉身入內,片刻后拿了一張素紙出來遞與蘇霽華,「這是詞曲。」

蘇霽華接過,有些訝異。「白娘的字娟秀工整,真是寫的不錯。」而且一勾一畫之間,筆鋒隱有些熟悉的味道。

「略學了些皮毛,比不得大奶奶。」白娘拘謹的站在那處,似是對蘇霽華有些畏懼。

「別傻站著了,坐吧。」

「是。」白娘落坐,與蘇霽華兩兩相看,片刻后終於顫著嗓子開始教蘇霽華唱曲。

蘇霽華聲媚音嬌,嗓音卻又帶著一股奇異的清冷感,原是最適合唱曲的,但她偏生就是個五音不全的調,任憑白娘磨破了嘴皮子,唱啞了喉嚨都沒能掰過來。

「怎麼,我唱的不好嗎?」看著面前一臉菜色的白娘,蘇霽華蹙眉。

白娘慌忙搖頭。

有些人唱曲,不知自己五音不全,聲調全無,蘇霽華便是這樣的人,她自覺自個兒唱的還不錯,完全就忽略了白娘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菜色表情。

天色稍晚些,蘇霽華拿著詞曲回了正屋,白娘喘下一口氣,趕緊闔上木門。

正屋內,梓枬給蘇霽華端了晚膳來,聽到蘇霽華那哼哼唧唧的曲調子,手裡頭的瓷盅沒端穩,差點就砸了。

蘇霽華抬眸,語調清冷,「近幾日怎麼越發毛手毛腳了?」

梓枬趕緊跪地告罪。

近幾日的大奶奶,真是愈發不正常了。

「白娘那處,你留些心看著人。」蘇霽華突然道。

梓枬神色微愣,「大奶奶,可是這白娘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多了去了。」蘇霽華抿唇。

*

寅時,蘇霽華起身梳妝打扮。屋外天寒,她披上大氅,又攏了個袖爐,這才出了屋子。

穿過房廊快步走至耳房側邊東院牆,蘇霽華輕車熟路的爬上假山,果然又看到了那在院中練劍的賀景瑞。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唱曲。那飄飄忽忽,五音不全的調子穿過溯雪傳至隔壁院內,猶如陰寒地間的孤鬼索魂。

