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18.第 18 章

整整一布袋,數十顆沉甸甸的金珠,上面雕著精巧花紋,有的花紋像睡蓮,有的像新月,有的像水波,巧奪天工。

譚雲山小心翼翼幫既靈把金珠重新收好,然後道:「我認為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你師父……」

馮不羈緊了緊身上系桃木劍的布條,表示對此提議強烈贊同。

三人最終用譚雲山的銀錢雇了馬車,待馬車顛簸上路后,兩雙眼睛齊齊看既靈。

既靈捉妖兩年有餘,但因沒什麼固定目的地,所以雖有錢財,仍是一路步行,而今第一次坐馬車,正新鮮呢,就被人盯著聊師父,真是……

算了,既靈想不出合適的詞。

任何帶著不敬或調侃意味的詞若和師父連在一起,她都會本能抵觸,因為這個世上,師父是她最親近,也是唯一的親人。

「我剛出生就被扔到山上,是師父撿了我,養我長大,教我本事……」

既靈幽幽看著馬車窗,巴掌大的窗口外面,天高雲淡。

明媚的光透進來,給她的側臉籠上一層極美的輪廓。

「師父自稱青道子,我問過他本名,他說修行之人,已斷了塵緣,後來我就沒再問。師父很厲害,我現在所會不及他萬一。我曾經問過他,為何不下山捉妖,他說他老了,捉不動了,能有我這麼個徒弟繼承他的志向,降魔除妖,匡扶正義,他這一世就圓滿了……」

譚雲山不是第一次聽既靈提青道子,相識至今,這位隱士高人就像他們的第四位夥伴,時不時就要被既靈請出來膜拜一番,可前些次的提起多是尊敬、自豪,至多帶點思念,今次卻是實實在在的難過。

既靈依然沒有對師父的離去釋然,譚雲山聽得清楚明白。

他擅長賠笑臉,卻不喜歡安慰人,一直覺得「安慰」這件事既不會對已經發生的產生改變,也不會對無法預知的未來形成影響,空得厲害。

然而此刻,卻沒來由地想說上兩句這樣的話:「既然你師父這樣厲害,說不定已經成仙了,只是你不知道。」

既靈望著天,輕聲道:「師傅是在睡夢裡走的,或許,真的成仙了……」

馮不羈滿腦袋都是金珠的光,結果人家既靈姑娘思念起師父,他又不好煞風景,聽到現在,終於找著插嘴機會:「那個,尊師怎麼這麼有錢?」

問完了馮不羈才發現,他要問的這玩意兒好像不管啥時候講,都很庸俗……

既靈「噗嗤」樂了,回過頭來,眼底還殘留水汽,淺笑卻爬上眉眼,有種別樣的靈動。

「師父說他本是富貴人家,但十幾歲時父母就先後病故,他便將房產、田地等悉數賣盡,換成銀錢和金珠,由此踏上修行路……後來捉過許多為非作歹的妖怪,大部分都是以人形混於民間,用妖力強取豪奪了大量財富,所以師父把它們收了之後,那些能還給苦主的錢財就還給苦主,找不到苦主的就……」

「收入囊中。」馮不羈懷著十二萬分敬意介面。

修行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捉妖是這樣一條致富的大道!

譚雲山原本對青道子沒什麼感覺,聽到這裡,倒真有點想見見這位高人了:「散得出,收得進,不拘世俗,自有量度……妙。」

既靈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師父,聞言綻開燦爛笑靨。

譚雲山微微怔了下,既靈很少笑得這樣燦爛,故而他也才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姑娘笑起來會有淺淺梨渦。

馮不羈皺起粗眉,總覺得馬車內空間狹窄,好像容不下他這樣一名壯漢。

馬車一路顛簸,直至日頭開始往山後面落,方才抵達一個小村子。

畢竟還未天黑,三人仍想再趕路,馬車夫不幹了,說好他只趕這一白天,末了還要趁著天黑返回槐城,更何況村後面是山,陌生地方的山路,哪個車夫都不敢輕易走。

三人沒轍,只得付了銀錢,下了車。

馬車夫有一家子要養,自是不可能陪著他們走完這萬里塵水,原本他們也可以直接把車買下,奈何駕馬車也是技術活,三人對此都是兩眼一抹黑。

隨著遠去的馬車聲漸漸消失,雜草叢生的村口只剩下他們三個。

日頭已落下大半,風漸漸涼起來。

通常的村莊都會在村口支有茶攤,往來路人可在此歇腳,茶攤主人也可藉此貼補家用。但這裡沒有。若不是遠處似有若無的裊裊炊煙,真會教人覺得這裡是荒村。

譚雲山失落輕嘆:「這樣的村子里,怕是不會有客棧了。」

既靈無語:「想什麼呢,有人家能讓我們借宿就是萬幸,沒有的話我們只能住在廟裡,或者乾脆露宿野地。」

譚雲山以為沒有客棧已經足夠凄慘了,聞言看向馮不羈,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馮不羈輕拍他剛剛傷愈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為仙上仙。」