賀景瑞手中利劍不停,蘇霽華唱的愈發起興。

賀景瑞收劍,蘇霽華偃息。

男人立於院內,抬眸看向那靠在假山石上的蘇霽華,眸色清冷,卻並無情緒。

蘇霽華睜大眼,與賀景瑞對視。

賀景瑞上前,立於牆下,俊美的面容上隱帶薄汗。他雖仰頭,卻絲毫不掩周身氣勢,利劍鋒芒,眉目清朗。

「天寒,早些回吧。」朱門大院,獨守空閨,許是都將人憋出病來了。

「我帶了袖爐。」蘇霽華亮出自己藏在寬袖內的小袖爐,「我讓下人送去的大氅,三叔可收到了?」

堂堂一個李家大奶奶,坐在假山石上說話,賀景瑞卻並無不悅,只點頭道:「收到了。」

賀景瑞原也沒注意,現下站在牆下,聞到從蘇霽華身上傳來的沉香味,才知曉自己那大氅上沾著的,是她房內的沉香,如此,便平白添了一些曖昧。

「還有這塊暖玉。」蘇霽華從寬袖暗袋內取出那塊暖玉,彎腰遞給賀景瑞。

青蔥玉手攜著一方暖玉,那凝脂膚色比之玉色更甚,纖細皓腕青絡盡顯,仿若凝著雪霜。

「這暖玉本就更襯女子,大奶奶拿去吧。」賀景瑞未接,只眸色怪異的看向蘇霽華,良久后才道:「莫爬假山了,當心濕雪石滑。」

言罷,賀景瑞轉身欲走,蘇霽華趕忙喊住了人,卻是不想身子前傾,直接就順著那牆頭跌了下去。「啊!」

賀景瑞眼疾手快的抬手接人,蘇霽華手裡的小袖爐飛出來,倒了賀景瑞一頭一身。

銅製的小袖爐裡頭熏著沉香,幸好已然不燙,那窸窸窣窣的細灰貼在肌膚上,尚帶溫度。

「大奶奶無事?」被澆了一頭一身,賀景瑞依舊十分沉穩,他放下懷中的蘇霽華,看到她那張倉皇小臉。

雖已嫁為人婦,但尚不過十八,也還是一個姑娘家。而且若論起來,他也是有愧於她的,而且是誤了人一生。

放緩了聲音,賀景瑞又問了一遍,「無事否?」

蘇霽華搖頭,然後突然身形一晃跌在賀景瑞懷裡。賀景瑞下意識的伸手將人攬住,溫香軟玉在懷,掌中是柳纖腰,男人呼吸一滯,鼻息間滿是攝人的沉香味。

「三叔,我前幾日崴的腳還沒好。」懷中女子掩著眉眼,聲音輕細。

賀景瑞將手裡利劍遞於蘇霽華,然後道了聲「得罪」,便抱著人踏石而上,進了春悅園。

「大奶奶住在何處?」男人的身上尚帶著沉香灰,蘇霽華單手摟著懷裡沉甸甸的劍,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觸到男人脖頸處的外露肌膚。因為剛剛練完武的關係,男人身上溫度炙熱,灼燙人心。

蘇霽華下意識縮了縮手,指尖輕動輕移,搭住了那綉著精緻綉紋的領子邊緣。

沒聽到蘇霽華說話,賀景瑞語氣輕柔的又問了一遍。

蘇霽華斂眉,纖纖素手遙指正屋方向。

時辰尚早,春悅園內無人,賀景瑞帶著人進了正屋左室。

女子香閨地,賀景瑞也是頭一次進。左室睡房裡置著不多物具,香塌熏爐,盥匜廂奩,木施綉床,朱窗下還有一張蓋著厚墊的綉墩。絲絲縷縷,都透著女子的纖柔氣息。

將蘇霽華置於榻上,賀景瑞抬手取劍,卻是不經意觸到蘇霽華的手。

那手香肌玉骨,帶著凝脂冷意,與賀景瑞炙熱的肌膚貼在一處,猶如冰火兩重。

賀景瑞後退一步,轉身欲走,正屋木門處卻突兀傳開輕叩聲。「大奶奶?」來人是朱婆子。

朱婆子起夜,瞧見蘇霽華屋內亮著燈,便上前來瞧瞧。

「不好,是朱婆子來了。」蘇霽華面色一變,跳下綉榻直奔朱窗前推開窗欞,朝著賀景瑞道:「三叔快從這出去!」

賀景瑞面色一滯,眸色怪異的看向蘇霽華。

蘇霽華縮了縮沾著雪漬的腳,面色臊紅。

「吱呀」一聲,朱婆子推門進來,賀景瑞從朱窗處飛身而出。

活了二十四年,賀景瑞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不僅滿身沉香灰,還似宵小之徒一般從婦人朱窗內進出。

嘆息搖首,賀景瑞翻過院牆回到清華苑。苑內,戶牖處站著賀天祿,身形纖瘦的少年拿著手裡的大氅,目光定定的看向賀景瑞。

賀景瑞輕咳一聲,垂眸之際看到那落在雪地上的袖爐。

「天祿,將這袖爐收了吧。」

「是,二舅舅。」

走至外院屏門處,蘇霽華眼見那頭浩浩蕩蕩走來一群人,為首之人身穿藏青襖袍,頭戴如意蓮花冠,玉面鳳眼,姿態風流。

「表哥!」蘇霽華驚喜高喚,提裙疾奔而去。

羅翰手持玉扇,抬手擋住蘇霽華的沖勢,朝著她挑眉道:「表妹,男女授受不親。」

若說那李家二爺李溫睿是個下流坯子,這蘇家公子就是個風流浪子。下流與風流雖只一字之差,但其意卻相差千萬里。

蘇霽華攏住那柄玉扇,眸色怔怔的看向面前的羅翰,突兀便落下淚來,珍珠圓玉似得滾過香腮,嚇得原本還在與蘇霽華玩笑的羅翰登時就變了臉。

「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辱你?」見蘇霽華只著襖裙,渾身單薄,羅翰心疼的趕緊將自己的大氅給她披在身上,然後摟著人往春悅園內去。