就在不知道什麼是甜的馮不羈給沒吃過苦的譚二少講道理的時候,既靈已經走進村子。

和槐城的有規有矩不同,這村落一看就是山野人家隨意雜居的,房屋各異,位置凌亂,有的地方走幾步都看不到一戶,有的地方兩三戶緊挨著,但無一例外,都是簡易屋舍,貧苦人家。

可有一點很奇怪。

每家屋舍的牆根下都有紅色泥土,紅土繞著牆根一圈,正好把屋舍圈起來。

既靈來到就近的一家屋舍窗根,想取些紅土看看,哪知剛蹲下,就聞到一股腥氣。

既靈僵住,原來不是紅土,是在屋舍周身淋了一圈血,染紅了土。

譚雲山和馮不羈一起過來,剛靠近,就不約而同皺了眉。

馮不羈一鼻子就聞出來了:「血。」

譚雲山沉吟片刻,確定:「不是人的。」

既靈和馮不羈驚訝,一起看他。

譚雲山被盯得發毛,連忙解釋:「別問我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能聞出來。」

馮不羈總算知道什麼叫人比人氣死人了:「這有仙緣就是不一樣啊。」

既靈道:「不止,收了應蛇之後進他身體裡面的東西應該是仙魄一類,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沾上仙氣了。」

譚雲山看著他倆,用力一點頭:「在牆根下淋血,的確很不尋常。」

既靈:「……」

馮不羈:「……」

就在轉話題從來不走心的譚二少遭遇夥伴白眼時,屋舍的門忽然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紅臉漢子探出頭朝他們吼:「你們仨幹什麼呢——」

沒打招呼就蹲到人家牆根,換誰都不樂意,既靈連忙起身,緩聲道:「打擾了,我們是行路之人,天色已晚,正想尋人家投宿。」

男人對男人可以吼,但對上個姑娘,還是個彬彬有禮的姑娘,紅臉漢子就不太好罵了,只粗聲粗氣道:「沒地方借你們住,尋別處去吧。」

語畢,「砰」地關上門。

既靈和馮不羈互看一眼,無奈聳肩。

譚雲山想過這種情況,但真遇上了,依然頗為感慨:「世道果然艱難啊……」

既靈看了「沒見過世面」的譚二少一眼,道:「出門在外,總會遇上形形色色的人,正常。」

譚雲山低頭道:「在屋舍牆根下淋血也正常?」

既靈語塞。

馮不羈已經彎腰用手指挖了一小塊土,拿起來遞到譚雲山面前:「聞聞看是什麼血。」

譚雲山嚇一跳,猛地後半步,欲哭無淚:「這哪聞得出。」

馮不羈非常失望地看他一眼,滿臉寫著——要你何用!

譚雲山冤死了。

三人又一連拍了幾戶的門,皆表示不便留宿外人,但最後一家態度很友善,是個丈夫外出打獵,只剩她在家裡帶著一個小女娃的婦人。

雖不能留宿,但婦人將他們帶進屋裡喝了口熱水。

三言兩語間,婦人已將這村子的異像實言相告。

該村沒有名字,最初就是幾個獵戶聚集於此,建房蓋屋,后又慢慢來了一些附近山裡的人,最終成了這麼一個小村子。

村子雖貧苦,但靠山吃山,也能飽腹。

誰知就在三年前,村裡開始出事。最初是帶回來的獵物被偷,甭管野豬野兔,隔三差五就要丟些。獵戶們還為此互相猜忌過,但後來,就開始有人發瘋。

所有發瘋者無一例外,都是毫無徵兆,前一晚睡下時正常,翌日蘇醒便瘋了,有的傷人,有的直接跑進山裡,再不見蹤影。

慢慢的,村子里就有人說是妖邪作祟。

那如何才能辟邪呢?