春悅園地處偏僻,院內景色蕭冷,羅翰穿過甬道一路往正屋去,面色愈發難看。

「我每年給李家這麼多些銀子,他們就給你住這種地方?還有這些東西,都是什麼玩意!劣質不堪,給蘇家下人用都嫌磕磣!」

羅翰一踏進屋,便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不僅砸了一套茶碗,就連手裡的玉扇都折碎了。

蘇霽華眼見羅翰這般,淚落得更急,就似要將上輩子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般。

上輩子的蘇霽華是最不願讓蘇家人知曉自己的處境的,因為她覺得自己雖清苦,但為了相公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現今,她愈發覺得不值,為何不早些讓表哥過來,與她商討計策,這樣她也能少吃些苦,早日擺脫李家。

只是正所謂民不與官斗,表哥雖有素封之名,卻哪裡比得上李家的官宦底子。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家雖落敗,但老祖宗的功勛猶在,又有賀家撐腰,蘇家一介小小商戶哪裡能惹得起。

「表哥……」蘇霽華啞著嗓子喚了一聲,羅翰趕緊接過梓枬手中的綉帕替蘇霽華拭淚。

「表妹莫哭,表哥這就帶你走。這李家欺人太甚,你與他們活活守了這麼久的寡,他們竟這樣對你!」

羅翰話說的激憤,但給蘇霽華拭淚的動作卻尤其輕柔。

蘇霽華搖頭,派梓枬去外頭守著,然後拉羅翰至小室。

小室內置著李錦鴻的牌位,被蘇霽華用白布遮著。她已許久未打理,那白布上遍布灰塵,桌上的香燭貢物也已腐爛褪色。

羅翰瞧見那處,眸色有些怪異的看了蘇霽華一眼。

蘇霽華似不覺,只攏袖端坐於石制小几后,替羅翰倒了一碗茶。

羅翰撩袍落座,看到蘇霽華微紅的眼眶,當時就氣得將面前的茶一飲而盡。他嬌養捧出的一朵嫩花自個兒含著怕化了,捧著怕跌了,這李家竟敢如此待人!

「表哥可還記得這茶?」蘇霽華平緩了幾分情緒,面上輕帶笑。

「松蘿茶。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的信說要茶,我就覺得不對勁,便特意過來瞧瞧你。」說到這裡,羅翰皺眉,「以往你與我寄信,從未如此隱晦,今次以松蘿邀我來,可是有事?」

蘇霽華自小與羅翰一道長大,兩人之間有一個小秘密,那便是凡蘇霽華闖了禍,皆會讓梓枬替在外的羅翰送罐子松蘿茶,這樣羅翰即便是遠在千里,也會急匆匆的趕回來在蘇父蘇母面前替蘇霽華求情。

「表哥,李錦鴻沒死。」蘇霽華語調平緩的說出這個驚天大秘密。

「什麼?」羅翰大驚,手裡剛剛添好的熱茶便晃蕩了出來,滴在石制小几上,暈出一層暗痕。「表妹,這可是欺君之罪,會殺頭的!」

「表哥,我何故騙你?」

羅翰抿唇,小室內一瞬沉靜下來。

蘇霽華仰頭,微嘆息。「表哥,我做了一個夢,那夢太傷,傷的我恍覺重活一世。」

「表妹,你可不能做傻事!」羅翰迅速抬手,使勁的攥住蘇霽華的胳膊,緊張的連下顎都繃緊了。

蘇霽華輕笑,眉眼上挑透出幾分厲意。「表哥,我沒那麼傻。」她的仇都沒報,怎麼捨得去死呢?就是死,她也要拉李家的人陪葬!