人們後知後覺,最初丟獵物的時候,只有打回來的山雞永遠不會被偷,他們便猜測那邪祟不喜歡山雞,便打了許多擺在門口,可人該瘋還是瘋,後來不知哪家開始用山雞血淋屋舍四周,好似有效,各家各戶便開始效仿。

如今三年過去,夜裡的確再沒有人發瘋了,但總要出門打獵吃飯,於是時不時就會有進山打獵的男人瘋著跑下山,也有再沒回來的,不知是生是死。

婦人講得戰戰兢兢,三人卻聽得明明白白。

連譚雲山都清楚,那定然是妖了。在陳家發現死去的下人時,既靈就說過,尋常妖怪,吸人精氣后,被吸者要麼失智而瘋,要麼一病不起。

只是……

「既然山雞血可以擋住妖怪,為何我們一連問了好幾戶人家,都不願留宿我們呢?難道外來人借宿,山雞血就沒用了?」

譚雲山剛想到的事情,既靈就問了。

婦人道:「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怕了。我們這地雖小,卻時常有趕路人經過,凡遇借宿,每家每戶都熱情相應,畢竟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可自打我們用了雞血暫保平安后,但凡哪家又留宿了外人,那家就一定會出事,不管隔多久,也不管他們上不上山,只要不在屋裡待著,就難逃一劫。」

既靈疑惑:「這是什麼道理?」

婦人茫然搖頭。

馮不羈也沒遇見過這樣的,害人的見得多了,不讓人留宿行路者的,頭回見。

「這不是很好理解嗎,」譚雲山不明白他們倆犯什麼愁,「如果我是那妖怪,好好的糧倉被人封了,我只能另闢他路。外來的趕路人,就是我的新糧食,結果新糧食又被藏到進不去的舊糧倉里了,我當然生氣,警告幾回,讓舊糧倉別管閑事,日久天長,新糧食就夠吃了。」

理是這麼理,但「糧倉」這種說法,既靈和馮不羈聽著都很彆扭。

婦人倒沒什麼感覺,相反譚雲山講得直白,她一聽就懂,便順著他的說法問:「如果是這樣,妖怪為什麼還要留著我們這一村子舊糧食呢,反正看著還煩,趁我們出門的時候都吃了,不就好了。」

譚雲山搖頭:「如果你們都沒了,村子也就不復存在了,趕路人就會尋別處歇腳。像今天,如果我們不是看見這裡有村子,怎麼著也要讓馬車再往前走。但要再走,可能就離開妖怪的勢力範圍了,或者跑到其他妖怪的地盤了,它還怎麼吃?」

婦人終於弄明白了:「我們是餌,就像我家那口子往捕野豬的陷阱里放野兔一樣!」

譚雲山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譚雲山從微笑到聲音都讓人舒服,加之言語直白,毫無半點平日里的文縐縐,竟和婦人相談甚歡。

馮不羈湊到既靈身邊,感慨萬千:「招人喜歡也是一門捉妖技啊。」

既靈沒好氣道:「但是把人比成糧食,還是很糟心。」

說了喝口水,就是喝口水,該聊的都聊完,便起身告辭,不給人家添麻煩。

婦人有些過意不去,但猶豫再三,挽留的話也沒出口。

小小村莊走走就到了盡頭,再往前就是山上,此刻天色已暗,山林在夜幕下泛著幽深的光。

「如何?」馮不羈沒頭沒腦問一句。

既靈毫不猶豫:「捉。」

譚雲山下意識道:「等等,不是去捉上古妖獸嗎?」

塵水仙緣圖上可沒標著這位討厭山雞血的妖。

既靈皺眉看他,理所當然道:「上古妖獸要捉,別的妖怪也要捉,只要它作惡,只要被我遇上了,匡扶正義,責無旁……」

「懂。」譚雲山聚起手掌,示意可以了。

再看馮不羈,已站到既靈身邊,一派頂天立地。

這支三人隊伍里誰說話好使,已不言而喻,譚雲山嘆口氣,自言自語:「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既靈敏銳捕捉到這細微的不甘心,斜眼看他:「誰跟你說好了。」

譚雲山哭笑不得:「我自己跟我自己嘀咕都不行啊……」

既靈沒心思和他開玩笑,從之前的「糧倉」,到現在的「嘀咕」,都讓她心裡彆扭。

思及此,她嚴肅看過去:「譚雲山。」

譚雲山一激靈,倒不是怕,就是突然被人點了大名,下意識緊張,立刻收斂玩笑,正色回應:「在!」

馮不羈默默扭頭,這聲「在」莫名讓人覺得訓練有素……

既靈沒看見馮不羈微妙的臉色,她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譚雲山身上,見對方應了,直截了當地問:「如果有這樣一個妖,你能捉,卻不捉,結果它又害了更多的人,你不會覺得心裡有愧嗎?」

譚雲山聽完「如果」,就知道要壞,對於既靈的較真,他和馮不羈一樣,無奈,又沒轍。但當看見既靈認真的眼神,原本想敷衍的那些玩笑話,又被他咽下去了。

既靈是真的在意,也是誠心問,他也只能回以誠懇:「倘若像官吏一樣,端的就是這碗飯,肩的就是這份差,那我眼見妖怪害人而不捉,必當有愧。」

既靈定定看他:「倘若才有愧,實則無愧,對嗎?」

譚雲山嘆口氣,意思既懂,何必明說,可偏偏他遇上一個較真的,只能乖乖道:「我只是閑人一個,不管捉妖還是修仙,不過隨緣,世間這麼多妖怪,不會因為我捉了一個或者放跑一個,而有什麼真正改變。」

既靈聽得鬧心,又沒譚雲山那麼好的口才,憋悶半天,才擠出倆字:「謬論!」

譚雲山自認態度好得不得了,而且他真的很少和誰講這麼多真心話,結果一腔誠懇付流水,換來這麼兩個字,破天荒也有點不悅,聲音冷淡下來:「你們要捉,我奉陪,至於我怎麼想,你幹嘛非要掰扯呢。」

及至走進山裡,兩個人再未交談,甚至連看都沒看彼此一眼。

馮不羈跟在他倆身後,想了一路,也沒想出怎麼緩和尷尬局面。

既靈心存蒼生,志向高遠,當然對。

譚雲山俗人一個,有善念,無熱血,對朋友尚可,對陌生人涼薄,也沒什麼大錯。

他呢,屬於比既靈洒脫隨性一點,又比譚雲山正義熱情一點,兩頭不靠,又兩邊都能理解,真是糾結徘徊,莫名辛苦。

這才一天,未來還不知道要同行多久,度多少個日夜……七天前那個草率答應入伙的自己在哪裡,趕緊過來讓他抽上一百遍!

三人進入山林深處,沒尋到妖,卻尋著一間破廟。

廟裡供奉的不知什麼神仙,泥塑塌了一半,正好缺了上半身。廟裡有幾處稻草,還有一些破衣服。

既靈先靠近的香案,擦了一下上面的灰,然後抬頭和馮不羈道:「至少幾年沒人擦了。」

譚雲山走向牆角稻草,蹲下來撿起上面的衣服,抖落抖落灰塵,然後抬頭和馮不羈道:「丟在這裡最多不超過一個月。」

馮不羈還沒應這邊,就又被那邊喚,忽然發現自己……很忙。

「這不太像獵戶的衣服……」譚雲山看著手裡的破衣,雖臟污不堪,卻是不錯的料子,而且略薄,並不適合在山上禦寒,倒像是買賣人的。

譚家有房有田有商鋪,生意早就做到了槐城之外,經常有鋪子里的掌柜來府內,偶爾遇上他,也會講些跑生意的趣事,耳濡目染,他對這做買賣也略知一二,稍一思索,就想明白了。

「按照仙緣圖上所示,山南面有座大鎮,北面來的客商若想入鎮,只能翻山。山路險峻漫長,他們必然要在中途歇腳,甚至過夜。」

馮不羈懂了:「所以這裡就是妖怪吸趕路人精氣的主要場所之一!」

譚雲山點頭:「對,趕路的人投宿無門,有耐心的便村外歇息,著急的便直接翻山,但這山路一天是走不完的,必然要停歇。」

馮不羈忽然覺得譚雲山那個略刺耳的比喻很形象,妖怪餓了就挑個夜晚來破廟,十有八九裡面都歇著過路人,可不正是糧……

「馮不羈,」既靈忽然道,「我們今晚就在這裡睡,行嗎?」

「當、當然。」馮不羈一手心冷汗,有種心裡話被對方聽去的罪惡感。

不必多言,都是捉妖人,既靈想以他們三個做誘餌,馮不羈懂。

既靈又喊了聲:「譚雲山……」

「嗯。」不等既靈說完,譚雲山已經應了。

不必多言,橫豎要捉妖,既靈怎麼盤算的,譚雲山用頭髮絲想都知道。

「你帶著菜刀了嗎?」

「……」預料外的提問讓譚雲山怔了下,「帶了。」

既靈看也不看他,徑自在香案前扶正不知道多久沒用的香爐,點燃浮屠香。

譚雲山茫然地看了半天她的後腦勺,終於等來下文——

「關鍵時刻就往自己手上划,別捨不得血。」

譚雲山沒辦法透過背影窺見既靈的表情,只能從她仍悶悶的聲音判斷,這姑娘還在跟自己置氣。

他早都不氣了,她還氣,多傻。

可即便氣著,也要囑咐他這個討厭的傢伙一句。

更傻。

「明白,」譚雲山沖著既靈的背影淺笑,笑意抵達眼底,泛起一絲溫度,「再疼也比沒命強。」

心懷蒼生是這世上最辛苦的事情,他來不了。

但作為蒼生中的一員,若身邊有這樣一個人,那定是前世修來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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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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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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