「表哥,你幫我一個忙。」

「表妹你說。」

「幫我尋李錦鴻,尋到人之後……」蘇霽華垂眸,抬手輕撫過面前浸著茶漬的石制小几,唇角輕勾,「告訴我。」

羅翰緩慢鬆開自己攥著蘇霽華胳膊的手,微側頭,面色不明。「表妹,你雖然不愛聽,但表哥還是要說,那李錦鴻不是個良人,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了。」

就單畏罪潛逃一事,羅翰便瞧不起這李錦鴻。

「表哥,不是我執迷不悟,是我悟的太徹。」蘇霽華攥緊手掌,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鈍鈍的疼。但這點疼,又哪裡及得上她的心疼。

羅翰皺眉上手,一點一點的掰開蘇霽華攥緊的手掌,在看到她掌心中的深印甲痕時,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瞬時浮現出一抹心疼神色。「表妹,我不管你在李府內經歷了何事,你只要知道,表哥一直站在你這邊。」

「那如果……我是要殺人呢?表哥也會幫我?」蘇霽華歪頭,笑意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羅翰,眸色純稚,仿似是在說今日天晴日好般的隨意。

「幫。」羅翰啟唇,語氣篤定的吐出一個字。

蘇霽華收回手,「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色艷若桃李。「表哥,我在與你開玩笑呢,你怎麼什麼都應我?」

小時便是如此,只要是蘇霽華要的,羅翰就都能給她弄來。

瞧見蘇霽華終於笑了,羅翰面色微松,敞身靠在石制小几上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擺出一副風流姿態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可不是你那堆牡丹花。」蘇霽華攏袖,又替羅翰添了一碗茶,然後正色道:「表哥可知近日朝廷欲下發的一項改制?事關兩淮鹽場之事。」

蘇家雖家大業大,商業遍布船舶絲綢等行,但立業之根本卻與販鹽有關。

「並未聽說。」羅翰輕搖頭。

蘇霽華輕抿一口香茶,聲音清麗道:「往常咱們販鹽,要到北部邊疆納糧換取鹽引,但這次改制卻不然。戶部尚書葉淇將納糧開中改為納銀開中,其意便是咱們不必再去北部邊疆納糧換取鹽引,而是只要到內地的鹽運使司納銀便可以換取鹽引。」

「此事當真?」羅翰神色激動的坐正身體,朝著蘇霽華的方向傾斜,「若是如此,那咱們不是反得地利之便,大獲利好嗎?」

如若朝廷真將納糧開中改為納銀開中,那他們就不必再受山高路遠的跋涉之苦,可以就近於設有鹽運使司的揚州,杭州,運城等地納銀換取鹽引,行銷牟利。

「此事自然是真。」

得到蘇霽華的肯定,羅翰興奮道:「新安之於揚州也不過數百里,那揚州的鹽運司與我頗有些私交,待我此次去揚州,再好好與他聚上一聚。」

皆說新安商人慣會行媚權貴,官商勾結撈得好處,蘇霽華卻不以為然,只是形勢所逼罷了。

*

是夜,難得的好天,風消雪停,皎月當空。

羅翰已出府,張羅人去替蘇霽華暗尋李錦鴻的蹤跡。春悅園內悄靜無聲,積雪盡掃,露出下頭的斜紋方磚。

梓枬提著食盒自甬道處急急邁步進房廊,還沒掀開氈子就被等急了的蘇霽華一把給拉了進去。

「可備好了?」身穿錦裙華服的蘇霽華略施粉黛,漆發披散梳成女兒髻,膚白貌美,纖腰酥胸,尤其好看。

「備好了。」梓枬將手裡的食盒遞給蘇霽華,然後打開盒蓋,只見裡面是一道菜,以白玉盤裝,外圈色白如雪,內圈鮮蝦紅艷,似明月中盛開的桃花。

「大奶奶,這到底是何物?」

「雪夜桃花。」蘇霽華小心翼翼的將食盒蓋上,提裙往屋外去,順便叮囑梓枬道:「替我好好看著,誰都不準靠近耳房東牆。」

「是。」梓枬應聲,站於房廊下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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